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回過神的秦為,回頭看了眼,不禁笑道:“你倆這是說什麽悄悄話呢,趕緊跟上,這會兒春杏該是把飯做好了。”


    吃飯是秦家的頭等大事。


    別管他宰輔下台了,還是小皇帝被奪權了……在秦為看來都沒有什麽,是一碗羊肉湯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來兩碗!


    中原人喜好麵食,開封這邊的百姓們尤好湯餅之類的美食,也就是後世所說的麵條。


    兩碗羊湯燴麵下肚,秦為美美的打了個飽嗝。


    孫好民遞上茶水,秦為又猛灌了一氣,這才舒服的伸了伸腰,斜躺在搖椅上。


    秦家吃飯都是聚在一起的,除了劉姝還未過門不好意思露麵外,吃飯時大家都會坐在前廳,誰找誰的地方。


    秦為本意是一張桌吃飯,但卻被孫好民義正言辭的回絕了。


    郎君給臉不把咱們當下人,可咱們卻不能不要臉了,哪家的下人能和主人在一間屋子裏吃飯,這已經是恩待了。


    若還要一張桌吃飯,那就是給臉不要臉。


    好在家裏人都沒啥心眼兒,喬風、段玉兩個粗人更不在乎這些,每次都是蹲在門檻兒上就開造了。


    吃飯完,喬風把碗遞給春杏,就準備去院裏練拳,用他的話這叫消食兒。


    “喬風、段玉,你倆留一下……”


    秦為坐起身,招呼二人過來,孫好民則很有眼色的示意吳媽一起出去。


    “婚事的事兒想的咋樣了?聽說人家春杏那邊都有人來說親了,某回來路上想了一路,怎的也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不是?”


    “還有你。”


    秦為又看向段玉,“你也老大不小了,聽說你娘最近身體也不好,不如將她接來家裏住,反正偏院兒的空房不少,不差那一間房的。”


    喬風愣了下神兒。


    原來郎君路上不說話,並不是因為忌憚,而是在幫我謀劃婚事……


    段玉也微微動容道:“郎君平日待某已經很好了,小人怎好意思再勞煩郎君。”


    秦為卻怒道:“這叫什麽話?都是一個屋簷下住著,幫襯一把本就應該,再說你倆一個守家一個護衛某……某這個做主家的,自然要為你著想。”


    秦為不是封建社會裏的地主周扒皮。


    在他看來,家裏所有人與秦家不過隻是雇傭關係,幹的好壞全憑情分。


    他沒有義務要求人家一輩子給秦家做牛做馬,隻能盡可能讓他們感受到溫暖,心甘情願的留在這裏。


    這也是維係主仆關係的一種手段。


    段玉眼圈微紅,躬身道:“多謝郎君。”


    “你呢?春杏那邊可催了啊。”


    看喬風低頭不語,秦為半開玩笑的道:“人家娘家人都來過幾次了,說是要給閨女說親,我這個做主家的,也總不能拽著不放不是?”


    喬風緩緩抬頭,仍舊是那張憨厚的笑臉,道:“全憑郎君做主!”


    “那就定了!”


    終於吧家中剩男的問題解決的差不多了,秦為不禁心情大好,笑道:“趕明兒讓老孫找個媒人,再從家裏挑些好的綢緞送去,三書六禮一樣也不少,你就等著當新郎吧。”


    段玉也笑道:“某看吳媽就不錯,連媒人都省了。”


    吳媽那張嘴,可是出了名兒的刁鑽。


    想當年大家初見時,秦為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就笑道:“那就讓吳媽去,明天就去,先定了婚事兒再說。”


    秦家都是光棍兒,唯一成婚了的,還是家裏兩個年紀最大的。


    不過這種事兒,還真就得有幾個過來人幫襯著才行,畢竟這年頭禮教大過天,該有的禮數若是少了,那是要被人家笑話的。


    吳媽得知此事後,也是笑著滿口答應:“郎君放心,早些年在杭州,奴家也幫人說過親事,這些禮數奴家門兒清,一定給您辦得妥妥的!”


    秦為沒好氣道:“不是給我,是給喬風和春杏……大家雖都是家裏人,但自古成婚講究的就是個禮數,能多莫要少……”


    ……


    汴梁東市街。


    連成一片的居民區裏有處不起眼的小院落。


    這間院子已經許久沒住人了。


    最近才被一個外來商人買了下來,至此這裏便熱鬧了起來,每日都有不少人來來往往的,而且大多是些新麵孔。


    隻是近日有些奇怪。


    向來熱鬧的小院兒,今日卻沒了來客,而且大門緊閉著,裏麵隱隱約約傳出幾聲悶響,和幾聲抽皮鞭的動靜。


    “唔!啪!”


    許是聲音有些大,隔壁的鄰居聽到後,便道:“聽這聲音像是被捂著嘴了。”


    “可不是,裏麵八成是在動私刑,要不要報官?”


    “報個屁!你沒看這些日子那家往來的都些生麵孔嗎?說明這家的主人絕對不一般,萬一是歹人呢?”


    “也是……反正不幹咱的事兒。”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是底層老百姓賴以生存的準則。


    很多時候,自私也是一種奉獻。


    這個國家不就是,靠這些自私卻沒有危害的普通人來運轉的麽?


    若人人都成了模範標兵,黑暗也許不存在了,但相對的光明也就無處藏身。


    鄰居猜測的不錯,小院兒的堂屋裏,此刻正跪著一人,赤裸著上身,嘴裏還塞了布條。


    啪!


    邊上一人手中皮鞭一甩,那人背後便又多了一道血痕。


    “主人此番受傷,全賴你看護不力!按規矩你得死……”


    啪!


    男人又抽了一鞭子,冷冷道:“不過主人向來仁慈,我若殺你主人必會生氣……但該有的懲罰卻不能免,你可有怨言。”


    赤膊男子被堵著嘴,隻能搖搖頭表示。


    “那就好,今日這十鞭隻是教訓,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回來了!”


    男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來到隔壁的廂房。


    屋內坐著一位少女,眉眼精致不俗,隻是身上、腿上、胳膊上都纏著繃帶,看樣子受了重傷。


    如果秦為此刻在的話,絕對會來一句;摔得你輕!


    這少女就是方才在街上驚馬狂奔的那個美豔女子,隻是她的計劃並沒有成功,反而險些讓自己送了命。


    “主人,家裏來消息了,說是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拿到宋人的新式武器,那東西威力太大了……”


    男子進來後便低著頭,一眼都不敢看麵前這個嬌媚的少女,好似他麵前坐著一位魔鬼,整個人都緊繃著。


    “火藥……”


    少女背對著她坐著,輕輕揉了揉胳膊,幽聲道:“哎,可惜這次沒能成功,下次恐怕就更難了……”


    男子低著頭,猶豫了些許後,小心道:“主人還是莫要再以身犯險了。”


    “你在教我做事嗎?”


    少女的聲音很輕柔,配上這副嬌豔的模樣,直教人食指大動。


    可男子卻仿佛聽到了死亡的召喚一般,噗通跪在地上。


    “小人不敢!”


    女子沒理他,隻是幽聲道:“把咱們的人全都叫回來,最近不要再查了,還有這個洪五……他不能再留了。”


    “主人放心,小人現在就安排他離開汴梁。”


    少女緩緩起身,有些憔悴的臉上露出兩可潔白的小虎牙,那笑容可愛中卻帶著幾分陰冷。


    “我是說他今後也不用再留了。”


    男子不自覺的打了寒蟬,偷偷抬頭看了眼那個俏美的背影。


    許是相識日久,男子有些不忍,想要為洪五求情,“洪五是老人了,他知道分寸的,這次……這次隻是意外。”


    “你現在送他出城,那就是找死……”


    少女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此番交手就能看出,那個秦為絕不是等閑之輩,我兩次試探已經落了下風,他若有腦子,定會第一時間探查我們的來曆!”


    少女猜的沒錯,就在這些人剛離開小院兒,幾個偽裝成小販的密碟便找到了這裏。


    幾番勘察之後,便匆匆離開。


    隨後張勇就來了秦家。


    一進門便沉著臉道:“郎君,咱們的人剛確定地點,那院子就空了……”


    秦為放下手裏的詩經,淡淡皺眉道:“好快的反應。”


    方才街上的那場鬧劇結束後,秦為回到家第一時間便通知了張勇。


    那少女多番試探,明顯就是本著他來的,這樣的危險若都察覺不出來,那就不是秦為了。


    隻是沒想到還是晚了。


    “是啊!那些人一出門就消失了,咱們的人幾番搜尋都沒找到他們的蹤跡。”


    張勇歎了一聲道:“這些人比皇城司的密碟都要警覺!”


    哢嚓……


    秦為仿佛聽到了葉雙愁心碎的聲音。


    什麽時候堂堂皇家密探,開始被一群民間組織鄙視了。


    這要是被他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往死了連那些皇城司的密碟了……何苦來哉啊!


    他笑了笑,又正色道:“不要小看皇城司,你之所以覺得他們太弱,那是因為雙方並沒有恩怨,而且陛下知道你們的存在,皇城司也沒有必要刻意提防你們。”


    有葉雙愁這尊活閻王在,皇城司裏怎可能都是飯桶。


    所以秦為從來都沒小看過這個大宋最至暗的部門。


    很多時候你的輕視,某一刻就會成為最致命的一擊。


    “是,小人記下了。”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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