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


    二房屋中,二太太正拍著桌子對來報賬的掌櫃噴火:“我說錯了就錯了,你們根本就是算錯了賬,貪汙了侯府的銀子!”


    “二太太冤死奴才了,奴才做管家十幾年,就沒貪過主子的一文錢。”


    管家中有人領頭,旁人自然跟上訴說被二太太羞辱的委屈。


    他們從心裏看不上二房,對二太太沒多大的敬重,以為她不過討了巧,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會在二太太手下混一輩子,二太太會成為侯府的女主人。


    “什麽事兒,這麽熱鬧,說給我聽聽。”


    薑璐瑤笑盈盈的站在門口,“怎麽我方才聽說有人要去祖父麵前哭訴?”


    這群來報賬的管事大多在侯府裏很有臉麵,也多是家生子,祖祖輩輩都呆在侯府,唯一讓他們畏懼的人隻有老夫人一人而已,便是對永寧侯,他們也多是敷衍了事。


    “二小姐並非奴才不敬二太太,隻是……隻是奴才為了侯府兢兢業業的,萬萬不敢貪了銀子啊。”


    “奴才寧可清清白白的被二太太大死,也不能認下貪墨主子銀子的罪過。”


    “在外做生意,難免有些損耗,侯府的主子們不曉得生意的艱難,今年光景不好,賬麵上的收入比往年是少了點,但也不能就此說奴才黑了心腸。”


    幾名穿著員外錦服的管事哭天抹淚,仿佛不給他們個說法,他們就會以死明誌一般。


    做主子的,其實很怕家生子鬧事,畢竟侯府裏都不怎麽幹淨,萬一以往的齷齪事被人翻出來,沒臉的還是做主子的。


    老夫人雖是精明幹練,對管事們有時候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太過分,她是不會管的,老夫人很明白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


    便是換了一批人,也不一定有他們做得好。


    薑璐瑤也不是非揪著他們不放,此時她心情不好,管事們故意為難二太太又讓她的火氣蹭蹭的往上冒,眼下對付不了在後背興風作浪的人,她還拿捏不住一群管事?


    二房什麽時候任別人在脖子上拉屎而不敢啃聲?


    她從來就沒怕過麻煩,隻是不想多增添煩惱罷了,嫡親祖母柳姨娘是賤籍戲子的事情被翻出來,二房正缺立威的機會……


    “是非曲直,我也得看過才明白。”薑璐瑤走進了屋裏,從桌上拿起賬本,斜睨了上演竇娥冤的管事們,“如果我娘說對了,便是你們不去尋祖父,我也會押著你們去的。”


    “……”


    管事們麵麵相覷,不知怎麽有點擔心,不過他們看到薑璐瑤年輕的臉龐,心想,便是精明的老夫人都看不出做帳的技巧,他們不相信一向不顯眼的二小姐能看出破綻。


    嚇唬人罷了!十幾歲的小姑娘隻怕是連算盤都打不明白……


    劈裏啪啦撥打算盤的聲音,讓管事們眼睛差一點凸出來,他們常年同算盤,賬本打交道,任他們哪一個都沒二小姐打算盤的速度,二小姐不是在糊弄罷。


    二太太深知自己女兒的本事,滿臉的得意,你們這群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黑心鬼,落到女兒手裏還有好?


    拿起一旁的扇子,二太太主動給算賬的薑璐瑤扇風,心裏想著,看女兒這幅認真的模樣,這次一定會挖出不少的蛀蟲來,到時候……報給老太太的銀子還不是她說得算?


    若是女兒不同意?


    二太太一下一下扇著扇子,自己不會哭嘛,自家女兒最受不了眼淚了。


    不消一盞茶功夫,薑璐瑤手中的算盤停了下來,含著莫名的微笑望著眼前的管事們,輕輕的合上了手中的賬冊,“你們誰先說?”


    二太太站在薑璐瑤身後,學不來女兒穩坐釣魚台的風度,杏眼圓睜怒視管事們,好哇,果然你們都是黑心鬼!看我閨女不剝了你們的皮!


    “二小姐……”有人壯著膽子率先搭話,“您讓奴才說什麽?”


    “上個月入賬少了五十兩銀子。”


    薑璐瑤沒有理會變了臉色的管事,隨手指著管事中的某人:“還有你,你比他更貪婪,一口就吃進去五箱綢緞,你也不怕撐死!”


    “你也好不到哪去,賣米賣出了糟糠價兒,合著不是你家的生意,你發善心是吧?”


    每個被薑璐瑤點評的管事都不由得哭喪著臉,二小姐不僅算盤打得好,賬本也看得明白,精通經營也曉得世俗,真真是不好糊弄。


    “女兒,他們到底吞了多少銀子?”


    二太太小聲問薑璐瑤,對於誰貪汙了多少,二太太是不敢興趣的,“我隻想曉得,咱們能從中得到幾兩銀子?左右侯府的生意咱們也落不到手上,警告他們……嗯,為我們所用不是挺好?”


    薑璐瑤的手指一根根的握緊,自己應該感謝生母樂觀知足嗎?


    的確侯府的生意會留給承爵之人,二房是得不到,可如今……不是挖侯府牆角的問題,有人在二房腦袋上拉屎!


    “娘,五百兩最少的。”


    薑璐瑤動了動嘴唇,二太太一聽銀子的數目不由得眉開眼笑,五百兩啊,真是多,這才是第一對賬,以後每個月是不是都有五百兩?


    發財拉!


    “二小姐,奴才知錯。”管事中有人明白二太太脾氣的,向二太太求饒,“奴才願意將銀子拿出來……”


    有人開頭,後麵的管事也紛紛向二太太表示可以吐出髒銀,並交給二太太處置。


    “女兒……”二太太想開口幫管事們求情,女兒說過的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她已經和薑璐瑤配合得很默契了。


    “娘,先等一等。”


    薑璐瑤抬高聲音道:“哥哥。”


    薑玟瑾從外麵走進來,高大身形很有壓迫感,“小妹,你說吧,怎麽收拾他們。”


    “都捆上,交給祖父處置。”


    “不是祖母?”


    “侯府當家人是永寧侯!”


    薑璐瑤站起身,“先得見見祖父。”


    她的二貨爹還在祖父麵前呢,也不知道老爺子會不會被二貨爹給氣死!


    永寧侯的生死,薑璐瑤並不放在心上,可她不樂意薑二爺背著氣死老子的罪名,永寧侯得何其想不開,留薑二爺在身邊用膳。


    “好嘞。”薑玟瑾既然敢在外麵打群架,身手自然是幹淨利索的,不敢說比得過將門虎子,但他一個打同為紈絝的公子哥兒五六個是不在話下的。


    若是沒有這點本事,薑璐瑤也不放心他在外麵混紈絝界,他也拜不到賽孟嚐的好老大!


    馬仔也是得有真本事啊。


    管事們本就理虧,又怎麽敢同二少爺動手?很快就被薑玟瑾用一根繩子捆綁起來,管事們像是被栓上的螞蚱,薑璐瑤嘴角忍不住彎出一抹笑容。


    “娘,有人提起了柳姨娘是戲子的事兒,我看他們是怕父親在老爺子麵前得寵……您也得注意點。”


    薑璐瑤將府裏的事情告訴二太太,同時有點擔心愛耍小性子的二太太看不起父親,“她總是父親的生母,雖是出身賤籍,可也……”


    “二爺是庶子,這在我出閣前就曉得啦。”二太太暫且將盤算收入的事兒放下,理直氣壯的說道:“況且我嫁得是你爹,又不是指著姨奶奶,即便二爺不是侯爺的骨血,我這輩子也跟得跟著他啊。”


    “……”


    薑璐瑤轉過身,“哥哥,咱們走吧。”


    她不理解二太太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心思,明顯二太太隻當薑二爺是丈夫,無論什麽出身,嫁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薑玟瑾拽著繩子,一串管事在後麵跟著,薑璐瑤墜到最後壓陣,他們一出二房的院落,整個侯府都轟動了,一路上,薑璐瑤看到了很多探頭探腦打聽消息的人。


    二房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呐。


    她不喜歡萬眾矚目,最喜歡幹得是扮豬吃老虎,悶聲發大財,可有些小人就是愛在她麵前伸爪子,逼得薑璐瑤不得不高調。


    永寧侯靜養的院落在侯府的最北邊,得橫跨整個侯府,因此薑璐瑤走到祖父靜養的院落,已經對萬眾矚目的感覺麻木了。


    “二小姐,您可算來了,二爺和侯爺都快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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