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在茫茫人海裏,等候著誰?】


    2015年9月11日,暮色已晚。


    當下時間,窗外理應懸掛一抹紅暈,此際卻被傾盆淚水黯然淹沒。


    然而,男孩從沒仰望天際的習慣,或者說,資格。


    他是被離棄的一群,難道不是嗎。


    逢星期五的放學時分,4b班課室總是一團邋遢。


    灑滿塗改液的椅子淩亂不堪,地板滿布奔跑遺下的鞋印,白板好幾處水筆跡總是擦不掉……


    或許,淩亂的班室看起來更顯青春呢,反正耗費精力打理一切,隔天又會將之打回原形。


    “你真的勤奮,隨便就好啦。”男孩對班室內的女孩笑言。


    “啊你呀……這是值日生的責任啊,放學不收拾好班室,又要辛苦其他人了。”韻初莞爾甜笑,將白板大致擦幹淨,“是呢,翔你今日又不上課……特地回來拿東西?”男孩默然,並不打算將昨晚的事情說出口。


    “嗯,那我走先啦,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


    韻初似乎察覺到男孩有難言之隱,“以後多上課啦,詹姆整天自己一個坐會悶死的,哈哈。”女孩手提書包踏出門口,4b班室回複無人的死寂。


    男孩凝望窗外的滂沱,又轉身端詳班室角落的長條形儲物鐵皮櫃。


    儲物櫃被劃分成數十個方格,每一格均刻上號碼,供同學放置貴重物品。


    男孩步至刻著“2”的半敞櫃子,那是唯一的空置櫃子。


    男孩從書包抽出幸存的一張照片,將之貼在鐵皮櫃裏。


    照片裏是炮馬蒂電車總站,站台下是一個陌生的短發女孩。


    她年紀看似與男孩相若,身穿純白襯衫、黑色格子裙,身旁是個靠著站柱的木結他。


    女孩當時正蹲下,單手輕撫靠近她的咖啡色小貓……


    這次,她是笑著的,僅此一次。


    自從7月起,男孩不時會在炮馬蒂電車站目睹這名女孩。


    短發的她總是緊抱木結他,不聲不吭的在站牌旁呆立,卻不曾踏上電車,簡直把車站當作涼亭似的。


    潔淨無瑕的臉頰散發著少女的純情,雙眸水汪汪的,是淡淡然的可愛,卻浸滿哀愁的色澤。


    每當電車駛到車站,每當男孩透過玻璃目睹女孩,總會萌生疑惑。


    亮麗如此的雙目,為何要沾染哀傷?


    如果女孩不欲乘車,怎麽還在車站蹉跎時間?


    她到底在茫茫人海裏,等候著誰?


    從第一次目睹這名鄰校女孩起,男孩便愛上在黃昏時分乘坐電車,而到達總站時總會期盼,第一眼目睹的是她。


    不知為什麽,他會替哀愁的女孩感到心悸,暗自期許她終有一天會笑。


    直到拍攝這張照片的九月某天。


    男孩同樣身處電車上層,女孩同樣置身站蓋下。


    這一次,她並非呆站,而是蹲下來,撫摸著依偎在小腿的流浪貓。


    那一刻,男孩提著相機,愕然的看著少女淚如雨下,然後是靦腆一笑。


    為何哭,同時又笑……


    “喂,電車男,在櫃旁邊做白日夢啊。”門外傳來文傑的聲線。


    將男孩抽回現實,“今天6點不是羽毛球校隊練習嗎,你還不收拾東西?”


    “請了病假。”


    “怎樣嘛,大牌球星擺架子?嘻嘻,”文傑擦著鼻子傻笑,“什麽病啊,心病?”


    “隨你怎麽說。”


    “喂,搞什麽啊,失戀?還是單戀?”他一如既往的胡言亂語,“嘻嘻,算啦,先走了,球星翔。”班室重新被寂靜占據。


    男孩將2號櫃子鎖起,將女孩帶淚的笑存放在回憶空間裏。


    既然家人厭惡自己攝影的喜好,那就將日後的作品安置在這櫃子裏吧,還可以做個私人珍藏展呢。


    男孩步出孤獨的班室,內心縈回著陌生少女的微笑。


    那次巧合目睹她的笑容,心裏泛起莫名的激動,便按捺不住攝了下來。


    她笑的時候……


    真的很好看。


    從苦澀提煉出來的快樂,是卑微的回甘,或者是悲情的缺憾美?


    男孩見識過壯觀華麗,細味過唯美浪漫,卻萬萬想不到,唯獨使他怦然心動的竟是簡樸至此──


    泛淚的莞爾,而已。


    孤城裏,曾覓不到絲毫感動,到處僅是灰蒙蒙的悲鬱……


    想不到,竟還有人願意真摯一笑。


    很令人動容,也毋需深究箇中因由。


    恍然覺醒,投身攝影的初衷,不就是為了紀錄這些僅存的溫柔嗎?


    攝影,為攝下城裏溫度而留影。


    哪管世界欲與自己為敵,也再不會轉彎。


    因為,這才是自己所追尋的唯一。


    雨徐徐停下,走廊滲進微微涼意,透入柔柔橙黃。


    “多謝妳,陌生的妳。”男孩淡然一笑,終究提起幹勁繼續走下去。


    “感謝你,是妳令我再次找到心跳,尋回孤身跋涉的理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關天翔忍耐著突如其來的負麵情緒,手提電筒在走廊間摸索不停。


    灰白地磚鋪滿開叉的黑發,還塗上了血紅,腥臭透露著它們是如假包換的鮮血……


    到底……


    死掉了多少人,才會遺下如此驚人數量的血液?


    但是,屍體……


    到底在哪裏……


    它們都不翼而飛了……


    這個,才是最詭異之處……


    “呼哧……呼哧……”背後持續傳來不同的聲音,似乎是同伴對關天翔的呼叫,可關天翔卻被不安與頭疼弄得天旋地轉,根本無暇理會。


    很冷……


    很冷……


    關天翔走到走廊盡頭,左拐便目睹男女洗手間的白色木門。


    比較接近關天翔的門牢牢緊閉,殘破的表麵貼著藍色公仔的標誌,顯示這是男廁。


    而較遠的明顯就是女廁了。


    關天翔氣急敗壞的撲向男廁門,當下隻想衝進去再算……


    “啪。”關天翔整個人撞倒在男廁門上,狼狽的轉動著門柄……


    扭不動……


    男廁上鎖了。


    而房間鑰匙都在詹姆的手中,可關天翔不打算回去向他們拿,稍後再在醫院餐廳會合吧……


    明明男廁上鎖都是奇怪不已的事情,可關天翔卻不予理會。


    關天翔靠在男廁門上,門逢滲出陣陣涼氣,以及一陣莫名的腥臭。


    難道……


    關天翔要到女廁去?


    腦海竟然浮現“入女廁會被警察叔叔拘捕”之類的童年滑稽聽聞,可在這不受法律約束的異空間,根本談不上什麽規範。


    前方的女廁,或許沒有上鎖……


    裏麵也不應有人吧……


    “嗯……沒辦法了……”關天翔連害羞也欠奉,拔腿往廁所裏走,來到女廁門口,一手握著門把──


    “吚呀──”女廁的門被關天翔輕易推開,在電筒照明下,門內的設備映入眼簾。


    就是,最正常學校裏的女孩洗手間結構,沒有什麽奇怪的……


    洗手間呈方形,大概有正常客廳的大小……


    近門的是兩個洗手盆和一麵大鏡子,角落有一個垃圾桶,盡頭就是三個緊閉的廁所。


    不幸的是,在缺乏燈光情況下,廁所簡直是夢魘之首。


    關天翔瞄著手表,此際是“18:31”。


    還未到7時,夜幕已經低垂,廢棄醫院迎來了最危險的時刻。


    之前光是日間已經詭異重重,真是無法想像絕對無光的醫院,會發生什麽事……


    他們,真的可以逃出這裏嗎……


    一進入漆黑的女廁,盡管察覺不到任何人,卻瞬間感到一陣濕冷的詭秘。


    關天翔跌跌撞撞的衝往最左邊的廁所,間隔門一推而開──


    裏麵,什麽也沒有,除了一個關上蓋的白色馬桶。


    關天翔關上廁所門,因為終於擁有獨處的喘息空間而放鬆不少。


    “呼哧……呼哧……”關天翔此時方感覺到雙腿的痛楚,隻是皮外傷被褲子遮蓋罷了……


    傷口似乎是在逃避瘋子時墮下造成的,並非很嚴重,卻需要清潔處理……


    紙巾……


    對,紙巾……


    手隨即往褲袋裏竄,搜尋著紙巾。


    日常關天翔總會帶備一包tampo紙巾,有此反應也正常不過……


    等等。


    關天翔恍然若失的,搜索著空空如也的右邊褲袋,疑問油然而生:手機呢?


    關天翔非常確定,iphone5應該在右褲袋的……


    關天翔搜索著左邊褲袋、後袋,也找不到那部該死的手機。


    老實說,在這煉獄中丟失手機對關天翔影響不大──


    關天翔不解的是,明明第一次來到隧道還有手機的……


    為何丟失了……


    不,還有一個可能:襯衫口袋。


    一想到這個,手便伸往襯衫的袋子搜索起來……


    “嗯?”關天翔失聲道,用電筒照射著口袋裏涼涼的東西……


    不是手機。


    但是,怎麽可能是這物事?


    關天翔從口袋端出一個金屬的圈圈,一頭霧水。


    仔細端詳,它隻是個用十數個普通萬字夾弄成的銀色圈,大小剛好可以套進手腕。


    印象中,關天翔不可能有這種無聊的東西……


    難道是小穎有意或無意弄進去的嗎?


    或許,就是小女孩無稽的玩意而已,還是還給她吧……


    待會向她罰款1500,嗯。


    關天翔將萬字夾圈塞回口袋,此時內心平靜了不少,心跳也恢複正常速度。


    關天翔坐在廁板上,用電筒照射著廁所門的蒼白,細想著剛才發生什麽事……


    一聽到儲物櫃,便聯想到了4b班的那個鐵皮櫃……


    可是,隻是平凡不過的青春回憶而已,怎麽會感到了絕頂悲傷和歉疚,口裏重複著“對唔住”之類的話──


    “嗚嗚……”四肢瞬間僵硬並且雞皮疙瘩起來。


    關天翔一聲不吭的,戰競留意著門外的低呼聲……


    是誰?


    “嗚嗚……救……我……”柔弱的女聲,在門外回蕩著,像是年輕女性的聲音。


    待瞬間的栗然消逝,關天翔才醒覺過來:那似乎並非什麽驚悚危險的聲音,反而更像受害者的呼救。


    是誰呢?


    韻初似乎不會來到廁所……


    難道是芊琴?


    想到這裏,關天翔連忙拉開廁所門,燈光立時照亮了最血腥的畫麵。


    “啊……”關天翔感覺到的,除了惡心便是切膚之痛。


    原來關天翔剛才闖進女廁時沒發現,洗手盆底下躺著一名長發女孩──


    看上去更像無辜的生還者,跟關天翔無異。


    她看上去年齡比關天翔稍大,可關天翔根本看不清她的衣著──


    身上滿是鮮血……


    血肉模糊的身上隱約是數個刀傷。


    她的臉沾滿了汙血,乏力的叫著“救命”,狀甚惹人心疼。


    關天翔猶疑半秒,果斷的來到她麵前:“你……怎麽會……”


    “救……救……”她的眼角飆出眼淚,露出奄奄一息的疲態。


    盡管關天翔學過急救,對止血、清理傷口的程序頗為熟悉,然而她的傷口似乎太多了……


    感覺像是被誰用刀重創過似的……


    似乎很難止住……


    於是,關天翔束手無策,唯有安撫著陌生女子:“你等等,我去找人幫忙”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薄弱的女孩聲音,讓關天翔脊背泛起一陣悚然。


    “applianceshavegoneberserk……icannotkeepup……”


    淌血女孩的臉容更添繃緊,關天翔卻渾然不敢回眸,靜聽著背後的歌聲。


    “treadingonpeople''stoes……


    snot-nosedlittlepunk……”身後,大概是廁所位置,傳來了歌聲,似乎是一名少女在哼著歌。


    歌聲本來悅耳不已,然而在傷者生死未卜,血流成河的情況下,怎麽可能有閑情唱歌……


    到底背後是誰……


    “andican''tfacetheeveningstraight……


    andyoucan''toffermeescape……”


    “救……”洗手盆下的女孩柔弱的呼叫著,關天翔不自覺的抬頭往洗手盆上的玻璃鏡一瞧。


    在電筒微光下,肮髒的鏡子映照出關天翔身後廁所的情況。


    角落的那個廁所的門敞開著,裏麵是……


    是……


    關天翔吞下一口口水,四肢瞬間再次僵硬起來,無法給予任何反應。


    廁所門內站著一個女孩。


    她留著及胸的長發──


    純白色的頭發……


    圓滾滾的咖啡紅色雙眸空洞不已,如沒靈魂的空殼……


    驀然,記憶如潮水般襲來,關天翔記起最為恐怖的事情,血液注入冰水般的悚然。housesmoveandhousesspeak……


    ifyoutakemethereyou''llgetrelief……”白發女孩呆呆站在第三個廁所門邊,目無表情的蒼白臉孔絲毫不像屬於一個妙齡少女……


    更像來自百多歲,對塵世全然麻木的老人……


    關天翔徐徐退到牆角盯著女孩,渾身沾滿令人麻痹的恐懼。


    是她,是她,是她沒錯。


    那個在隧道裏步上電車,在上層探出頭,咧嘴怪笑的白發女孩。


    關天翔保證,那是關天翔目睹過最驚悚的笑,如夢魘無情踐踏著思緒。


    猝然記起,當時目睹她怪笑後……


    好像返回現實世界的電車上了……


    但是,怎麽會這樣?


    或者,中途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記不起來了?


    “relief……


    relief……


    relief……”白發女孩一動不動,唯獨嘴唇微微顫動,哼唱著那首曲調,歌詞和聲線散發著異常的漠然和哀怨。


    她的雙眸不聚焦的直瞧正前方,仿如沒靈魂的娃娃……


    “呼哧……呼哧……”洗手盆下的重傷女子注視著白發女孩,神色透露著源自深淵的絕望,更使關天翔骨寒毛豎。


    數秒好不容易溜走,關天翔恍然若失的提著電筒,打量著燈光下的詭秘少女。


    她的白發遮掩了大半臉孔,蒼白的臉頰滿布血疤,嘴唇淺色不已,嘴角還滲出滴滴鮮血,部分流到了尖尖的下巴。


    大概160的身高,身穿雪白的連身裙,衣布卻如殺人犯般染滿了血紅。


    欠血色的胸前是一條咖啡紅色的項鏈,露出煞白如紙的肩膀,左肩滿布十數個交叉的刀疤……


    膝蓋以下全是血痕,有舊疤,也有正滲出血水的,為白色布鞋塗上死亡的紅。


    最為詭異的是,她的左手提著一本a6大小的純白色線圈簿子,那本約1公分厚的筆記本同樣沾滿鮮血。


    她……是活人?


    而且拿著那本筆記本幹麽……


    “relief……relief……relief……”女孩的頭往右邊驀然一歪,發出“咯咯”的骨骼聲,栗然於胸腹攢動。


    “你……是誰?”關天翔終究按捺不住八麵湧來的恐懼,結結巴巴的吐出一句話。


    女孩止住歌聲,仍然歪著頭,咖咖啡紅的眼珠往關天翔緩緩轉來……


    明明是空洞如斯的雙眸,卻讓關天翔感覺與死亡僅咫尺之距。


    她……


    不像是活著的人……


    “我?”白發女孩的聲音很是尖銳,同時卻薄弱不已,陰沉的氛圍讓關天翔喘不過氣。


    “我是……你,你是……我?”白發女孩站直,語氣滲透了天真爛漫,更添氛圍的詭異迷離。


    “你說什麽……”關天翔勉強擠出憨笑,此際臉色必然蒼白如紙。


    她到底在說著什麽莫名其妙的話,這算是什麽答案?


    突然,白發少女踏步,無聲的步伐讓關天翔泛起驚懼。


    她在重傷少女的血泊前止住腳步,俯視著她身上的狼藉,右手擱在嘴唇上:“血。”關天翔默默思度著,當下該如何是好。


    惻隱之心驅使關天翔擔憂受傷女子安危,可白發女孩來曆不明,不知是敵是友。


    但是,目前為止她仍然沒有襲擊他倆的跡象……


    難道,她隻是相貌嚇人,談吐行為怪異,卻僅是生還者之一?


    關天翔鼓起了骨子裏的力氣,吞吞吐吐:“他……受傷……需要治療……”


    “治療?”女孩如問題少女般疑惑的道,瞬間卻似乎了解了什麽,“嗯,治療。”“走……走……”躺著的女子接近斷氣似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對關天翔說,悚然攀滿關天翔的脊背。


    白發女孩蹲下來,如孩童研究螻蟻般端詳著女子傷口滲出的紅:“好像很痛苦,是不是?”


    “嗯……”關天翔的雙手抓緊冰冷的蒼白磚牆,“你究竟……是誰─”


    “被離棄於孤雨裏的人,是不是應該都很孤獨?”白發女孩的疑問,對象是淌血的女人,而非關天翔。


    可關天翔的額頭不斷滲出冷汗,渾身雞皮疙瘩……


    這是關天翔第二次聽到這條問題……


    果然是那詭異的獰笑女孩。


    當下她是如斯冷靜淡然,卻仿佛暗藏無限的恐怖和殺意。


    “孤、不、孤、獨?”少女對受傷女人如機械人般吐出這麽的一句話,似乎要求絕對的答案。


    但是,這是怎樣的一條問題,有何意義?


    不明白……


    不明白……


    “孤……孤……孤獨……”女人的牙齒抖動不已,三魂出竅。


    “你究竟在做什麽……”關天翔退後半步,身後半米便是女廁的門口。


    白發少女舉止過份的怪異,關天翔真的忖測不了她下秒會幹什麽。


    “嗯,孤獨。”白發女孩驀然站起來,將筆記本塞進連身裙腰間的口袋,似乎簿子很輕盈。


    咖啡紅眼眸透露著異樣的惋惜,甚至是哀傷,臉容卻仍舊木然。


    她呆站著,如蠟像般毫無活人的氣息,時間仿如停頓。


    一陣難以言喻的殺氣撲麵而來,直覺嚴厲警告著關天翔:逃、逃、逃……


    倏忽,白發少女雙目瞪大,右手食指伸進沾血的牙齒間。


    她咬著食指,嘴角誇張的揚起,聲線陰森得讓人窒息:“既然這樣,等我幫你終結孤獨。”


    她笑了。


    女孩驀然迅速轉身,從身後的廁所,使勁扯出一個巨型物體。


    當電筒的燈光讓關天翔看清她手提的是什麽時,關天翔方知廢棄醫院原來是最驚悚的夢魘地獄。


    她竟然端出了一個黑色電鋸,銀灰的鋸邊沾滿無辜者的血。


    女孩的臉孔從淡然驟變為癲癇,嘴裏是“嘻嘻嘻嘻”的獰笑,手中電鋸秒速啟動,發出“吱吱”的巨響,如撒旦的吼叫。


    “啊──”倒地女子才嚷叫半秒,胸口已經被白發女孩手中的電鋸開了個手掌般大的血洞。


    白發女孩雙手提著電鋸,以驚人的力度往女子軀體狂塞……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嘻嘻嘻嘻……”白發女孩臉上的童真匿跡,剩下的隻有無盡狂歡,違和感讓關天翔萌生極度的惡心。


    瘋子……


    瘋子……


    電鋸不花兩秒便直堵女子胸口的身處,電鋸插進肌膚至少十數公分,瞬間將血肉和內髒絞碎,是煉獄的嗜血畫麵。


    表麵纖瘦軟弱的小女孩,揮動電鋸卻輕鬆自如,看似沉重的殺人凶器,在她手中如螢光棒一般輕盈。


    那雙眸裏隻有亢奮、狂歡,毫無猶疑心痛的色澤。


    魔鬼。


    “惡……”關天翔撞倒身後的門,顫抖照射著慘不忍睹的殺戮。


    “解脫……解脫……解脫……”白發少女樂不可支的嘻笑著,女子已經一聲不吭──


    試問怎可能尚生存。


    大量血漿如泉的四濺,濺往洗手盆上,濺往殺手身上,濺往關天翔的灰褲皮鞋上……


    關天翔按捺著突如其來的反胃感,眼角飆出恐懼的淚。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白發女孩倏然關掉電鋸的電源,將鋸刀從女屍胸口拔出,雪白的地磚剩下一片沒人性的紅。


    下手快、狠、準,毫不猶疑而純熟,三秒內便將軀體弄成一團惡心的血漿。


    空氣彌漫著腥臭,彌漫著夢魘般的噩運。


    白發女孩把血紅右手伸進嘴,仿佛品嚐蛋糕的忌廉般,用舌頭舔著死者的血,還不徐不疾的呢喃著:“孤獨的血。”


    “變態……變……”關天翔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心髒快要躍出軀體似的亂跳,提電筒的手卻不敢亂動,怕照不亮女孩便會被她突襲。


    女孩手持沾滿模糊血肉的電鋸,頭微微往關天翔轉過來,又是詭異的“咯咯”聲。


    她剛剛才殺了人,卻竟是一臉漠然,仿佛一切從沒發生。


    “被離棄於孤雨裏的人,是不是應該都很孤獨?”她的食指從嘴邊劃過,在肌膚表麵遺下一條血腥的軌跡,“關、天、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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