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章:


    古往今來,最讓人能夠得到共鳴的,就是窮人之間的仇富心理,他們窮的心安理得,又仇富得理所當然。


    不過這些對秦為來說都是浮雲,被仇富那隻能說明你的確夠有錢,不過有錢還怕別人恨嗎?


    換句話說,有錢不就是應該被人恨嗎?


    所以為了避免下屬們恨自己,下了衙之後,秦為帶著司事局等人去了樊樓。


    五丈河穿城而來,人站在樓上,能看到河麵上淤積的浮雪,河水仿佛停止了流動。


    汴梁不是個建都的好地方,北邊無屏障,這也是後來被金軍橫掃的原因之所在。


    但唯一的好處就是水。


    汴河、金水河、蔡河、還有眼前的五丈河,四條河流穿城而過,每日給汴梁送來了無數物資。


    而這些河流連接運河,運河一直延伸,通往各地。


    “這就是水城啊!”


    換了便服的秦為不禁發出了感歎。


    夜色漸漸降臨,燈籠點起,光線被雪地反射,看著很是柔和。


    “承旨。”


    宗升出來了。


    遊廊上有些雪水,宗升出來時差點滑了一跤。


    他扶住欄杆笑道:“大人怎地不進去?”


    自從司事局建成以來,宗升對他的態度也愈發的恭敬了,這是個好兆頭。


    一個好漢三個幫,秦為需要幫手,這樣才會在未來的歲月裏不至於孤軍奮戰。


    “承旨,張士遜來了,還有開封府尹龐籍,二人就在隔壁。”


    樊樓裏最多是酒樓,其次就是青樓,可官員自然不能大大咧咧的去那裏。


    所以秦為請客來的是酒樓。


    遊廊的邊上掛著一隻燈籠,光線散漫。


    借著這個光線,秦為隻看到了些張士遜。


    “卻是不認識。”


    秦為不知怎地就絕了去隔壁拜訪的念頭。


    龐太師啊!


    那個常年在電視劇裏以反派出現的人物


    宗升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有些異常,就說道:“龐籍一心想在州縣做事,為此多次拒絕了朝中召喚他進京為官,這次任職開封府尹,聽聞是因為得罪了權貴,才不得已受了張士遜等人的保舉。”


    開封府尹曆來都是一個官職不高卻頗具實權的部門。


    既然是得罪了權貴,龐籍自然要有一個足夠權利的位置,才能抗衡那些權貴無所不用的手段。


    應為怕被報複,所以才選擇了升官!


    這也是個性情中人啊!


    “承旨,遼國使者耶律廣軍那邊,今日說是去了高麗使館……大概是有什麽陰謀吧。”


    宗升有些焦慮,他擔心耶律廣軍一旦和高麗打成共識,然後再在大朝會上聯手向大宋施壓,那朝廷說不準就會為了平息遼人怒火,而遷怒秦為。”


    要說此時大宋朝臣裏誰對秦為最關心。


    那就隻有眼前的宗升了,他是個絕頂的聰明人,所以太明白什麽叫‘一榮俱榮’的道理了。


    這年頭大家最重忠義,認準了哪個老大,就要一如既往的跟隨下去,隻有這樣的人才會有發展的機會。


    那些兩麵三刀的二五仔,就算他們僥幸能混到高位,但沒有人真心實意的幫襯,遲早也會被人弄下來。


    秦為拍拍欄杆,笑道:“耶律廣軍這是在詐,明白嗎?”


    耶律廣軍上躥下跳的,全都落在了秦為的眼中。


    這種貨色大抵就是想通過這樣的上躥下跳,來讓大宋感到緊張,從而獲取討價還價的籌碼。


    他知道自己一下子損失了這麽大的財物,回國以後一定不好交差,所以他必須要將損失降到最低才行。


    “太後默認了福票之事,耶律廣軍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要是聰明,那就該趕緊上疏遼皇,把這一切都歸於我的狡詐,或許還有可能被輕贖。”


    宗升諂笑道:“承旨,下官可是您的人啊!”


    你別哄我,不然我要是應對錯誤了,這小小的主事可是說丟就丟。


    這年頭的再就業形式也不大好,宗升的顧慮很實在。


    秦為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跟著我,有肉吃!”


    隨後秦為就進去和司事局的幾個人喝了幾杯。


    他本還年少,就算前生喝酒無數,但現在還是有些不適應,所以幾杯酒下肚,這人就有些暈了。


    “叫掌櫃的來。”


    秦為喝了一口茶水,有任見他麵色發紅,就起身道:“這幾日待承旨大人碌不休,怕是累壞了,要不小人送您回去?”


    這特麽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室內的光線不錯,大家都看到了秦為的麵色發紅,這分明就是不勝酒力了好不好!


    那主事卻說是勞累過度……


    這馬屁拍的極其自然流暢,堪稱是第一流的水準。


    宗升忽然覺得自己的對手來了,所以再看那主事時,臉色有些陰沉。


    秦為笑了笑,這時掌櫃進來了。


    “見過秦大人。”


    “你認識我?”


    秦為覺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嘚瑟。


    哥也是汴梁名人了啊!


    掌櫃豎起大拇指,讚道:“這汴梁城內所有的餐飲業,還有誰不認識秦大人的嗎?若不是您的秦記,就連咱這小酒樓,說不定也要倒閉了。”


    掌櫃目露懇求之色,大抵是想和秦為拉近關係,以後也好近水樓台。


    這事兒還是胡聘的鍋。


    胡聘原先隻是個中下等身家的商人,在汴梁不算是什麽。


    可他偏偏就和秦為是好友,所以兩年的時間,胡家一躍成為了汴梁城裏數一數二的商賈巨富。


    若說做生意是修道,那麽在認識了秦為之後,胡聘就已經是得道飛升了。


    提起胡聘,汴梁無數人都在羨慕嫉妒恨,都說這人竟然是人在家中坐,財從天上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不拉個交情那就是蠢貨了。


    秦為笑著問了他的名字,然後說道:“此處的錢你若是信得過,那就等明日我叫人送了來,若是信不過……”


    “秦大人這是看不起小人嗎?”


    掌櫃一臉憤怒的道:“這點錢算的了什麽!您隻管去就是。”


    這氣勢能羞煞無數張口閉口都是為了兄弟兩肋插刀的偽君子。


    秦為微微一笑,然後按著身邊宗升的肩膀起身道:“那便多謝了。”


    掌櫃既然是好意,那他就心領了,隻是明天他依舊會派人來結賬。


    這年頭的主要貨幣是銅錢,雖然有交子,可主要流通的地方卻是西南那頭。


    帶著一堆銅錢來消費固然很土豪,可卻也很土鱉,所以有錢人都是掛個名號,大額消費都事後結賬;或是有仆役隨行,專門扛著銅錢。


    秦為出了房間,折克行已經等在外麵了。


    “吃了沒?”


    折克行不喜歡和禮房的人一起吃飯,覺得氣氛不爽,所以就在外麵尋摸了吃食,此刻才回來。


    “喝酒了沒?”


    “沒……”


    折克行說話的時候很是篤定,因為他先前已經吃了一大碗湯餅,還是重口味的,保證能壓下酒意。


    秦為自己都是暈乎的,所以兩人一前一後出去。


    這裏是二樓,走動間樓板有些響動。


    “讓開!”


    前方的樓梯口突然上來一個男子,他皺眉看著秦為和折克行,見隻是兩個少年,就說道:“靠邊站著。”


    秦為笑吟吟的看著樓梯口,卻沒搭理他。


    男子怒道:“滾!”


    下麵的樓梯又發出了聲音,秦為打個酒嗝,說道:“馬丹!你以為這是你家呢?遵道,弄他!”


    折克行才是少年血勇,每日打熬筋骨卻沒有用武之地,而且折繼祖說了任由秦為管教他,所以很是憋悶。此刻得了許可,頓時就撲了過去。


    那男子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動手,心中稍微有些後悔。


    這麽衝動的少年,多半是官宦家的子弟。


    可一想到自己的主人,男子又得意了起來。


    他擺出個防禦的姿勢,然後狂吼一聲,大抵是想讓正在上來的主人聽到自己的無畏,然後就衝了過去。


    樓下那人恰好在此時走了上來,男子拿捏時機的分寸讓人駭然。


    他想在自己的主人麵前立功,所以衝上去左手就是一個虛晃,然後一腳就踢了出去。


    一般左手虛晃的,緊接著鐵定會是右拳攻擊。他用這個套路陰了不少人。


    可折克行喝了酒,此刻正在覺得自己能秒天秒地……


    男子的左手虛晃壓根沒晃住折克行,折克行劈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這是沒招數,可勝在抗擊打能力強。


    男子一腳踢在折克行的腰側,折克行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啪!


    剛走上來的韓琦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仆被折克行一巴掌扇了出去。


    呯!


    他的家仆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被折克行一巴掌給打暈了,而折克行隻是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屁事沒有。


    邊上的門吱呀一聲開了,秦為卻喊道:“韓相,我都站邊上了還要怎地,就算是官家來了我頂多也就是叉手行禮罷了,你的規矩也太大了吧。”


    韓琦剛走上來,正想詢問事情的始末,聞言就怒道:“老夫有何規矩,你這是血口噴人!”


    左邊的房門打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皺眉看著秦為,然後又看到了韓琦。


    “王安石見過韓相。”


    ……


    今天依舊會是五更,爵士努力碼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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