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緊緊盯著那個東西。


    隻是隨手就用長刀將其擊落在地,仔細一看卻是一錠銀子……


    此時金銀隻是在小範圍內能夠使用,很少在市麵流通。


    這男子竟然隨身有銀子?


    可見他背後有人,弄不好就是準備在截殺秦為後馬上跑路。


    戰馬轟然撞了上去,男子被撞翻在邊上,陳洛下馬去查看。


    “還有一個!”


    秦為回身要追,狄青卻說道:“無需管。”


    這時宗升已經從旁邊撲了過去……


    他一把撲倒了一個男子,男子沒想到會有人突然衝來,整個人都被撞到。


    接著就是一頓暴打,這廝的拳腳不怎麽樣,看著就是王八拳。東一拳西一拳,根本就沒有章法。


    可他的眼睛卻在發紅。


    “賊廝!竟然敢來刺殺秦大人!誰……是誰派來的?某弄死你!”


    王八拳的特性就是發力不標準,亂打一氣,不過是十幾拳之後,宗升就開始喘息了,顯然他不是專業幹這個的。


    這時巡檢司的人聞訊趕來。


    宗升這才起身,然後嘶嘶呼疼。他把手翻過來,手背上竟然有幾道傷痕,也不知道是怎麽打出來的。


    巡檢司的人問道:“秦大人,敢問可認識這二人嗎?”


    秦為搖頭道:“不認識,不過此事最好交給皇城司的人來處置,他們背後肯定還有人,你們不好插手,會有麻煩。”


    巡檢司的人一聽就樂了,三兩下把這兩個刺客給綁了,然後用大車拉著去。


    “這隻是開端。”


    秦為微笑道:“以後隨著矛盾的增多和加劇,咱們的處境會更危險。那些人的利益被觸動了可不會輕易低頭,他們會反撲。可某卻不是寇準,當今的陛下定然也不是真宗……所以,咱們要做好準備。”


    趙禎可不是趙恒,這娃雖有些寡斷仁慈,但就看他在位五十年把大宋治理得風平浪靜,這足以說明他的手段了。


    這是大宋曆史上最具守成的帝王,可惜他的進取心太差了些,也缺少了幾分魄力,不然範仲淹的革新說不定真能成功,那時候的大宋肯定就不一樣了。


    弄不好還能和前堂玄宗般來一次開元盛世。


    狄青冷冷的道:“怕什麽,來一個弄死一個,來十個弄死十個!若是來了大軍,那就兩軍對峙,咱們可怕了嗎?”


    兩人相對一視,默契於心。


    宗升上馬,顧盼自雄的環顧四周,道:“若非某早飯吃少了,剛才一拳就能撂倒他,嘶……真他娘的疼……”


    這貨的武力值不行,但勇氣可嘉,竟然為了秦為冒險和刺客動手。


    “昨夜有人潛入莊子,此刻看來那人應當是誘餌……目的就是引某出城去,然後這兩人再趁機動手……隻是,這人會是誰?”


    秦為冷靜分析了一番,可對於凶手是誰卻一籌莫展。


    連狄青都嘴角抽搐一下,說道:“你的仇人太多了,朝中想你倒黴的……多到都弄不清誰會對你下手。”


    秦為搖頭,無奈的道:“愁人不少,但能下狠手殺我的卻不多,畢竟我若死了,不少人都得跟著倒黴……”


    他一路猜測著,宗升稍後就湊過來,低聲問道:“大人,先前狄青不肯出手,是對下官有意見了?”


    狄青剛才一直在旁觀宗升和那人的搏鬥,近乎於冷血。


    其實若不是秦為和狄青的關係,宗升完全不必在乎狄青的感受,一個武將罷了,他可是正經的四品文職。


    可既然選擇了效忠,那就要有低頭的覺悟。


    秦為放慢了馬速,等狄青前出一段距離後說道:“狄青是武將,和府洲折家一樣的武將,所以他們評判一個人的標準,和朝中那些人不同……懂嗎?”


    軍中不喜歡軟蛋,更不喜歡矯揉造作的家夥。


    你夠狠,那麽就是同類,今後的武人就會歡迎你。


    宗升懂了,也憂鬱了。


    “這怎麽野性十足啊!”


    “野性不足的話,府州早就陷落了。”


    在武器無法形成絕對優勢時,隻能拚錢糧和野性,大宋的錢糧相比之下足夠多,可野性卻差遠了。


    一路去了作坊,卻沒發現什麽異常,這就印證了秦為的判斷。


    那些賊人隻是誘餌,目的是今日的刺殺!


    等回城時,他去了皇城司。


    ……


    皇城司牢房裏的慘叫聲讓人覺得這裏不是人間,而是地獄,可葉雙愁的神色依舊是冷冰冰的。


    “第一個被打傻了,你這是資敵!”


    葉雙愁覺得秦為真是夠蠢,竟然不知道抓活口。


    秦為笑了笑:“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敢來行刺就該知道後果!比起威懾……某更喜歡直接弄死對手,讓其他對頭看看,下次再想和某動手時,就要做好付出巨大代價的準備。”


    這是個狠人!


    葉雙愁覺得秦為的性子有些對自己的胃口,但他是皇城司的都知,沒有前程;秦為卻前程似錦。


    “說不說?”


    用刑在繼續。


    “滾!”


    秦為和葉雙愁在閑聊,外麵突然一陣鬧騰,接著趙允讓和龐世英竟然出現了。


    “別動手!”


    後麵追來了幾個皇城司的高手正準備拔刀,可更後麵卻來了許茂則。


    “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秦為皺眉看著幾人……這裏是皇城司,一般人誰會來這裏,也進不來。


    趙允讓和龐世英多半是跟著許茂則混進來的,後來被發現了就硬闖。若非是許茂則認識他們,今日就要血濺當場了。


    趙允讓看著他的身上,眼中全是殺機:“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殺人越貨!瑪的!誰幹的?某要弄死他!”


    龐世英打開折扇,不見慌亂,淡淡的道:“某要呈稟父親,讓樞密院下令大鎖全城,弄死他全家!”


    “你們啊!”


    秦為有些感動,也有些想笑。


    趙允讓先不說了,可樞密院……龐籍若真是下了這個命令,估摸著連趙禎都得提心吊膽的。


    用禁軍鎖城,虧他想得出來。


    此刻他隻覺得心中溫暖,但還是板著臉道:“這裏豈是你們能硬闖的地方?若非是葉都知寬容,陛下就要發怒了。”


    這話說的連許茂則都想收拾他。


    葉雙愁還沒說話你就為趙允讓他們開脫完了?


    順帶還給某壓了一頂道德的帽子,若是陛下得知此事,你肯定會振振有詞的說是某許茂則去告的密……


    你咋就那麽不要臉呢?


    許茂則心中不滿,就沉聲道:“肅靜!陛下問話。”


    眾人束手而立,聽許茂則說道:“陛下問,誰動的手?背後指使者是誰?”


    秦為搖頭:“還不知道。”


    葉雙愁也覺得有些憋屈:“裏麵還在審訊。”


    許茂則歎道:“就沒有一個聰明之輩……郡王,還有龐小郎,你們倆急匆匆的來,甘願冒險衝撞了皇城司,可見是有了發現,說說吧。”


    不是有所發現,那就是衝撞,該當何罪?


    沒鳥的人果然是睚眥必報!


    秦為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胸,葉雙愁低聲道:“他們若是說不出個來由,某定然會給陛下通稟……”


    “等著就是了。”


    秦為很是篤定,葉雙愁冷笑道:“別得意,此事驟然而發,兩個少年而已,他們能有何作為?”


    這兩個可不是普通的少年。


    倆貨一個腹黑,一個滿肚子的陰謀詭計。


    葉雙愁覺得他們硬闖皇城司太過分,就想讓他們丟個人……可哪有那麽容易,兩人看似莽撞,其實都在計算中。


    果然,兩個小子壓根沒慌,龐世英率先說道:“昨夜聽聞有人闖入秦家莊,今日就路遇截殺,可見兩者有關聯,甚至可以斷定昨夜的潛入乃是誘餌……”


    皇城司早些年的作用很是正大光明,到了如今就淪為帝王的密探,也有為大宋打探消息的職能。


    但不管是哪種職能,在皇城司上下的印象中,從未有人敢硬闖這裏,俗話說驕兵必敗,正因為無人敢闖皇城司,所以才讓這些人變得懈怠了……


    這兩個小子的膽子很大啊!


    有人不忿,可更多的人覺得憋屈。


    龐世英還好說,就算他是龐籍的兒子皇城司也不怕,他們是皇帝的耳目就算是呂夷簡也無權幹事。


    這個身份護不住他。


    可趙允讓卻不同,這位剛剛承襲了爵位,堂堂大宋汝南郡王,這可是和陛下一個輩分的皇親國戚。


    若趙禎跟他關係不好也就罷了,偏偏二人情誼匪淺,若貿然動了趙允讓,宗室裏肯定會有人鬧騰,陛下也會問責。


    這樣的人自然不能視若等閑。


    這是個僵局,皇城司的人不忿,不給個交代的話,以後趙允讓和龐世英就算是和他們結仇了。


    而許茂則在禦前多年,一看就知道症結之所在。


    所以才會給他們出了個難題。


    解不出來就對了……


    這樣皇城司的人得了下台階的機會,大家握手言和。


    這是許茂則給的難題,也算是幫他們脫罪,可趙允讓和龐世英卻壓根沒當回事,“那兩名刺客身手普通,行刺的手法也普通,可見背後的人沒什麽底蘊……”


    龐世英的聲音戛然而止,許茂則下意識的道:“說啊!”


    龐世英笑道:“下麵要想想。”


    他需要想嗎?


    汴梁人誰不知龐籍家的兒子是天才,這小子隻是在調戲這些人而已。


    智商高的人最喜歡的就是俯瞰眾生,那種優越感能讓你想噴血,許茂則就想噴血,可趙允讓卻出來了。


    這兩個小子什麽時候配合的那麽默契了?


    龐世英打頭陣,趙允讓最後來收拾他們。


    “會不會是潑皮?”


    許茂則這話問的極為沒有水準,趙允讓隨口道:“潑皮禁不起拷打審訊,再說秦家可不是當初的秦家了,別說是潑皮……就算是遼奸刺殺也得小心再小心。可偏偏這兩人手段尋常,口風卻很緊,一看就是亡命徒……所以,背後那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趙允讓和龐世英在來時的路上就分析過。


    龐世英此刻很是篤定的道:“所以此事定然是權貴所為!而且那權貴的身份應該不高,家業不大,否則來的就不會是這兩人……要知道,現在不少權貴家中還養者許多死士……此次若是死士出手,先生不可能那麽輕鬆……”


    很精彩!


    開始經過說的有理有據,就連人心都剖析的滴水不漏。


    可皇城司的人卻在冷笑……


    這裏是他們的地盤,裏麵還在審訊,可你這邊就給出了結果。


    你這是來砸場子的吧?


    有人幹咳一聲,說道:“某看啊!財帛動人心……秦家那麽有錢,又壟斷了烈酒、香露、酒樓多種產業,懷恨在心者定然不少,所以此事更像是商人做的。商人有錢,買的起亡命徒。”


    趙允讓淡淡的道:“可商人更重利,不劃算的買賣他們不會做。秦家的手段豈是商人能付得起的?就算他能害了秦兄,也不可能染指秦家的任何生意!”


    有人冷冷的道:“花錢買了亡命徒就是,我不好、也不能讓你好,就算不能拿到秦家的產業,但至少解氣。”


    這也算是一個理由。


    世上很多人都是如此……我不好,所以你們都不能好,你們好了我就不開心,所以弄死你!就算我好不了,也不能讓你好過。


    可趙允讓再次駁斥道:“商人若是要出手,手段定然狠辣,因為他們知道後果承擔不起,所以不會手軟,此二人……不可能!鐵定就是某個權貴的人。”


    許茂則見他執拗,心中不禁暗自歎息:這人的性子……太倔了些!許多事情不是非此即彼,你何必去較真呢!


    屋子裏的慘叫聲漸漸尖利了起來,顯然是裏麵審訊的人下死手了。


    皇城司的人聽慣了這種聲音,自然沒啥反應。


    可趙允讓和龐世英卻有些不自在……都是祖國花朵的年紀,所以這些陰暗麵他們見得不多。


    有人見他們麵色微變,就說道:“商人不敢刺殺,可那些權貴就如何敢刺殺?你這個說法……可笑。”


    皇城司也屬於權利機構,思考問題不是先從利益出發,而是從權利鬥爭出發。


    這不能怪他們,一直被壓製著的密探們沒心思去琢磨人際關係。


    秦為和誰有仇,誰會對他下狠手……這些和咱們有啥關係?


    葉雙愁不置可否的看著這一幕。


    稍後這裏的一切都會被稟告給趙禎,由趙禎來判斷這件事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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