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一切恐懼,皆來源於你還不夠強大。


    “秦為!秦為呢?”


    趙允讓像個強搶民女的土匪,踹開了沈秀臥房的門。


    “你有病吧!大中午的不在家睡覺,跑我家來踹門,好玩兒嗎?”


    秦為盤腿坐在床上,壓抑著欲要爆發的起床氣,那表情能吃人。


    “你知道嗎?那個賣梨的小販死了!”


    “哦……”


    “我家裏的幕僚說,這是太後平衡遼使的手段,甚至連那小販的死都有可能是太後默許的。”


    “哦……”


    “而且我還聽說,那兩個遼人出獄後就大搖大擺去了‘秦記’吃飯!太囂張了!”


    “哦……”


    一連三個哦,趙允讓瞬間沒了脾氣,沒好氣的看著秦為,表情像個欲求不滿的怨婦。


    過了好一陣,見他仍舊不吭聲,趙允讓忍不住道:“遼人如此囂張,你怎能不生氣呢?”


    “生氣有用嗎?到現在為止,有誰關心過那個被殺的小販嗎?沒有!官府甚至連半句撫慰的話都沒有,我生不生氣又能如何?”


    秦為摩挲了幾下睡眼惺忪的臉,起身下床,拍了拍趙允讓的肩膀。


    “秦某隻是個小人物,若不是當日有小公爺在場,昨夜死的就不止是一個小販這麽簡單了……”


    趙允讓呆滯了一瞬,道:“不會的!”


    “怎麽不會?”秦為啐笑一聲,洗了把臉道:“太後若不是顧忌你是宗室子,此案早就結了,又何至於拖到現在?”


    “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若你不是宗室子,你猜昨夜死的會是誰?”


    趙允讓沉默了,像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認知裏,一個小販的命並不算什麽,來秦家之前他甚至覺得這次賺到了。


    能讓遼人在眾多國家麵前如此丟臉,死個小販算什麽……


    ……


    新年伊始,


    秦家多了人口,更有了年味兒。


    春杏作為秦家唯一一個女人,主動承包起了做飯和灑掃洗衣的任務,勤快那是沒話說,做飯的手藝在經過秦記首席大廚的指導下更是突飛猛進。


    這是秦為落戶汴梁後的第一個春節。


    也是汴梁餐飲業最具顛覆性的一年!


    秦記從一炮而紅,到現在穩居汴梁餐飲業一哥的位置,僅僅隻用了三個多月,這已經不僅僅是奇跡了,更像是一個新時代的象征。


    作為秦記唯一的原始股東,胡聘這一年裏早就數錢數到手抽筋。


    “怎麽樣了?”


    廚房裏,秦為正在教春杏如何吊湯,他之所有能夠記得住那麽多道菜式,還多虧了前世的吃貨屬性。


    “以前隻知道郎君做菜的手藝不錯,沒想到熬湯也毫不遜色。”


    聽到春杏由衷的誇講,秦為心裏還是很中意。


    “好好學,以後這院子裏的人會越來越多,給家裏人做飯不僅要好吃,還要可靠。這才是我教你廚藝的目的。”


    僅僅為了好吃的話,秦記那麽多大廚,隨便找一個來就是……


    春杏明白,郎君這是把她當成自家人了,當即感動得熱淚盈眶,若不是秦為攔得快,非要給他磕個頭才安心。


    “郎君,胡員外來了,在前廳等您。”


    老孫有些僂捋的身形出現在廚房門口。


    聽到胡聘來了,秦為心中不禁多了幾分溫暖,笑道:“這大過年的他不在家團圓,跑我這兒幹啥?”


    “說是有大喜事和您商量。”


    秦為點頭,拍了拍孫好民的肩膀:“說了多少次,以後走路別老駝背,到老了都是毛病……”


    孫好民趕忙笑著應承道:“誒,記得了……”


    其實他並不是刻意的,而是這些做管家養成的習慣,見到主家不自覺的就會把腰彎下幾分,這並不隻是討好奉承,更多的是這個時代特有的規矩和禮法。


    “今兒是初一,家裏每人賞五貫錢,過年了嘛,都討個喜慶!”


    “誒!多謝郎君!”


    孫好民笑得更歡了,腰又彎低了幾分。


    “這大過年的,不在家裏賠老婆孩子,怎麽?前日去花樓的事情被嫂子知道了?”


    剛走進前廳,便見胡聘笑得滿麵春風,秦為不禁調笑了一句。


    “去你的……今日是有正事兒與你說。”


    好友上門自然沒那麽多禮節,胡聘隨手從桌子上拿了個果子,假意砸了下秦為。


    “胡員外如今可是大忙人啊,聽說那些想加盟秦記的酒樓掌櫃,為了見一麵胡掌櫃,從初一都排到十五了,是多麽大的事兒,才能讓胡掌櫃百忙之中登門,秦某洗耳恭聽。”


    秦為看似在玩笑,言語中卻透著警告。


    “某知道你的意思……”胡聘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放心,我心裏有數,隻是有時候生意場就是這樣,有些應酬不去不行啊!”


    “你心裏有數就行,被坑些錢財無所謂,莫要把自己搭進去了就好。”


    秦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提醒了一句後,便不在勸說什麽。


    “好了,說正事!”胡聘忽的起身,做到秦為身邊,小聲笑道:“天大的好事!昨日宮中來人了,要秦記年後送幾個手藝好的廚子,進宮參加禦廚評選。”


    “這算什麽好事?”


    秦為斜坐在椅子裏,扔掉果核隨手在袍子上胡亂擦了幾下。


    “你沒病吧?進宮啊!咱們的廚子若是進了宮,以後秦記在汴梁的地位便可無人撼動!皆時咱們甚至可以把秦記開到大宋任何一個角落!”


    秦為認真道:“可你有沒想過,萬一宮裏貴人們吃了咱們送去的廚子做的飯菜後,得了什麽毛病,甚至死了人,到時第一個倒黴的就是咱倆。”


    胡聘心有餘悸的皺眉道:“不能吧……”


    “這是個好事兒,但越是好事兒越要謹慎,秦記的步子太大了,以至於擋了很多人的財路……”秦為無奈歎了口氣,接著道:“知道我為何要拉攏那些酒樓掌櫃加盟嗎?斷人活路的買賣不能幹,人被逼急了,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


    “那我們還要不要送人進宮?”


    “汴梁城裏那麽多家酒樓,先看看這些人怎麽辦,秦記沒必要做這個出頭鳥。”


    聽了秦為的解釋,胡聘隻覺得他多少有點兒‘被迫害妄想症’,可他說的又不完全是妄想。


    秦記如今樹大招風,的確需要謹慎一些。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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