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為肅然道:“臣也成看過史書,但凡盛世,百姓無不自信滿滿,壓根就不會害怕異族!”


    漢唐時隻有異族畏懼漢兒的,怕的要死,那時候幾個漢兒就敢揚威於異域,讓異族膽寒。可到了大宋,情況卻顛倒了。


    大宋地百姓被遼軍嚇瘋了,這是盛世嗎,毛線地盛世!


    趙禎的呼吸緊了些,作為帝王,他地目標就是明君,而隻有締造出了盛世地帝王才有資格稱為明君。


    所以他心動了,這個大宋有神經病地帝王,有跋扈的首相……可秦為卻覺得這是最好的搭配。


    焦慮症和抑鬱症好啊!


    受不得氣,遇到難題寢食難安,非得要想辦法解決了才能安心,否則就會如芒在背,難受到了極點。


    這樣的帝王古往今來好像沒有吧。


    曆史上趙禎剛掌權的時候的確鬧騰了一陣子,隻是還沒來得及施展自己的抱負,就被那些既得利益者的瘋狂反撲給嚇破了膽。


    若是現在呢?


    範仲淹變法時大宋的內外部環境都不是很好,各種利益團體在扯後腿,在咆哮……以至於慶曆新政無疾而終。


    當年的趙禎不是沒有威望,隻是少了些底氣而已。


    現在底氣有了,如今大宋內外皆在強大,隻要敢於出手,未必就不能成功。


    看看吧,趙禎現在一臉的苦大仇深,分明就是進入了病情發作狀態,秦為在想以後要對外強硬時,是不是先想個辦法把趙禎的病情引出來……


    隻是這樣不大厚道吧?


    秦為糾結的看了呂夷簡一眼,這位首相堪稱是脾氣最差的一位,睚眥必報,跋扈囂張,最擅長的就是得勢不饒人……


    怎麽感覺大宋的君臣就沒幾個好的呢,但秦為轉念一想,就覺得這樣的君臣才是盛世的基礎。


    你看看漢唐鼎盛時的君臣。


    他們但凡聽到異族挑釁,第一反應不是學龐籍這種唾麵自幹,而是咆哮著出兵,要用敵人的鮮血來洗清漢兒的恥辱。


    這才是漢兒!


    若是沒有自相殘殺,外敵再強大也無法擊敗他們,這是千年來無數戰例證明的鐵律,那些京觀聳立在各處,彰顯著漢兒的武勇。


    作為大宋的掌舵者,趙禎的這個性子太軟了,這樣不好,要改變。


    就比如現在,是不是就會頭痛的趙禎,一旦發起病來,那個氣勢才是最強的,這一刻他隻想發泄。


    而呂夷簡這樣的跋扈更是首相的不二人選。


    隻要大宋的實力不斷增長……現在呂夷簡敢附和秦為派兵去威懾遼人,以後說不定就會叫囂著出兵北伐。


    範仲淹憂鬱的道:“陛下,此事就怕耶律宗真發怒,他一旦發怒,弄不好就會和西夏停戰,然後全力攻打大宋。”


    這是他的擔憂,你不能說沒有道理,但卻充滿了保守的氣息。


    當年的範仲淹一心改革,可麵對外敵時他的態度卻還是當初那些人一樣,保守,不敢對外做出改變。


    趙禎突然仰頭看著梁架,淡淡的道:“晏殊在三司極為得力,今年估摸著能有結餘。”


    這話極為含蓄,但裏麵的意思卻讓秦為熱血賁張,今年大宋有錢了,耶律宗真若是敢和朕嗶嗶,那就弄他。


    呂夷簡回身斜睨著範仲淹,衝著趙禎拱手道:“有的人總是膽小如鼠,一點事就嚇得自縛雙手,也配為相?陛下,耶律宗真若是敢傾國南下,臣願意領軍前往,不勝不歸。”


    呂夷簡啊呂夷簡,哪怕已經有了一個龐籍做對手,仍不懼再多一個範仲淹,竟然一番話直接就讓他下不來台。


    果然是跋扈啊!


    但是秦為卻覺得極為舒坦,趙禎也是如此,他看了範仲淹一眼,見他麵色如常,就微微點頭。


    宰輔要有度量,至少要能忍。


    否則人人都如呂夷簡般的一點就炸,這皇帝還怎麽做?整天就顧著滅火去了,還怎麽管國事?


    他說道:“此事要斟酌,樞密院和三衙匯合商議,看看要出多少兵,還有,讓晏殊也進來……好歹出兵要不少錢糧,有他在才能知根知底。”


    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秦為心中歡喜,覺得自己的謀劃和趙禎好像是不謀而合,雙方就像是孤男寡女,一見鍾情……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可趙禎已經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不禁歎息一聲,覺得這個年輕人果然沒啥城府,心中歡喜就笑,不喜就怒……


    “秦為。”


    “臣在。”


    秦為馬上就挺胸收腹,身姿挺拔的讓殿內的一群老臘肉們無地自容。


    趙禎沒好氣的道:“諸位相公都年長,你年少,也該去端茶送水,好生學學他們的穩重才是。”


    這是讓秦為去摻和此事,卻尋了個端茶送水的借口,果然皇帝都是睜眼說瞎話的高手啊!


    宰輔們腹誹著,秦為心滿意足的拱手道:“臣最近學了茶藝,隻是無人欣賞,甚為遺憾,沒想到陛下竟然知道了,臣……陛下英明啊!”


    這個馬屁拍的極差,但趙禎卻撫須微笑,顯得極為受用。


    不要臉!


    龐籍的眼皮跳了一下,稍後各自散去,秦為一路跟著去了政事堂,晏殊和龐籍,以及三衙的都指揮使都來了。


    呂夷簡作為首相,是主持的不二人選。


    他沉聲道:“遼使來汴梁跋扈,沒想到耶律宗真又派兵在邊境威脅,這是對大宋的羞辱。此次北方一定要牽製住遼人,讓他們無法傾力和西夏交戰……”


    這是此行的調子。


    呂夷簡說出來後,就看了秦為一眼:“知道你必然是想去的,可你若是在老夫的麾下,就記得謹守規矩,不可妄為。”


    秦為愕然,心想趙禎可沒答應讓你去,不過看呂夷簡自矜的模樣,分明就是覺得此次他定然能去北方掌總。


    王臻皺眉看了呂夷簡一眼,說道:“秦為可沒妄為過,再有,他若是事事講規矩,那些勝利從何而來?”


    呂夷簡的臉一僵,才發現自己忘記了王臻這個噴子。


    有王臻在的場合,你若是想噴秦為,那就得小心再小心,否則一旦被晏殊抓到把柄,你就等著被噴到崩潰吧。


    秦為作戰不肯守祖宗規矩,什麽陣圖在他的眼中就是擦屁股的紙,這樣的年輕人,你讓他守規矩,這不是為難人嗎?


    王臻站在那裏,目光炯炯看著呂夷簡,可要一戰嗎?


    呂夷簡歎息一聲,秦為勝率太高,這事兒他噴不過王臻。


    即便他敢與和龐籍、範仲淹為戰,哪怕是晏殊他也不懼,可麵對王臻這個三朝元老,老呂也是怵氣了。


    呂夷簡說道:“要出兵多少?三司那邊的錢糧可能支撐?”


    龐籍看了三個都指揮使一眼,先前他們之間已經溝通過了,現在由龐籍來出麵。


    “出兵的話,要防備遼人真的南下,至少要出兵五萬……”


    這是一個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策略。


    晏殊目光轉到龐籍這邊,冷冷的道:“龐相可知道五萬大軍去到北方會損耗多少戰馬和錢糧嗎?”


    這年頭騎兵出動一次,再回來時,不少戰馬就沒法用了,隻能轉為駑馬。


    龐籍幹咳一聲,目光閃爍著說道:“騎兵……北方不差步卒……”


    大宋最大的威脅就是遼人,所以在北方囤積了巨量的軍隊,其中步卒最多,這是隨時準備用步卒的血肉之軀來攔截遼軍鐵騎。


    這很慘烈,但也隻能如此。


    晏殊怒道:“北方的大軍就足夠了,差的隻是一個掌總的過去掌控局勢,還要大軍去增援作甚?這是嫌三司的結餘太多了,要吃光花光嗎?”


    龐籍的眼角抽搐著,覺得晏殊真的是個噴子,比之王臻都過之而不及,而且最喜歡無差別攻擊。


    什麽盟友,沒這回事。


    晏殊本就是皇帝身邊的近臣,除了皇帝他沒有任何盟友,自然也不用忌諱什麽,看誰不順眼就噴誰。


    “此事……再議議。”


    龐籍萎了,秦為不禁看向晏殊,覺得此刻的他光芒萬丈,以三司使的官位在政事堂力噴首相和樞密使,還未使出三成功力對手就退了。


    這噴力……怕是隻有老王臻才能與他一較高下了吧。


    政事堂的短暫交鋒傳到了趙禎那裏,他不禁歎道:“晏殊從不結黨,而且忠心耿耿,此次……”


    他屈指叩擊著桌麵,臉上漸漸浮現微笑,這便是解決了某個問題的微笑。


    ……


    京城出兵被否決了。


    可不出兵的話,就靠著北邊的那些將士,能應對遼人可能的進攻嗎,龐籍的心中有些沒底,就去求見趙禎。


    外麵冷風嗖嗖,屋裏卻很溫暖。


    光線從窗戶那裏照射進來,屋裏亮堂堂的,龐籍行禮後笑道:“有了這個水晶窗戶倒是好,隻是價錢卻貴……”


    這個東西是很好,龐籍都有些豔羨。


    作為宰輔,他自然買得起,可玻璃出貨卻有定額,不管你是宰輔還是什麽,都得等著排隊。


    趙禎愜意的感受著冷天的光明:“天氣越發的冷了,這等時候在屋裏取暖最是舒適。可關上門窗之後,屋裏卻昏暗,讓人昏昏欲睡。如今有了這個水晶窗戶,我在屋裏看奏疏也無需點蠟燭,甚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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