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一般是來去如風。


    可這人卻沒有想象中那麽飄逸,竟然大刺刺地從正門走了出去。


    這大半夜的,好歹你也翻個牆啊,


    這是看不起某麽?秦為不知怎麽想的,忽得問了一句:“閣下留個姓名,他日江湖再見便是緣分。”


    骷髏臉輕飄地腳步暫停一瞬,沒回頭道:“某皇城司葉雙愁,秦公子確定要與某再見嗎?”


    秦為趕忙搖頭:“還是算了,閣下慢走……”


    在大宋,皇城司這個名字,可治小兒夜啼!對天下諸多罪惡而言,它就是地獄般的噩夢……


    秦為心中暗暗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葉雙愁了!


    哄抬糧價的案子得到各界關注。


    朝廷這回是真的怒了,放話要嚴打背後興風作浪之人,何家首當其衝成了這次案件的主要關注對象。


    王臻一紙調令,巡檢司的衙差們齊齊湧上街頭,奉命捉拿那些哄抬糧價的糧商。


    無數人因此下了大獄,包括何振山。


    前廳裏,何振山一言不發的坐著,臉色陰沉的可怕。


    管家劉福慌不失跌的跑進來:“家主不好了,門外來了大批巡檢司的衙差,說要拿您過府問話!”


    何振山緩緩抬頭,不緊不慢道:“該來的躲不了,告訴健兒,讓他看好家,莫要出頭。”


    劉福臉色惶然,急切道:“為何會這樣?就算要拿人,不是也該先拿秦為才對麽?”


    何振山含恨歎氣道:“證據呢?他從始至終並未哄抬糧價,就算有錯也隻是擾亂市價而已。某卻不同了……哄抬物價,擾亂市場秩序,躲不掉啊!”


    “眼下某隻能咬死,此事是因秦為而起,他雖沒有哄抬糧價,但高價收糧卻是事實!若是王臻保他,那就要法不責眾,否則,大家一起死!”


    何振山說完,從容地訴了訴衣衫,負手走了出去。


    ……


    開封府。


    這是王臻權知開封府的三個年頭,也是他最忙的一年。


    似乎自從秦為出現後,他搞出來的麻煩就沒有斷過,而且一次比一次鬧得凶。


    看看堂下站著的何振山一眾,王臻神色威嚴道:“何振山,爾可知罪!”


    何振山並未辯解,隻是低下頭道:“小民知罪!”


    “爾等沆瀣一氣哄抬糧價,導致整個汴梁周邊動蕩不安,其隱患堪比大亂,本府代天下百姓審理此案,爾等可認罪?!”


    先一句知罪,是為本次案情定下基調。


    這一句認罪,則是要宣判了!


    “府台大人明鑒,哄抬糧價並非小民本意,隻因被人斷了生路!秦記惡意競爭高價收糧!導致小民生意受損嚴重,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若隻懲罰小民一人,在下不服!”


    言下之意就是,這一切都是秦為先搞出來的,他們這些人也隻是被逼無奈的受害者。


    “荒謬!”


    果然,王臻在護犢子這件事上,做得可謂是淋漓盡致。


    拍案而起,怒視何振山道:“爾等哄抬糧價與秦為何幹?一個秦記酒坊能收購多少糧食?難不成是秦為逼迫你們漲價的?”


    這就很不講理了……


    秦為是沒有逼迫他們漲價,可他高價收糧是事實啊!


    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糧商們溢價是利益熏心沒錯,但公允的說,這也是秦為誘導所致。


    可問題是這事兒他沒法白扯啊!


    人家是收糧的,他們是賣糧的,你管人家出多少錢收?礙著你了?


    一眾糧商麵麵相覷,被噎得說不出來。


    何振山深知此事的後果,索性將心一橫:“按府台大人所言,我等便隻能坐看秦記高價收糧,等死麽?”


    對啊!


    眾人紛紛怒視王臻,左右他們都逃不過罪責,此刻若不拉個墊背的,那就太不合適了。


    王臻好似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臉上甚至閃過幾分喜色,冷笑地盯著麵前眾人。


    “來人!傳秦為過府問話!”


    沒過盞茶時間,秦為出現在了開封府。


    這速度,難道他早就等著被傳喚了?


    “秦為見過府台大人。”


    秦為淡然且從容的上前行了一禮,又麵無表情的看了眼何振山。


    “秦為,有人告你高價收糧、擾亂市價,導致大批糧商跟著溢價兜售,才造成此次動蕩,可有此事?”


    王臻問話後,在場人紛紛無語。


    聽聽!聽聽這話……


    什麽叫‘可有此事’?就好像秦為從不知情一樣。


    明目張膽的護犢子可還行?


    秦為乖順的搖搖頭,茫然道:“大人何出此言?小民並未與任何人勾結,又怎麽會唆使其他糧商溢價……”


    何時問你與人勾結了?


    王臻老臉一黑。


    這小崽子,到現在還不忘再給何振山挖個坑,勾結、唆使……單是這兩項罪名,就足以定他們的罪了。


    何振山眼皮狂跳了幾下,不等王臻說話,就喊道:“小民冤枉!我等並未勾結,隻是被逼無奈,不約而同而已……”


    “不約而同?”秦為歪歪頭看向何振山,笑道:“何員外做的是酒坊生意,這些人是糧商,不是一個行當,又怎麽‘不約而同’的?”


    何振山急了,多年來養成有錢人的修養蕩然無存,紅著臉怒聲道。


    “秦為!你莫要胡攪蠻纏,現在是說你高價收糧、擾亂市價!”


    秦為搖搖頭:“首先,秦某並未高價收糧!其次,汴梁的糧價也不是秦某能左右的,又何來擾亂市價之說?何員外未免太看得起秦某了。”


    要論能言善辯,秦為自認還是不虛何振山的。


    何振山仿佛聽了個笑話,冷道:“嗬嗬!某的管家親眼看到,你秦記酒坊的掌櫃以六倍高價,收購了佃農手裏的精米,此事很多人都知道,你能賴得掉嗎?”


    秦為仍不為所動,依然笑著:“你確定他親眼看到了?”


    “何某確信!”


    秦為點點頭,衝王臻拱手道:“既如此,請府台大人召佃農上堂,小民要與何振山當麵對質!”


    王臻今日就是陪秦為演戲的,自然不會拒絕。


    不多時,幾個惶惶不安的佃農來到大堂。


    尋常百姓哪裏見過這陣仗。


    就算沒有王朝馬漢手持殺威棍,僅是門口的兩排衙役,就嚇得人打起哆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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