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再看看秦為,就堆笑道:“某走錯門了,對不住啊!對不住啊!”


    “小人!”李氏對這等街坊壓根沒有好感,罵道:“若非是女婿在,他剛才定然會說許久。別人不舒服了,他就暢快了,這不是小人是什麽?”


    “丈母此言甚是。”秦為一本正經的道:“有些人就是喜歡看著別人比自己倒黴,比自己過的差,他們才覺得舒坦。”李氏覺得女婿越發的順眼,


    “就是,這等人多了去,咱們家該養隻狗,下次再來就關門放狗。”噗!


    秦為覺得丈母娘很有當家作主的派頭和實力,劉堅說道:“養狗作甚?弄得臭烘烘的。”劉姝一聽就不高興了,


    “爹爹,養狗也是一種樂趣呢,前幾日夫君還說若能碰見好的狗種,也要在家裏養一條呢。”劉堅冷哼一聲,


    “不養!”好吧,一家之主發威了。秦為低眉順眼的,劉姝去了後院,李氏臨去之前看了劉堅一眼,那眼神中帶著些不對頭。


    劉堅負手站著,微微昂首,淡淡的道:“等等再看。”秦為差點笑噴了。


    合著丈母娘是在女婿麵前給他留麵子,所以才沒起爭執啊!但老丈人的求生欲望還是比較強烈,瞬間就作出了補救措施。


    大抵是覺得不自在,劉堅就和秦為提起了公事。


    “轉過年就是陛下的年號了,隻是皇後沒有己出,後宮那邊也沒有動靜,大宋的繼承人該如何?萬一學了當初陛下……”劉堅是個聰明的,隻是這些年劉家的位置太尷尬,他沒有發揮的餘地。


    “是啊!”秦為也是唏噓不已,


    “先帝時為了這個位置,幾家郡王府都在較勁,幸而祖宗有眼,李宸妃中年得子……”劉堅點頭,


    “昨日有人進諫陛下,說是該新立皇後……”秦為隻覺得人情淡薄,


    “便是尋常百姓家,無子亦是大錯,皇家更是如此啊,隻是郭皇後這些年做的不錯,陛下該找個理由才是……”……


    “本宮是先太後認可的大宋皇後!”延福宮裏,郭皇後似乎聽到了某些風聲,於是不善隱忍的她徹底爆發了。


    郭皇後在發飆,在她對麵的娘家姐姐低眉順眼的道:“是啊!有人說要多給陛下選些嬪妃充實後宮……想來大家應是讚同的。”


    “妃嬪?”在生下一女後,郭皇後一直在憂鬱。皇後無子是大忌,就算趙禎礙於情分不廢後,但等到後宮的某個嬪妃誕下龍子後,她這個皇後的聲望也會大打折扣。


    這大宋立國到如今,除了一個劉娥外,哪個嬪妃不是母憑子貴?


    “是啊!”在趙禎登基後,皇家子嗣就成了他的頭等大事。以往也有人提過要趙禎充盈後宮,隻是大家礙於皇後善妒都不好明說,畢竟得罪人這種事兒沒誰願意幹。


    趙禎從繼位到如今也有十年了,現下是該考慮一下子嗣的問題了。所以有人便想趁此機會邀直買名。


    郭皇後沉默了少許,幽聲道:“所以他們覺得,本宮若想保住這皇後之位,便決計不敢阻攔陛下選妃,否則就是妒婦……”


    “那人進諫的時候很是慷慨激昂。”


    “選妃!”郭皇後猶豫了。若選妃之後有人誕下皇子,皇後自然就是名義上的母親。


    等娘家人走後,宮中就來了人,卻是許茂則。


    “你來了。”郭皇後淡淡看了眼他。饒是皇後沒有子嗣,許茂則也不敢嘚瑟,低頭道:“好教娘娘得知,昨日有人建言給陛下選妃……”他微微抬頭,碰上了郭皇後的目光。


    淡然。還有些好奇。


    “陛下什麽意思?”郭皇後端起茶杯卻不喝,隻是感受著溫暖,當年女兒出生沒多久,她就這麽抱著他,暖洋洋的。


    隻可惜她終究是個女兒,不能繼承大統,便要被人舍棄。她放下茶杯,說道:“本宮自然要聽陛下的,一切都有陛下做主。”就目前而言,留給郭皇後的選擇不多,她隻有保住這個皇後的位置,才能有機會慢慢圖謀。


    至於和陛下翻臉,那隻會讓人覺得她這個皇後不夠賢良淑德。許茂則起身,倒退著出去。


    ……當初威風一時的八大王趙元儼病了,聽說是真的病入膏肓沒有幾天時日好活了。


    他的弟子趙允良今日特地來參加朝會,一來是向趙禎乞求這些年犯下的錯誤,而來就是想討好趙禎。


    爹死了,以後的儀仗也就沒了。定王府若是還想安穩下去,低頭求和是最明智的選擇。


    趙允讓肯定不會慣著他,陰不陰、陽不陽的暗損了幾句,趙允良有氣也隻能忍著,陪著笑臉當沒聽懂。


    “有人來了。”一個內侍疾步而來,近前後大聲的道:“秦為建言,奉養宗室靡費過大,當節儉……”


    “啥?”趙允良掏掏耳朵,問道:“某聽錯了吧?”趙允讓則冷笑一聲:“那你肯定是耳朵塞驢毛了……陛下削減開銷,是為大宋繼承人祈福……”同是郡王的趙允弼,讚道:“我等無功於天下百姓,卻坐享富貴,這不是福氣,而是禍胎啊!福兮禍之所伏……秦為此言甚是,老夫覺著此子有慧根,且去度度……”他飄然而去,留下了風中淩亂的一群宗室。


    稍後有人又來了,低聲道:“昨日夜裏,秦為曾和宰輔們一起進宮,後便有了這事兒……”真相大白!


    “那個畜生……”趙允良想起秦為當初壞了自己的大事,不禁就氣不打一處來,此刻秦為又把魔爪伸向了宗室,這是不準備給某活路了啊!


    這邊趙允良在罵街,秦為在家卻有些懵逼。同為趙禎堂兄弟的趙允弼忽然造訪,一副神棍模樣道:“某往日見你次數不多,以往覺著你氣息鋒銳,恍如屠夫……”前廳裏,秦為有些膈應。


    我像是屠夫?哥那麽溫文爾雅的一個人,說話就和唐長老般的輕柔,竟然被你比作是屠夫?


    “可今日某才知道,原來你頗具慧根……”趙允弼看了秦為一眼,用那種睥睨凡塵的姿態說道:“老夫觀你近年的言行,看似胡鬧,比如說動輒打斷人的腿,目的不過是抵消了功勞罷了。而且你專尋那些有惡行者去下手,這便是佛亦有怒目金剛之意……”秦為聞言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既然有慧根,那便不能耽誤了。”趙允弼含笑道:“可願隨某清修?陛下即位後德行兼備,我等宗室既受了皇恩,自然要為陛下祈福,你可願隨某修行,為陛下祈福?”這一刻趙允弼寶相莊嚴。


    秦為一個哆嗦,


    “別啊!”趙允弼失望的道:“為何?”秦為脫口而出道:“紅塵苦,可某卻喜歡在紅塵中打滾。”趙允弼起身道:“紅塵苦……能說出這句話,你就不是庸人。那些人在權利富貴女色中迷失了本性,以為這是甜。可因果循環,今日之甜,往往會變成以後的苦。甜苦交織,這便是紅塵……南無阿彌陀佛。”秦為把他送到了門外,趙允讓正好來了。


    龐世英也來了,兩人看到趙允弼出來,不禁有些驚訝。


    “他怎麽來了?難道是為了削減宗室錢糧之事?”


    “不會。”趙允讓說道:“某這位堂兄從不在意名利,頗為虔誠。”這時趙允弼過來,兩人趕緊拱手。


    “都是有慧根的。”趙允弼的話讓秦為不禁脊背一寒,心想這兩個可沒什麽慧根,龐世英佛道雙修,但秉性卻尖銳。


    趙允讓是未來帝王的製造者,滿腦子都是大宋的毛病。這樣的人哪裏有慧根。


    隨後進去,到了書房後,秦為問道:“可是為了那事來的?”龐世英惱怒的道:“外麵都說是汝南郡王去建言,可陛下卻讓人傳話說是您的主意,郡王,某不是說你……隻是陛下的手段卻失了光明。”趙允讓苦笑道:“此事宗室那邊沸反盈天,趙元儼老了,看樣子也沒幾日好活,此事卻不好推在他的頭上……所以這事兒隻能某來。”秦為微笑道:“此事某本就沒想過隱瞞,就算是宮中不說出來,某的奏疏也準備好了。”他拿起一份奏疏丟過去。


    趙允讓接過一看,卻是關於宗室靡費的事兒。


    “秦兄果真是坦蕩君子。”趙允讓是真心的佩服。他佩服秦為敢去和宗室硬扛的膽氣,更佩服他做事不牽累別人的胸襟。


    “此事得有個宗室長者先說出來,如此某才好說話,否則……”秦為笑道:“雖然說帝王無私事,可那隻是口頭說說罷了。某若是第一個上,那些人會說這是家事,臣子不得幹涉。”龐世英也心服口服的道:“先生豪邁,學生也願出一份力。”秦為笑道:“此事郡王一說,那些往日滿口忠義道德的臣子要坐蠟了。”


    “那些人往日什麽都敢彈劾,今日如何?”龐世英覺得秦為很損,但卻很過癮。


    稍後就有消息傳來。


    “蘇郎君第一個上了奏疏,說是宗室不該這般白養著,要不就給溫飽就行。”這就是養豬政策,和後來的大明宗室一個鳥樣。


    “誰讓他第一個上的?”龐世英惱怒的道:“此事先生已經第一個上了,他再上,別人會怎麽看咱們?說咱們結黨呢!”趙允讓唯有苦笑。


    他覺得蘇洵的風格有豬隊友的嫌疑。


    “咱們怕了嗎?”一直沒吭聲的秦為挑眉道:“旁人結黨都是重臣,出來就是數十人,可咱們有幾個?”四五個而已,怕個毛線!


    秦為的底氣很足,


    “這年頭想單槍匹馬的去做大事,那就是找死!”古今中外多少教訓,秦為來自於後世,自然看得分明。


    他說道:“削減宗室的耗費好不好?好!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咱們一起使勁有啥不對的?再說了,以後還有許多麻煩,不管是三冗還是外敵,那麽多的事情等著去做,宗室之事不過是練手罷了。”趙允讓心中振奮,起身道:“如此我就回去了,宗室那邊你放心,趙元儼那個老不死的既然沒幾天好活了,那就該在死之前多出分力才是。”看他的神色,分明就是準備去弄趙元儼了。


    “小心點,趙元儼雖說不複以往,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身邊還是有不少宗室權貴支持的。”挨揍啊!”秦為取笑道。


    趙允讓冷笑毅然道:“這個大宋總得要動動才好,不然死水一潭,讓人覺著絕望,放心吧,某心裏有數……不過在此之前,某要先去見一麵陛下才行。”他一路進宮請見趙禎。


    “他不是才出宮嗎?怎麽又來了?”趙禎覺得有些奇怪,等趙允讓進來後就問道:“可是為了秦為之事?”


    “不是。”趙允讓很是硬氣的態度讓趙禎讚賞不已,


    “那是為了何事?”


    “陛下,宗室尾大不掉已成事實,若是再不控製,必成累卵。”趙允讓早就想到了一個主意,


    “所以臣以為不可一刀切了,五服之內該優待就優待,這是人倫之道。趙家是天下典範,自然不能不顧。可五服之外的,臣以為當分離……”趙禎的身體放鬆,含笑問道:“如何分離?”


    “讓他們和百姓一般,什麽都能做,去自謀生路。”趙禎的目光一滯,然後點點頭。


    “對。”趙禎說道:“此事宗室得有個人開頭,朕知道你不懼怕宗室的報複……但這個人選要選好了,否則隻會反噬自身。”


    “陛下放心,臣不懼之!”趙允讓說得斬釘截鐵,趙禎笑道:“朕知你忠心,否則也不會讓你參與朝政,這事兒說到底是咱們的家事兒,就如……”說到這兒,趙禎緩了一下,道:“前幾日有人諫言選妃,朕知道,他們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借此斂財罷了,後來秦為提出了削減開銷,就正好堵住了他們的陰謀,所以他們才慌了……”


    “選妃之事……”趙允讓有些尷尬,這事兒算是趙禎的私事,他雖是宗室也不好多言。


    趙禎擺擺手,道:“朕知道,所以才會借此出手,選妃是選妃,但若是有人想借此斂財,朕絕不會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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