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


    街邊的煙火氣息濃重了起來,小商小販熱情叫賣著,往來的車流如霓虹閃爍。


    老式複古的哥特式建築裏,強烈的鼓點,嘈雜的嚎笑聲交織在一起,急促閃爍的霓虹燈,映在男男女女隨音樂擺動的肢體上。幽暗的角落裏,一道欣長的身影默默玩弄著手中的酒杯,晶瑩的液體泛著微光。


    蔣風從舞池中艱難擠出,裝束華貴。


    “牧原之,都回國這麽久了你還這麽不習慣啊?”


    “嗯,百無聊賴。正好你出來了,陪我去露台透透氣。”牧原之眉頭微蹙。


    “不行啊,薑家大少爺馬上就來了,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今天你先回去吧,我替你招待。”


    “......”


    “放寬心,不能給你搞砸。”


    蔣風的臉瘦削卻不單薄,眼角的疤為他增添了絲危險性。


    “好。那就交給你。”


    蔣風朝他勾勾嘴角,微微頷首。


    幾分鍾後,牧原之的車緩緩駛出,消失在霓虹的盡頭。


    “嘎吱——”


    一道刺耳的急刹聲,在曠野裏呼嘯過。黑發藍衣的男人,孤傲冷冽,手中的香煙緩緩燃著,和他的眼神一樣忽明忽暗,晦澀不明。一簇簇的狗尾巴草隨著風聲發出細細簌簌聲,天,灰蒙蒙的。


    伴隨著一道同樣的汽車轟鳴聲停止,江黎打開車門,從車裏走了出來,看著不遠處的景象,嘴角露出欣喜的微笑,摘掉墨鏡,隨手將身後的高級轎車門一甩,緩緩向那邊走去。


    牧原之熄了車燈,坐在一片黑暗裏,靜靜地看著她。


    “好久沒來了,你們倒還是老樣子。”江黎對著空無一人的海麵喃喃自語,她從包裏拿出一罐啤酒,熟練的打開然後盤腿坐下,小口喝著。藍色的浪花輕輕拍打著海岸,像是一遍遍親切的問候。自母親和楠楠離開之後,江黎時常會在這裏和她們喝點酒,聊聊心裏話。


    白楠楠是當年國內首屈一指的演員,因一場意外離世,轟動一時。同年,江黎母親病逝,奇怪的是經曆了這麽大的事,江黎反而很平靜,隻消沉了幾日便恢複如初,旁人隻道江黎沒心沒肺,隻有小晚每日陪在她身邊。


    江黎坐了很久,身邊恍惚間多了一個人。


    “牧原之......牧總,你也出來吹風嗎?”


    “嗯,閑來無事,出來隨便走走。”


    “太巧了,我也是。大部分的人都喜歡南海灘,很少有人來這裏,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真巧。你說我們是不是眼光相投?”


    “大概是吧。”牧原之不鹹不淡的答。


    海風越來越大,吹的江黎緊了緊外套,而身旁的牧原之,在昏暗的照明燈下眼眸深沉。他的頭發被潮濕的海風吹得有些亂,淩厲的側臉卻略顯溫柔。江黎的腦海裏浮現了上一世的他,同樣的一張臉,同樣的兩個人,這一次的人生能夠有所不同嗎?生命的倒帶片在腦海不斷閃過,她覺得頭疼欲裂,狠狠定住心神才勉強維持。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沒什麽大問題,隻是最近總覺得身體很累。”江黎嘴角微勾,掛著一絲無奈。


    兩人沉默良久,似是有些猶豫,江黎再度開口。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牧總還沒有老婆吧?”


    牧原之無語凝噎,本以為她會問自己會不會幫江家操盤的事情,結果......


    “你...”


    本想毒舌的牧原之,恰好撞上了江黎小鹿般投過來的眼神,被風吹得久了,那雙澄澈的眸子濕漉漉的,一眨一眨像小動物,可愛極了。


    他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隨後改口道“江小姐的話題不免有些私人吧?”接著打趣說“怎麽,難不成看上我了?”


    一旁的江黎點頭如搗蒜。


    “對的對的,牧總,雖然你們生意場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我確實被你的美色所迷惑!”


    “......”


    好直接,好生猛。見過套路深的,心機深的,但這上來就打直球的,牧原之今天是第一次見。


    “嗨~沒事,你可以慢慢了解我,其實我和傳言裏不太一樣的。外麵人都不了解我,你看我本人是不是一點也不像紈絝子弟。”


    “確實,你更像個沒頭腦。”


    “這麽說~你了解過我咯!我腦子確實不太聰明,但我爸說這叫單純,不是笨。”


    “......”江潮平倒是很會給自己寬心。


    “誒,牧總你還沒有回答我問題呢......”江黎探頭,許是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死心地問。


    “風太大了,我該走了。”


    狗尾巴草在風中此起彼伏,似是垂著腦袋偷聽著人世間的悄悄話。牧原之身穿冰藍色對襟窄袖襯衫,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著蛇形圖案,大步而去。


    “誒?誒?牧原之......那我們下次再見啊~你考慮考慮哈!”


    回家的路上江黎的心情莫名沉重,心裏有一塊總沉甸甸的,這男人心思縝密,又查不到來頭,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對症下藥,她隻能憑借上輩子短暫接觸過的一點經驗來試探。似乎這個人有點吃軟不吃硬?況且,以上輩子的經驗來看,牧原之對自己是有些複雜情愫的,雖然有點不盡人情,但不至於見死不救。像今天這種巧合,可能也是上天給的指示吧,畢竟她江黎可是憑實力偶遇的!


    別墅裏,牧原之像個孩子一樣佇立在窗邊,風徐徐地掃著他的發絲,與幼時一樣,想東西時手指輕輕敲著窗戶的樣子始終沒有改變。他就那麽站著,什麽也不做,目光凝視著半空中的月亮,仿佛穿透物質抵達了另一個世界。他微微抽動的嘴皮,似乎呢喃著什麽卻又安靜地聽不見任何聲息。


    二十年來,每每今日,牧原之對母親的思念都到達極點。可今天,因為一個意外的人,心裏的這份潮濕竟也稍稍被風吹散了一些。


    母親的離去,無疑是他難以走出的困障。牧原之出生在薩爾瓦多,那是一個充滿了恐懼,暴力,死亡的地方。那裏沒有公平沒有正義,隻靠拳頭說話,而自他記事起,就隻有母親保護著他。可在那樣人命如草芥的地方,一個女人有什麽手段在一個語言不通的國家裏養活一個還在吃奶的孩子呢...


    那些渾身都是紋身,滿口髒話的男人經常出現在他們幾平米的小破房子裏。等他長大一點後,母親總是在慌亂中,告訴他他去隔壁阿伯家找阿風玩,晚些再回來。


    直到母親離開的那一天,從那之後,牧原之就知道。不論外麵的世界如何,至少在他的世界裏是沒有公平和正義的,他再也沒有媽媽了,他能依靠的就隻有手裏的拳頭,他能依靠的也隻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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