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天翔很疑惑。


    他們猶如被把玩在別人的手掌中一樣。


    不是電話網絡失效的嗎?怎麽會有電話響起了?


    一切也不是在常理中進行著。


    他們六人對望著,默不作聲。


    “嘟嘟”的傳統電話聲響徹了整個客廳,本來就是最平庸的電話鈴聲,誰知在這個時候,電話聲仿如死神的訕笑一樣,震撼他們每一個人的心靈。


    究竟是誰的電話在響?


    這裏莫不是無法接收信號嗎?


    由於回音甚大,關天翔好不容易才發覺到一件事。


    這未必是手機。那麽平庸甚至土氣的喧鬧聲,事實上也不該來自任何一部中學生的手機。


    因為聲響並非由他們的電子裝置發出。


    呆坐了三四秒後,眾人終於從突然而來的驚愕裏回過神來,一起轉頭注視著發出聲響的那個方向──客廳的一角。


    那是一幅雪白的牆,相信不久前才被重新上油,沒有油漆脫落的跡象。關天翔立即看到那個掛在牆上的米白色物體。


    關天翔的心中充斥著興奮。


    那是大堂的電話!


    關天翔喜形於色的轉頭向大家驚歎:“那就是……”


    “是!快點去聽!”石米的喊叫充滿了期盼與興奮。


    關天翔連忙趕緊在電話聲停止前拿起了聽筒,心中甚是感激,猶如從苦難裏得到救贖:“你好?”如果關天翔沒有猜錯,管理處一定察覺到這裏的異樣了,因此每個單位致


    電,向他們逐一解釋及道歉。


    無論聽筒的另一邊說些什麽,關天翔都不介意,因為他終於可以明白現在的處境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然而,關天翔絕對猜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


    他什麽話也聽不到。


    根據關天翔聽到的雜聲,絕對能判斷那是接通了大堂的。先補充一點,這電話隻能跟大堂的管理處通話,是不可以跟其他單位通話的。那麽,來電者是必然身處大堂沒


    錯。


    “你好?你好?”關天翔的聲線越漸響亮,不過仍然得不到對方的回答。


    突然,關天翔聽到一些聲響,從電話的另一邊傳來。那不是說話聲:“噗噗……噗噗噗……噗噗”怪異的聲音是斷斷續續的,他啊猛地思考著,還是一頭霧水。


    那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聲響呢?難道是波斯密碼?


    那就像是金屬碰撞的聲音,不斷重複著的節奏。


    關天翔驚魂未定,倒抽一口涼氣,因為那聲音持續了數十秒,聲量越來越大。


    難道……是什麽奇怪的東西在作怪?


    手心一早滲滿冷汗的關天翔突然忍不住了,竭盡一輩子的膽量喊叫:“你究竟是誰?”


    關天翔的聲量嚇得杉木也臭罵了一句“搞什麽”。其他人皺起眉頭,訴說著疑惑。


    突然,那怪異的聲音止住了,就好像明白了關天翔的話一般。這也使他感到極度的驚愕,而眾人亦一知半解的注視著他。


    關天翔相信那聲音聽到了他的說話了,現在就讓他等待他的答複。


    關天翔深深吸氣,一鼓作氣地向話筒道:“這裏究竟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那麽多煙?”他感到自己越來越接近真相了。他不禁感到了莫名的欣慰。


    直到,那一下突然的收線。


    “嘟──”話筒傳來了失望的回響。關天翔呆立在電話旁,手仍緊緊地拿著話筒。


    即是,關天翔什麽也沒有問到,隻剩下難以估量的問號。


    過了二十多秒他終於回過神來,擱下了聽筒。


    “怎樣呀?有什麽開心的發現?”石米期待的看著他。


    關天翔歎了一口氣,把他聽到的詭異聲音以及突然的停頓向眾人娓娓道來。事實上,詭異大於失望。


    “那麽恐怖……”肯尼臉色煞白,比關天翔更加惶恐。他立刻緊緊的抱著傑睿的毛公仔。


    幹,他真的對毛公仔恨之入骨,如果灣區終有一日建成了焚化爐,他恨不得把全市的毛公仔送進去燃燒成灰燼!


    不過,此刻關天翔無謂費神在如此芝麻綠豆的事情上。他的腦海一片空白,因為他實在猜不透對方想傳達什麽信息。


    “他媽的真搞笑,打電話過來不說話,那和叫雞不給錢有什麽分別?”阿毛的話滿布粗口,他的話卻不無道理。


    梅濤的無名指抖動起來,盯著那詭異的牆上電話:“的確,正常一個人要打給另一個人,都應該有事相告,應該會主動說話,為什麽不說話,有發出怪聲?”


    他們一聲不出,梅濤盯著冰箱的方向:“有兩個可能性,一個就是他不能說話,另一個就是……”


    “就什麽呀,快點說啊!”杉木再次因緊張過度不斷轉圈。“……就是聽筒的另一邊,不是人。”梅濤托了一托眼鏡,神情依舊冷靜。


    “你不如說是阿凡達……”石米苦笑,試圖把氣氛弄得較為輕鬆,不過,很快屋內重新被濃厚的懸疑與恐懼籠罩,他們自感像籠中鳥,任由主人魚肉。


    關天翔不以為意地把焦點放在那大堂電話,不知怎的,感到一陣寒風刺骨。


    梅濤依舊盯著冰箱:“另一方麵,為什麽他聽到你問他究竟是誰的時候,會突然停下發聲?”


    “因為他想隱藏什麽?”杉木若有所思。


    “沒錯。”梅濤的嘴角以誇張的幅度揚起。


    “別他媽猶豫啦,看了那麽久,喝啦。”阿毛似乎看穿了梅濤的想法,往冰箱拿出了朗建美茶──冰箱內唯一的飲品,拋給了梅濤。


    梅濤接住,看著手上綠色的包裝:“我最討厭朗建美茶……”說罷,用力的把瓶蓋扭開,把裏麵的茶往嘴裏灌。


    人類到了必要的關頭,還是會舍棄自己的原則。


    看著梅濤已經把500毫升的美味飲料喝掉一半,肯尼開口道:“那對方會是什麽?”


    “我覺得不是在玩電話,打過來應該有他的目的。”石米分析著。


    “會不會是他不會說話呀?”關天翔終於放棄做自閉的獨男,鼓起勇氣,盡量加入討論。


    阿毛懷疑的道:“他媽的不會說話,那他打電話搞什麽鬼?”


    “可不可以把手機的燈開大一點……這裏好黑,好恐怖……”


    肯尼打開了手機的電燈模式,放在木地板上,他們亦跟隨。


    “他媽的,我手機隻有30%的電,還好有帶充電器。”阿毛得意地拿出那長方體的充電器。關天翔環顧四周,他們六人的手機燈光合力照亮了細小的客廳,算是給予了關天翔少許安全感,這算是一種安慰吧?一天亮就沒事的了。


    梅濤終於把最後一口茶也舔光,好明顯他處於瀕臨渴死的困境:“好難喝啊,如果不是超級口渴我都不會委屈自己。”續道:“無論對方是誰,我隻知道,對方一定是從大堂打來,那就足以證明,大堂有異樣,可能所有事都是從大堂引起……”


    “對了,傑睿呢,他去了很久了!”肯尼忽然想起,不自覺的看著門口。


    那鐵門乖乖的緊閉著,沒有半點動靜。關天翔再沒勇氣探頭看看那門孔,窺看出麵的情形,因為他的勇氣已經被那莫名其妙的來電徹底打消了。


    好吧,關天翔承認自己是個膽小如鼠的人。


    關天翔瞄手表──它仿佛成了他最值得信賴的知己──現在是3:31。傑睿離開已經約一個小時了,依他推算,他十多分鍾便能來回跑一次。他到底去了哪裏呢?


    “現在大堂那麽令人不安,傑睿下去會不會凶多吉少?”阿毛苦笑著,咬牙切齒。


    梅濤又咳了幾下:“我們也聯係不上傑睿,與其在這等,不如做點實際的事。”


    他步向大堂的電話旁,拿起話筒,按了一個按鍵。


    關天翔立馬明白他的動機了。


    時間過去了二十秒,梅濤擱下了米白色的話筒:“沒人聽。”


    “推理得怎樣了,大師?”石米盯著梅濤,期待他的微論。


    梅濤沒有回應,坐了起來,苦苦的挪動無名指。


    杉木轉圈轉得累了,躺在地上,呻吟著:“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誰知道。


    “你在這看著先,我去撒泡尿。”阿毛又徑自向廁所進發。


    他閉上了門以後,關天翔望著窗外,那煙霧好像更濃了,關天翔幾乎看不見外麵的情景。


    關天翔曾看過一本書,書中描述一班學生在校園裏看見周圍都是白霧,最後才發現原來學校隻是他們的幻想而已。


    難道,他們眼前的傑睿家也是幻像?一切也不存在?


    那隻是關天翔天馬行空的想法罷了。


    現在的謎團猶如桌上的灰塵一樣越堆越多──先從電梯停止運作開始說起,然後是門鈴失靈,接著是電燈開不著,沒有網絡訊號,還有窗外的白霧以及神秘的腳步聲,最後是奇怪的電話……這一切一切的詭異事件,關天翔卻不能好好整理,把一塊塊迷離破碎的碎片,砌成一個完整的真相。


    突然,一個刺耳的聲音傳遍屋內,他們每人都震了一震。


    “什麽聲音?”石米第一個出聲,接著眾人均注視著廁所的門。


    那是一把男聲,充滿恐懼的聲調。


    那是阿毛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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