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藥劑和火鷹弩,原本該放心的凱恩又出現新的煩惱。


    他該把艾莉雅送走,不能讓她陷入這場危險中。當時帶走她隻是出於一種不該有的惻隱之心,單純希望救她一命,可沒想到現在卻把她拖入更危險的境地,當初就不該把她帶走。


    “哎,麻煩啊”凱恩心裏亂糟糟的,他真想給自己兩耳光,為當時的愚蠢行為買單。


    難道要把她送回原來的地方嗎,還是給她點錢讓她自己尋找活下去的辦法。或許這很不負責任。但帶著她肯定是個不明智的舉動,過幾天維爾金來找他,這時他就得跟維爾金走,艾莉雅是肯定帶不上的,而且之後還能不能回來也很難說。


    凱恩在心中考量應該怎麽安置好艾莉雅,解決自己的後顧之憂。思來想去他還是選擇把艾莉雅送回原來的地方,並且給她一筆錢。


    下定主意後,凱恩不顧身體疲憊起身走出房間,快到客廳時他聞道了麥粥的香氣。艾莉雅的身影在廚房忙活兒,她拿起勺子舀起一點試了試味道,應該是覺得味道淡了,她打開一旁的小瓦罐加入一點鹽。


    攪拌均勻後又再次嚐試一口,味道剛剛好,她蓋上蓋子,減小火勢繼續慢慢熬煮。


    艾莉雅轉過身子,看到凱恩站在她身後,居然沒有在休息,疑惑問道:“你怎麽還沒休息,我正在熬粥,等你休息好起來就能吃上了。”


    “我...”猶豫了一下,凱恩還是說道:“我想跟你說件事,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隨時又人來殺我。我不想連累你,所以...我想送你回去。”


    艾莉雅聽聞微微一愣,眼神中充滿悲傷看著凱恩道:“你不要我了嗎?”她的手緊緊抓著衣角。


    凱恩躲開她的眼神,把頭瞥向一邊道:“跟著我你會死的,那天晚上帶上你過來也隻是一時惻隱之心泛濫,你跟著不就是希望能活下去嗎。現在我自身難保,跟著我隻會更危險,死的更快。”


    “我不怕啊,我可以幫你的忙,隻要你不丟下我,我就不害怕。”艾莉雅還在盡力想改變凱恩的決定,雖然她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跟凱恩在一起讓她有種家的感覺,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沒遇到凱恩之前她是腦子裏隻有活下去的信念。


    但遇到凱恩之後她才發現原來她之前一直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孤獨。孤寂漆黑的夜晚隻有自己一人的孤獨才是令人害怕的,她希望凱恩知道死亡對她來所已經不是那麽可怕了。


    “算了,你幫不上我,跟在我身邊我可沒心思照顧你,有你在我會留下更多破綻給對方。你走後我才能專心對付他們,你要是執意留下可能也隻是個炮灰罷了,起不了什麽作用。”


    凱恩直截了當地表明艾莉雅就是拖油瓶,這話或許很傷人,但這就是事實。


    “好,我明白了。”艾莉雅很聰明地聽懂了凱恩的意思,她留下來除了能拖延對麵多砍一刀的功夫外,其它並無作用。艾莉雅默默回廚房為凱恩盛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麥粥。


    心中的悲傷不斷蔓延,深深的無力感又一次喚醒她的記憶,想起當初父母去世,弟弟慘死時一樣,她什麽都做不了。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廢物,她希望得到力量,可以強大到幫助她在意的人。


    凱恩坐下默默吃著麥粥,艾莉雅則是回到房間換好衣服沉默地走向門口,凱恩上前往她手裏塞上幾塊銀幣和銅幣。


    艾莉雅說了聲謝謝,凱恩沉默著,隻是注視她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樓梯處。


    回到桌前,凱恩吃完了粥之後就回到房間換上一件戴帽兜的黑袍,拿上火鷹弩就關門出去。他來到所住樓房的對麵,找了個居高臨下正好可以看到進入米辛羅的位置。


    為了不暴露自己,凱恩把自己整個人都縮在角落處,用一些破爛東西掩蓋自己的位置,隻留出一點觀察視野的空隙,他現在已經完全將自己和這一片環境融為一體。


    他像一個等待獵物送上門的獵人。


    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過於勞累的原因,凱恩等著等著就睡著了。此時外麵的天空也漸漸暗淡下來,一片片雪花從天際散落,紛紛揚揚的,有一些還落到了凱恩的藏身之處上。不一會兒,一層薄薄的雪花將他覆蓋。


    一天不見洛奇他們回來的涅爾姆坐不住了,他猜測洛奇他們一定是出事了,於是帶上弟弟和瓦列裏安出動。


    “這該死的天氣!早不下雪晚不下雪,偏偏在我們出來的時候下,...哥哥,我感覺這不是出任務的好時間,不然還是回酒館等雪停了再出來吧。”弗拉斯縮著腦袋,用圍巾緊緊裹住自己的脖子。


    “哼!你還真是個廢物,這點小雪就能把你嚇回酒館,真搞不懂涅爾姆怎麽會有你這種廢物弟弟。”瓦列裏安忍不住嘲諷起弗拉斯,要不是弗拉斯在酒館裏耽誤這麽長時間,他們早就出來了,可是他卻一直強調洛奇他們能解決好這小貧民。


    這種經驗他們多的很,這麽久沒回來指不定就是洛奇他們兩個興趣來了要開個房間慶祝半天,慶祝完成了一筆賞金單子。


    然後繼續在酒館裏玩起來,涅爾姆請他喝了兩杯麥芽酒。


    他們一直等到下午,依舊沒有等回來洛奇他們,瓦列裏安和涅爾姆漸漸意識到情況不對,以往讓他們兩個出去完成這種簡單的懸賞令他們就算是遲一點,也不會這麽久不見人影。


    作為老大的涅爾姆感覺要出事,他帶上瓦列裏安和弗拉斯就出門。


    一向與瓦列裏安不合的弗拉斯不甘被罵,回嘴道:“你不廢物!上次去獵殺那頭火蜥蜴時不知是誰沒守住洞口,讓兩顆金幣白白溜走。狗都能守住的洞口你卻守不住,難道你連狗都不如嗎?”


    再次被提起那天的糗事,還被罵連狗都不如,瓦列裏安忍不住怒道:“上次老子受傷了!而且本來洞口是由你來守的!你這廢物害怕火蜥蜴跟你魚死網破,就把守洞口的任務推給我,你就是一....”


    瓦列裏安還沒來得及說出“大廢物”三個字,聲音就被涅爾姆的怒氣打斷,“行了!都閉嘴!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你們覺得這樣狗咬狗一樣很有意思嗎?”


    不得不說,涅爾姆的話是很有分量的,他一生氣,這兩人瞬間安靜下來,隻能用充滿怒火和鄙夷的眼睛相互瞪視。


    還在瞌睡的凱恩幽幽醒來,他睜開眼,看到外麵的地上和建築上已經鋪上一層薄薄的白色雪花,身上也有一朵朵晶瑩的雪白。


    凱恩微微動了一下身體,活動活動半麻的肩頭。


    突然,他的目光緊盯下麵街道走過的三個身影,直到他們走到他前麵的樓房前停下,並抽出刀朝樓裏走去。


    這一刻,凱恩立馬將火鷹弩對準他們三個中的一人,毫不猶豫發射出那支堅硬帶有倒鉤的鋒利箭矢,高速飛出的箭矢帶著呼嘯而過的破風聲,涅爾姆背後一涼,拽著旁邊的弗拉斯向前倒去,幸運的躲過一劫。一旁的瓦列裏安卻沒有這麽幸運,他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一箭射進右肩胛骨。


    骨頭正好卡住箭矢才沒有貫穿他整個肩部,凱恩絲毫沒有浪費時間,他也沒期望一箭就能解決掉他們,所以又快速射出第二箭第三箭...不斷的箭矢朝涅爾姆他們射來。


    情況危機之下他把實力最弱的弗拉斯扔進樓道口讓他躲過這密集的箭雨,他自己則是一邊用刀擋開飛來的箭矢,一邊扶起瓦列裏安往後退去尋找掩護體。


    當他們都躲起來後,凱恩果斷從樓後的格窗跳出去,摔在鬆軟的垃圾堆裏,一路隱秘蹤跡逃跑。


    涅爾姆是個捕獵好手,他第一時間感受到危險解除,敵人逃之夭夭,當機立斷喊上弗拉斯和瓦列裏安追擊凱恩。


    涅爾姆衝在最前麵,順著一路上的蹤跡成功地被凱恩帶入米辛羅貧民區的深處,到處是狹窄相連的幽暗小巷,高大的破樓遮擋光線,視線在這種情況下變得越發模糊。


    雪花飄落在他們肩頭,鮮血混雜冰花,瓦列裏安表情稍顯痛苦,放緩腳步謹慎前行的過程中扯下一塊棉布條包紮傷口,雖然已經止血並撒上藥粉,但刺痛感還是不斷刺激著他。


    在寒風中,他的額頭甚至冒出一層細密汗珠。


    弗拉斯神經高度緊繃,他的目光左看右瞧,稍有動靜就能立即吸引他的目光。


    突然垃圾箱裏傳出一陣響動,神經緊張過度的弗拉斯大叫一聲就提刀一頓亂砍,緊接著響起一聲貓咪的慘叫。弗拉斯撥開垃圾一看,是一隻小野貓,此時正躺在血泊中,身體已經被砍成了兩半。


    “該死的貓!”弗拉斯朝這隻害自己緊張過度的死貓身上吐了口口水,還不忘在補上一腳,以此來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恐懼。


    涅爾姆被弗拉斯這緊張兮兮的樣子搞得有點煩躁,扯過弗拉斯說道:“安靜點!”


    就在這時,他們後方的黑暗巷子突然射來一支箭矢,同一時刻,涅爾姆轉身一刀朝下砍去,順手從身後甩出一把小刀。


    飛來的箭矢被改變方向剛好紮進弗拉斯的小腿上,引起弗拉斯一陣哀嚎聲。


    巷子對麵也傳來一聲細微的悶哼,凱恩受傷了,一把刀紮在他的腹部,但傷口不是很深,傷勢不是很嚴重。如果是銀鎧還在的話這種程度的小攻擊根本傷不到他,可是為了不妨礙自己的速度他沒有穿銀鎧在身。


    兩次偷襲徹底激怒涅爾姆,他像一頭暴露的獅子衝進巷子。


    瓦列裏安雖說受了傷,但氣勢和行動上沒有落後,緊隨涅爾姆而去。


    最後還不忘提醒弗拉斯,“別在那叫了,你個廢物趕緊跟上!”


    “你tm說誰是廢物!”因為箭矢有倒鉤,弗拉斯沒辦法取出來,隻能像瓦列裏安那樣砍斷留在傷口外麵的過長箭身。隨後像個瘸子一樣一邊發出嘶嘶的疼痛聲一邊追上前麵兩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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