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進來了一個下人,低聲道:“王爺,秦為被招進了宮中……宰輔們也去了。”


    “成敗在此一舉了……”


    趙元佐渾濁無光的眼中竟迸發出幾許光芒:“怡春樓背後的真正歸屬是定王府,可那些倭國女人……”


    趙允升驚道:“那些人真的是密探?”


    趙元佐微微頷首:“或許是雙麵間諜呢?”


    這些當年太宗留來下來的兒子中,最數趙元佐實誠剛正。


    可老實不代表傻。


    相反趙元佐才是最聰明的那個。


    劉娥掌權後,他深知這些宗室權貴的想法,故而以病重為由謝絕了所有人的拉攏。


    做少年了,楚王府就像是大宋的隱形人一般,從不與人紛爭,跟不在乎輸贏。


    就比如嫡子趙允升,到現在也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安國軍節度使,多年來未進寸步。


    這真的是楚王淡漠權勢嗎?


    不!他之所以隱忍,隻是早就看清楚了局勢,更明白此時的大宋早就不是他們的天下了。


    與其紛爭之下被人家連根拔起,還不如早早認清形勢,圖個安穩太平。


    ……


    “咳咳!”


    大殿內,秦為看著宰輔們問道:“敢問諸位相公,倭國女人為何出現在了汴梁?”


    呃!


    剛才還在慷慨激昂的宰輔們都啞口無言了。


    趙禎也是一怔,皺眉道:“京城為何出現了倭人?”


    大宋雖然對戶籍管理沒前唐那麽嚴厲,可倭國女人進來得有個由頭吧?


    莫名其妙的讓倭國人進入大宋,這是怎麽回事?


    戶籍管理寬鬆是一回事,被外國人潛入是另一回事。


    呂夷簡無腦搖頭,說道:“陛下,倭國女人在汴梁不少,不單是怡春樓……其他青樓也有些,各國的都有……”


    好嘛!這玩意兒馬上就變成了潛規則。


    妓*女嘛,讓外國女人來做最好不過了。


    這事兒你說違規也好,但不是什麽大事,窮追猛打也隻是小患。


    老話說得好;外來的和尚會念經。


    外來的妓女生意好。


    就連那些看著跟鬼似得倭國女人,也會有人為了嚐嚐鮮偶爾花錢去體驗一把,反正關了燈都一樣。


    這種異國女人的新鮮感,讓不少人備受吸引。


    況且大宋汴梁是中原經濟中心,縱觀整個天下這裏也是最富饒繁華的城池,沒有之一!


    那些青樓想方設法弄這些異國女子來汴梁,不就是看重了汴梁的生意好做麽。


    這種事兒拿出來說。


    看來你秦為是真的沒有準備啊!


    這叫事兒嗎?別說大宋,遼國、西夏哪個國家沒有異族女妓。


    許茂則覺得秦為真的是功力大減,以前連宰輔都能幹倒,現在竟然找了個如此蹩腳的借口。


    老秦,你退步了啊!


    可秦為卻繼續問道:“敢問諸位相公,可知道倭國女人來大宋是幹什麽的嗎?”


    呃!


    眾人都尷尬的搖頭,這個青樓……雖然宰輔們不好去,但隻要是男人,心中難免會暢想一番。


    “掙錢的吧。”


    “對,倭國據說窮的褲子都沒有,肯定是來大宋掙錢的。”


    這個回答很實在,可秦為卻淡淡的道:“不,她們是間諜!”


    大宋的皇帝對臣子,特別是對宰輔很不錯。


    趙禎更是其中的翹楚。


    仁宗一朝的宰輔們都可以各抒己見,甚至指著皇帝的鼻子說教。


    所以他覺得有些荒謬。


    “間諜?”


    張之白的反應和趙禎剛才的反應如出一轍。


    覺得秦為的話很是可笑。


    “倭國女人來大宋做間諜?”


    呂夷簡也是搖頭笑而不語。


    在他看來,這必定是有人走私人口,把倭國女人走私進來,然後弄到汴梁做妓*女。


    錢啊!


    他搖搖頭,覺得這真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


    所以他覺得秦為是在找借口,可當他認真看去時,才發現秦為很認真。


    “陛下,真的。”


    秦為有些糾結的道:“倭國地盤很小,而且那裏的人大多愚笨,所以……”


    所以他們來汴梁就是想要探得大宋的先進技術和更多知識情報,然後回去建設他們那個屁股大點兒的小島國。


    可趙禎卻不懂,他不相信。


    “真的?”


    趙禎動搖了,覺得自家看好的臣子,自己應該給個麵子。


    何況自己對他曆來都很不錯,想來他也不會故意欺瞞朕。


    做帝王的都有一個夢想,那就是所有的臣民都無限忠誠於自己,謊言就是禁忌。


    可間諜……


    就那些秦為嘴裏矮小且難看似鬼怪的女人?


    秦為誠懇的道:“陛下,那些倭國女人的價錢比市價還要高兩成,就長成那樣?正常人誰會願意花這麽貴的價錢,找一個跟鬼似得倭國女人?”


    長得很醜,卻比市價還高。


    這是不打算掙錢了?


    可不掙錢為何要來汴梁?給汴梁光棍兒們做慈善嗎?


    趙禎還在想著這個問題,奏疏就蜂擁而至。


    彈劾!彈劾……還是彈劾!


    這些彈劾都是衝著秦為來的。


    罪大惡極啊!


    竟然在剛封爵的當口,就飄飄然、得意洋洋的帶著北伐軍去打砸青樓,青樓的人出來阻攔被打的遍體鱗傷。


    “……骨頭斷的有五十三人。”


    趙禎無語了。


    奏疏依舊在送來,趙禎聽著聽著的就擺擺手,示意停下。


    他看著一臉純良的秦為說道:“你回家去,老實待著。”


    就這?


    犯了這麽大的事兒,就隻是禁足這麽簡單?


    宰輔們都嫉妒的看著秦為,心想如果這事兒換做其他人,少不得丟官罷爵吧?


    秦為一臉悲痛的告退,可心中卻樂開了花。


    哥最近正好想休息一陣子,好好的把年給過了,沒想到小皇帝那麽有誠意的給放了大假,多謝了。


    他很是‘悲憤’的回到了家中,隨後秦家就大門敞開,段玉趕著車出門大采購了。


    這架勢壓根就不像是被禁足的模樣,很是歡快。


    王臻很忙,在樞密使的位置上他過得如魚得水。


    但他還是抽空來了一趟。


    “您的氣色好了不少。”


    秦為發現王臻的麵色多了紅潤,少了灰暗。


    王臻笑道:“老夫照你說的每天都在鍛煉,這身子倒是越發的好了,王堯臣那小老兒開始還說老夫這是閑地,後來跟著老夫鍛煉了幾天後,都能一口氣夜禦兩女了!”


    夜禦兩女!


    秦為心中暗暗咂舌,王公寶刀未老啊!


    “怡春樓是怎麽回事?”


    老王目光不善的問道,右手還悄然收在背後。


    秦為何等的機靈,先退了一步,然後解釋道:“怡春樓裏又倭國派來的女間諜,我讓北伐軍去喬裝打探,結果被發現了……”


    王臻的目光平靜,問道:“果真?”


    危險往往就隱藏在平靜之中,秦為舉手道:“真的,我是出事兒後才去的,家裏人都能作證。”


    王臻麵色稍霽,然後有些頭痛的道:“此事若是真的還好,若是假的……陛下肯定會失望,北伐軍的前途也就到頭了……讓你禁足,這是陛下還在考量。”


    秦為當然知道這個,所以很老實的道:“我就在家裏準備新年,好歹出去那麽久,得給姝兒做幾頓好菜彌補一番。”


    王臻滿意的準備回去。


    “老孫!”


    秦為喊了一聲,孫好民飛奔而來。


    “把家裏準備的鹵肉和牛肉幹多弄些,給送王公家去。”


    王臻是最為在乎形象的,可此刻也不說什麽你這是在行賄,一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然後背著手離開。


    晚輩給長輩送些東西還用遮掩嗎?


    王臻以前做開封府尹時都不在乎,現在做了樞密使就更不在乎了。


    說唄,又不會掉塊肉。


    ……


    稍後盯著秦為的禦史就有人彈劾了此事。


    “陛下,說是秦為送了王臻半馬車東西,大搖大擺的送進了王家,王臻也大搖大擺的收了。”


    馬上年底了,大朝會什麽的事情一大堆,讓趙禎很頭痛。


    偏生那些人彈劾秦為帶人打砸了青樓的事兒正在風頭上,更是讓人無語。


    而這份奏疏就是一根導火索。


    趙禎抬起頭來問道:“誰彈劾的?”


    “桑榕。”


    許茂則聽出了些不祥之意。


    趙禎想了一下,卻沒想起來這人是幹啥的。


    許茂則趕緊在邊上提醒道:“官家,那桑榕彈劾過您,說您……沉迷於……”


    沉迷於女色!


    趙禎的臉上多了青色,淡淡的道:“那個蠢貨,當初秦為沒入官場時在汴梁孤立無援,王臻念及與他爹秦豐的情分對其多有照看,這是情分。後來秦為入了官場,他又屢次幫王臻做到了樞密使,這也是情分。怎麽到了他們嘴裏就成了賄賂?那朕還吃過秦家的飯菜不止一次……這算不算賄賂?”


    他的火氣漸漸上來了,問道:“秦為送了什麽?”


    桑榕那個蠢貨要倒黴了!


    許茂則心中得意,說道:“就是些鹵肉和牛肉幹,還有些吃穿用度。”


    “就這點東西能是行賄受賄?”


    趙禎的怒火來的莫名其妙。


    許茂則卻心說,若是真要較真,這還真能算是行賄受賄。


    這話他不敢說,因為趙禎已經開噴了。


    “整日無所事事,就知道風聞奏事。可奏事前好歹先去探問一番可否?沒人去探問,就想著一舉成名……沽名釣譽最為可惡,去宰輔那邊傳話,桑榕那邊……我記得欽州那邊缺人,讓他去。”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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