這一覺睡的極好,再一睜眼,已是第二天晌午時分,唐墨搬個凳子坐在床尾和隔壁床的病人聊得很開心。


    周冉小心的撐起身子,右手還在打點滴,移動起來有些不方便。


    唐墨聽到聲響,驚喜的轉過身來,連忙拿起櫃台麵的那杯溫開水遞上前去,幫著調整了床坡度,又殷勤體貼的給他墊了個枕頭,兩眼亮晶晶的,討好的笑著。


    小口小口潤濕了下幹澀的喉嚨,清清嗓子,周冉才氣定神閑的開口問道:“醫生怎麽說?我還要打幾瓶點滴才能好?”


    接過周冉遞過來的玻璃杯,唐墨有些愧疚的低著頭,小聲道:“醫生說你腸胃不大好,昨天吃的東西太雜太亂了,適應不了,就,就這樣了。”頓了頓,又補充了句,“再有兩瓶就掛完了。”


    看著周冉手麵的大片淤青,唐墨簡直連自殺謝罪的心都有了。


    順著唐小墨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右手表麵,不在意的撇撇嘴,周冉的血管向來比常人要細些,旁人掛個幾瓶點滴屁事都沒有,就留個幾不可察的針孔,而周冉卻會留下一大片的淤青,並且至少也要四五天才能慢慢褪去,恢複原狀。


    無所謂的擺擺手,“沒事,我以前也這樣,過幾天就消掉了。”


    唐小墨感動的撲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阿冉,你別安慰我,我知道你對我好。”


    周冉默了,他能說你自作多情了嗎?算了,沒什麽好解釋的,越解釋越亂。


    陳海清拉著李明亮從門外進來,手裏拎著兩份剛打包好的素粥,一臉黑線的看著唐墨恬不知恥的撲上了周冉,眉頭挑高,“唐小墨,下來,知不知道阿冉是病人啊,嗯?”


    李明亮放好那袋子粥,狗腿的給陳海清順了幾下後背,“別氣別氣,待會再收拾他,啊。”


    周冉笑了笑,沒說話,低著頭喝粥。


    唐墨大氣不敢喘一下,乖乖伏低做小,小媳婦似的扁著嘴。


    掛完最後兩瓶點滴,陳海清順手將帶來的衣服遞給周冉,讓他去衛生間換上,昨晚出了不少的汗,換身幹淨的人也舒服些。


    女孩子到底心思細膩,連這些個枝枝末末的都考慮的周全,再看看小媳婦臉的唐墨和李明亮那個狗腿子,周冉無奈的搖搖頭,提起步子就朝衛生間走去。


    身上黏黏的確實極不舒服,進了衛生間,周冉首先仔細查看了下周圍有沒有攝像頭之類的東西,好在這個衛生間是獨立的,就算藏了攝像頭他也不可能毫無知覺,探查無誤,周冉拎著衣服閃身進了空間。


    放了綠水泡在水池子裏,乏軟無力的身子總算慢慢恢複了點元氣,手上的淤青開始漸漸淡化,為了不惹唐墨注意,他還特意將手伸出來晾著,整個連人帶臉都浸泡在水裏。


    空間裏的時間是外邊的幾倍,周冉悠閑自在的在池子裏泡了個全乎勁,拿毛巾擦幹頭發,邊走邊視察水果園那邊的情況,看著眼前多到不行的水果,周冉愈發熱烈的想要試試空間裏的水果做出來的果醬是怎樣的美味了,看來,有時間還得去農務市場多買些陶罐子才行。


    從空間裏出來,周冉感覺全身舒爽,心情極好的跟在李明亮和陳海清後邊,老神在在的學著曾伯一步搖三晃,看的旁邊的唐小墨總覺得這破孩子要倒不倒的,一顆心那是懸了又懸,生怕他又暈過去。


    喲,真巧。迎麵走來的可不就是霍文東嘛。


    陳海清和李明亮都不認識他,但是唐墨一看到他那模樣簡直要驚得跳起來,縮手縮腳的想要轉身逃開,隻是現在距離這般近,動作一大,那更是惹人注意不是,唐墨埋著頭,差點要哭出來,要真被認出來了,那他還有活路嗎,他哥立馬就能飛過來將他給拎回去。


    阿彌佗佛,阿彌佗佛,上帝保佑,佛祖保佑!唐墨輕輕畫十字,雙手合十,請佛拜神。


    看的一邊的周冉差點沒笑出來,到底沒舍得這破孩子直接麵對麵的接觸霍文東,身子一傾,將將遮住這求爺爺告奶奶的蠢貨,麵色如常的一步步走近。


    霍文東首先停下腳步來,看著少年完好的樣子不由鬆了口氣兒,隻是看樣子還是有點虛,菱角分明花瓣一樣的唇,蒼白的有些刺眼。


    “病好了嗎?”男人麵目線條依舊冷硬,和之前那樣親昵調笑的溫和完全不同,隱隱散發著股距離感。


    周冉神色清冷,抿著唇輕笑,“沒事兒了,隻是腸胃不大好,有些消化不良。”


    氣氛一時凝住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越拉越大,甚至比起一開始時還不如。


    “注意身體,”霍文東僵僵的說完這句就不再開口。


    周冉‘恩’了一聲,不太在意的點點頭,快步走向前邊有些好奇而停下來的陳海清和李明亮,唐墨趕緊緊隨其後,腦袋埋得低低的。


    霍文東眸色沉沉,緊盯著周冉越走越遠的身影,“走吧。”


    助理小王敏銳的察覺到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仔細細想卻又研究不出什麽個子醜寅卯來,還是縮著尾巴乖乖幹活吧。


    難得出來遊玩,周冉不想因為他的緣故耽誤了其他人的行程,所以早早就跟陳海清說好讓她領著她家狗腿子盡情遛遛吧,唐墨自願留下來陪周冉。


    放鬆的俯趴在床上,支著雙臂,低頭研究股市起伏線。就上輩子的記憶裏而得知,現在這個瑞鑫地產怕是情況凶險了,周冉之前買進七十萬,陸陸續續手上進賬六百九十多萬,現在瑞鑫前路未明,那些個老條子反倒會瞻前顧後,保守行事,周冉拋掉手上的另外幾隻股,將那些低空拋售的份子全部買進瑞鑫,他的資金不算太多,就算全部買進也不會太招人眼,他知道,再過一段時間,操縱股盤低穀的那些幕後黑手,將會演繹一場大範圍的股市風暴,百分之六十八的股民都將血本無歸,少數股民勉強維持平衡,隻有不到百分之三的股民慧眼獨具,獲得暴利。而周冉要做的就是混在其中濫竽充數就夠了,渾水摸魚也是講究技術的啊。


    揉揉酸澀的眼睛,看到唐墨唧唧咕咕的喃喃自語,局促不安。伸手合上筆記本,衝他招招手,讓過來一塊躺會兒。


    “阿冉,完了完了,我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唐小墨悲催的抱著頭直撞床,鬱悶的想悶死自己。


    周冉仰躺著擺弄手機,隨口問道:“怎麽?”


    唐小墨有些神經質的咬著被單,慌裏慌張的,“那個奸詐小人剛才一定看見我了,嗚,他會告訴我哥我跑這來的。”


    奸詐小人?霍文東嗎?周冉悶著枕頭想笑,“你說的那個奸詐小人是誰?”


    “就是那個姓霍的啊,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我告訴你,那人肚子裏彎腸子多到不行,我可不是他的對手。哎,死定了,我是離家出走的啊,哥哥會宰了我的。”又是一陣哀嚎鬼叫。


    周冉輕笑著問,“你哥很可怕嗎?”


    唐小墨抱著被子打滾,搖搖頭,“當然不是啦,我哥人很好的,我隻是很怕他生氣。”


    “好嗎?”周冉亦是搖搖頭,溫柔陷阱不是誰都能十幾年如一日的保持下去的。


    仰頭想了想,唐墨才慢吞吞的說道:“哥哥當然是最好的啦。從小到大,他對我最好了,寧願蹺課也會陪我一起抓知了,懶得走路的時候,哥哥會背著我一步一步走回家,通常呢,我在前麵惹禍,他就跟在我屁股後頭幫我收拾爛攤子,從來都不會嫌我煩。要是惹下的禍他也收拾不了的話,哥哥就陪著我一起麵壁受罰。不過要是我傷了自己呢,哥哥就會很生氣很生氣了,有段時間整整大半年都沒理過我呢,老記仇了,”頓了頓,又說道,“所以,我很聽哥哥的話的,隻是有時候太悶了,我就隻好自己一個人偷偷溜出來找樂子了,這不怪我的哦。”老氣橫秋的歎了口氣,“希望哥哥不要這麽生氣才好啊,不然我就慘了。”


    周冉望著天花板發呆,許久才應道,“你哥真好。”


    唐小墨點點頭,對碰上霍文東的事兒還是很不安,“我有預感,哥哥就在這兩天之內一定會跑來找我的。”


    周冉笑著揉了一把他的腦袋瓜子,“想他嗎?”


    “想啊,但是他把我看的太緊了,我隻是想出來透透氣兒的,哎.....”好惆悵啊好惆悵。


    收好手機,周冉翻身在他臉上吧唧一口兒,給他一個安慰的吻,“他是你哥哥,你跟他服個軟他就不生氣啦。”


    “但願如此吧,”唐墨懨懨的抵著下巴,每次一碰上他哥,割地賠款算什麽,損失之慘重簡直令人發指,幾次下來他已經不抱希望了。


    周冉安慰的摸了摸他的頭,唐小墨身上還有股奶香味,很好聞,抱著他一塊睡覺感覺特別舒服。


    唐墨也不掙紮,隻是猶自苦惱著,一步一步淪陷在睡神大人的羅裙之下。


    唐鏡霖的到來比想象中的要快。


    當客房部經理戰戰兢兢的打開房門,唐鏡霖大搖大擺的領著幾個裝扮統一的酷酷保鏢進來時,唐小墨正抱著周冉睡的人事不省,天昏地暗的,而周冉的警覺神經讓他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唐鏡霖的存在,隻是維持著睡覺的表象。


    “墨墨,還不醒嗎?”低柔的聲音無疑是極吸引人的。


    溫潤如玉,這個詞就是用來形容唐鏡霖的。眉眼溫雅,斯文隨和,高挑俊美,全身上下一舉手一投足無不體現出他溫雅的氣質,隻是此時的唐鏡霖眸光陰冷,原相畢露。


    就像一個反射器,唐墨自發自覺的脫離周冉的身體,兩眼茫茫的盯著唐鏡霖看了一會兒,才恍然了悟,“哥哥,你來了,”獻媚討好的表情渾然天成,神態自然的向自家兄長大人靠攏。


    “乖,哥哥帶你回家。”回家再收拾你。


    後麵那句唐鏡霖沒說出口兒,但是唐小墨已然想象的到,不回去是不行了,回去就更悲慘,嗚,他好想哭。


    周冉撐著下巴,心裏偷笑。


    “阿冉,我會想你的,要打電話給我,知道沒有?”一旁的保鏢利索熟練的收拾好唐墨的隨身行李,餘留下唐小墨可憐兮兮的和周冉道別。


    唐鏡霖伸手圈住他的腰,示威似的摸了兩把,才笑容文雅的和他道別,“墨墨這幾天多虧你的照顧,有空可以來我家看看墨墨。”


    周冉笑著擺擺手,“您客氣了,我和小墨是朋友,自當相互關照。”


    唐墨被扣著腰動作不得,隻能眼巴巴的盯著周冉看,嘴裏念念叨叨的,“我走了,阿冉,你要幫我和海清和亮子道別,哦,對,還有二寶,我會想念你們的.....”


    周冉偷偷翻個白眼,真心對唐大野獸深深感覺佩服,唐墨念叨了這麽久,竟然不露半點不耐,忍耐力驚人啊。


    果然變態之。


    送走唐小墨,周冉百無聊賴的抱著枕頭打滾,突然想起回來時霍文東的冷淡,抿嘴一笑,就怕你太熱情,不冷淡點他還真就沒戲唱。


    日子還長,不急,慢慢來。


    作者有話要說:夜漫長,遁走碎覺.......


    求評求冒泡求花,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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