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北伐軍才真正露出了猙獰,隻是一個衝殺,對手的陣列就被衝散了。


    接下來就是追殺,一個廂兵甚至都敢追著幾個對手砍殺。


    楊帆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臉上的潮紅變成了慘白。


    “怎麽會這樣?他們不過是群賊配軍而已,某怎麽不能贏?”


    看台上殿前司統帥王德用麵色也不好看,他低聲對身邊人說道:“他們不該衝殺……”


    大家此刻都覺得楊帆的人太托大了,竟然敢和北伐軍對攻。


    可他們卻忘記了自己先前說北伐軍不堪一擊的話,包括王德用都是如此。


    旁邊將領強笑道:“殿帥,可能反敗為勝嗎?”


    王德用看了一眼,然後搖搖頭道:“都打散了。”


    趙允讓緩緩走過來,一臉誠懇的道:“王將軍……陛下說要三衙的將領們好好領會一下這場戰役,有時間去請教一下秦為練兵的法子。”


    王德用心中想吐血。


    若不是他太輕敵,覺得秦為肯定練不出什麽像樣的兵來,此刻何至於親眼看著自己的兵輸得這麽慘那。


    自作孽啊!


    現在那些人正在看著這邊,大多都在謔笑,可見是在笑話他。


    宗申站在人群後麵,一臉正色的誇讚著:“今日陽光燦爛,你等看那戰場上的狄青,氣度非凡啊!那一看就是天才,你們看,他又砍倒了一個敵軍!”


    狄青那模樣雖不算難看,但氣度非凡……你認真的?


    王德用聽到這話差點吐血。


    臥槽!


    這麽不要臉的話是誰說的?


    他目光轉動,在那十多人中一搜索,一口老血就差點噴了出來。


    那人在人群後麵說了這番話之後,就悄然走了,看方向卻是秦為那邊。


    “那是宗升!秦為的人!”


    “太不要臉了!太不要臉了!”


    王德用氣的身體在發抖,下麵的將領卻麵如土色的道:“殿帥,捧日軍若真被一群兵痞給戰敗了,咱們殿前司的臉麵可就丟盡了……”


    王德用說道:“陛下既然說這是演武,那就是演習輸贏不重要,隻要今後沒人再提此事,朝中也不好因此事怪罪,大不了就說秦為練兵如神就是,反正不過是矮個人情而已。”


    下麵人聞言就鬆口氣的道:“那就好……隻要此事結束,大不了就多誇幾句秦為。”


    可有侍衛馬上來稟告道:“殿帥,外麵都傳遍了,說咱們殿前司都是一群飯桶,連一幫訓練才仨月的兵痞都幹不過……”


    臥槽!


    王德用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嘶聲問道:“誰傳出去的?誰?”


    侍衛低下頭去,“殿帥,不知道啊!”


    ……


    一騎飛快的衝到了宮門外,騎士下馬,跌跌撞撞的往樞密院跑。


    “緊急軍情!”


    稍後王臻急匆匆的出來,隨後隔壁的宰輔們也出動了,大家一起進宮。


    趙禎得了消息,也麵色凝重的回來了,甚至還是便服。


    “陛下,黨項部李德明立太子李元昊,並下令太子李元昊帶兵親至雁門關,偷襲了遼國的一處軍寨,糧草馬匹俘獲若幹,並且誅殺了守寨將軍……”


    王臻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李德明怕是想開戰了,他頻繁派出騎兵在麟府路來回掃蕩,麟府路兵馬司遣人示警,讓派出援軍戒備。”


    趙禎微微昂首,冷冷的道:“他不是想開戰,而是想借立太子之機,鏟除國內異己,以免自己死後李元昊難以服眾。”


    他是皇帝,而且和李元昊有著相同的經曆,大家都是少年稱帝,李元昊如今才十歲出頭,老爹李德明若萬一有天離世,那麽對這個年幼的太子來說,國內勢力就是他無法逾越的鴻溝。


    可勘破用意是一回事,怎麽應對又是另一回事。


    張之白出班道:“陛下,隻需謹守即可,然後坐視西夏內部的權臣爭鬥……臣以為李德明怕是要危險了。”


    這是不好看李德明。


    呂夷簡說道:“李德明如今也近五十,聽說身體並不是很好,否則他不會這麽急著立太子,若是黨項內部大亂,大宋該如何應對?”


    趙禎搖搖頭,“此事大宋不能明著動手,否則外界就會說大宋趁人之危,大宋丟不起這個人。”


    此刻行事還得要有個借口,也就是師出有名。


    包括遼人對大宋開戰也會尋個借口。


    大宋若是在此刻發兵黨項部,先不說能不能打下來,首先他們麽有一個能站得住腳的理由。


    這是要陰謀顛覆西夏啊!


    一邊說是藩屬國,一邊對藩屬國下黑手……


    這個大宋不要臉!


    殿內的君臣都麵麵相覷。


    張之白說道:“陛下,調派些援軍去吧,就算黨項部如今隻是內亂,但臣敢說一旦有人反叛,大宋邊境必將受到侵害。”


    趙禎點點頭,說道:“那個叛逆,罷了,各處派些援軍去吧。”


    這個是慣例,但凡哪裏有危險,先把援軍派去再說,若是有大戰的風險,那麽宰輔們,或是重臣們就要準備掛帥出征了。


    “陛下,廂兵可要調集些去?”


    廂兵去了也隻是炮灰和苦力,真正作戰的主力還得是各地禁軍。


    趙禎搖頭道:“無需如此,若是鄭重其事,西夏黨項各部反而會覺得大宋有趁火打劫之嫌,去一些援軍就罷了,若是有變,河東路那邊也來得及救援。”


    張之白帶頭躬身領命。


    呂夷簡卻說道:“陛下,聽聞秦承旨最近練得精兵,今日坊間都在流傳北伐軍一戰潰敗了殿前司的捧日軍,此等悍勇乃我大宋之福啊!”


    這話隱晦,但在場的君臣都知道他在說什麽。


    秦為練出了所謂的精兵,這一點早就毋庸置疑,今日城外演武無數人都看到了。


    可看到歸看到,若沒有一場真正的戰役,北伐軍仍舊在汴梁城裏站不住腳,甚至還會引得其他禁軍衙門的忌憚。


    既是精兵就該上戰場去考教,這不是呂夷簡故意針對誰,反而他是在幫秦為證明。


    畢竟這都是秦為惹出來的事兒。


    北伐軍如今的名頭不小,一半是秦為引來的話題,一半卻是趙禎那句‘強軍強國’的口號。


    “頭痛!”


    趙禎覺得這事兒不怪自己,要怪就怪秦為。


    張之白也覺得這個勢頭不大好,“陛下,此事既然北伐軍以操練得如此精銳,那不如就將他們派去,反正這次我大宋隻是戍邊而已,並沒有什麽大的風險。”


    老張的意思很明確。


    他秦為不是口口聲聲喊著要為大宋開疆嗎?


    現在機會來了,讓他帶北伐軍去一趟,不管有沒有仗打,隻要他去了這一遭,北伐軍就算是真正上過了戰陣的部隊。


    以後再有人對北伐軍詬病什麽‘散邸司的賊配軍’,隻需一句‘你可上過戰場’?就能堵回去。


    宰輔們都是成精了的。


    他們豈能看不出趙禎對這支北伐軍的重視?所以……既然重視,那就要好好打磨才行,就算鐵杵沒能磨成針,給他鍍上一層金也是好的。


    來吧!


    秦為最近太安生了,這不好……得給他找點兒事做才行。


    趙禎有些意動了。


    他是想栽培秦為一番,文事上好說,可武事呢?


    這個……機會來了。


    他看了張之白一眼,說道:“可他們畢竟是脫離了散邸司的汴梁禁軍,這個……貿然派京中禁軍出軍,怕是不合規矩吧?”


    張之白正色道:“官家,規矩是死的,可……可人是活的,真要開戰了,別說是廂兵,百姓也得上陣啊!”


    眾人都在點頭。


    然後剛安排好慶功宴秦為的秦為就被趙禎叫來了。


    剛一進門,秦為就抱拳大聲道:“陛下,微臣不辱使命,拿下殿前司!”


    這貨的臉皮真是厚啊!


    啥叫拿下殿前司,說得好像殿前司是叛軍一樣……這話也就是王德用沒在,若是在的話,少不得被氣個半死。


    大家腹誹秦為臉皮厚的同時,也不免心中暗暗思量。


    心想這少年難道真是有名將的天賦?


    名將並非是指會練兵之人,而是指運籌帷幄的將領。


    秦為用自己的法子將一群散邸司的兵痞,練成了能夠一戰擊潰殿前司禁軍的精兵。


    這……


    趙禎有些驕傲看向了宰輔們。


    看到了嗎?朕給咱大宋發掘了一位名將胚子!


    張之白看懂了趙禎的眼神,可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他忍不住問道:“為何能贏?”


    他覺得這個問題秦為不會回答,畢竟誰家的兵法都是祖傳之道,怎可能輕易教授外人。


    而秦為微微皺眉,然後一臉純良的說道:“這個……我隻是按照兵法去操練,去謀劃……沒覺得有什麽艱難的,真的,很簡單。”


    噗!


    大家夥都覺得自己該噴出一口老血來。


    你竟然說這很簡單,可咱們卻覺得很不簡單,這不是打臉是什麽?


    在場的君臣除去趙禎和秦為之外都不年輕了,可一群老漢卻被秦為的一番話給頂的肺管子生痛。


    但當看到秦為一臉老實模樣後,他們的那股子火氣卻沒法發泄出來。


    於是就更憋悶了。


    一群老漢沒臉見人了。


    丟臉啊!難道我們真就老了嗎?比不得年輕人了嗎?


    連趙禎都冷著臉道:“既然這般,北伐軍就去府州看看吧,好歹等西夏人退兵了再回來,至於你……”


    宰輔們很鬱悶啊!所以朕就不能在護著你了,以免把他們氣死。


    但張之白看到秦為純良的模樣後,心中還是一軟。


    這少年實誠,怕是沒注意到這樣說話會傷到咱們吧。


    是了,一群老漢的內心世界,他一介少年怎麽會知道?


    這太苛求了吧!


    可秦為卻在狂喜著。


    他早就想去見識一番這個時代的戰陣了,隻是苦於沒有機會。


    上次在在真定府與遼奸下黑手時,他真想和對岸的遼人火並一把。


    可他帶的人不夠,所以隻得遺憾的錯過了機會。


    而現在趙禎竟然主動給機會,那還等什麽?


    他馬上就擠出了些純良和忠心,慷慨激昂的道:“陛下,難道您以為臣是那等貪生怕死之輩嗎?”


    趙禎愕然,然後就是感動。


    而宰輔們卻是再度刷新了自己對秦為的看法。


    先前還以為他有些狡詐,可狡詐的人怎麽會去冒險?


    此次西夏黨項部應該是內亂了,一旦他們派出部隊巡視便將,難免就會和大宋的邊軍產生衝出。


    要是遇上了戰陣,以秦為這等沒有經驗的少年出戰,戰死的幾率可不小。


    那是沙場啊!


    隨便一支流矢就能讓一位英雄飲恨。


    陽光從殿外反射進來,映照在了站在中間的秦為身後,給他籠罩了一層光。


    他朗聲道:“陛下,臣願意為大宋戍邊,願意為大宋開疆拓土!”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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