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露難堪,沒有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地落在楊國忠身上,不明白為什麽他不起身。


    楊國忠最終被這些目光看得發慌,終究是頂不住,便道:“郡主查找便是。”


    依舊沒有起身。


    李青珩先是圍著楊國忠繞了一圈,最後目光緊緊落在楊國忠臀部。


    忽然間,她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大喊道:“屁股下麵坐的是什麽!是什麽!”


    眾人紛紛被吸引,目光落在楊國忠的臀部,包括上麵的聖人也不例外。


    楊國忠頓時耳麵赤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雙手放在大腿上,一咬牙,心一橫,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


    哢——


    衣服被撕碎的聲音。


    粉嫩的脫了一層皮的大腿肉露了出來。


    眾人驚呆!


    李青珩盯著那粉嫩的大腿肉愣了一下,緊接著移開目光,與楊國忠對視。


    楊國忠沒想到,這膠水居然這麽強,把他臀部的衣物撕得那是一點都不剩。


    現在他隻好破罐子破摔,一整個暴跳如雷:“郡主現在可滿意了!能是什麽?老臣屁股下麵除了老臣的尊嚴,還能有什麽!”


    楊國忠罵完之後,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他的臉比九月份的蘋果還要紅,整個人就像是熟了一樣,脖子也紫紅紫紅的。


    李青珩強行壓下去得意,一副賠罪般的模樣,給楊國忠行了一禮,快速說了一句“抱歉了相國”,便直接衝出正廳之外。


    正廳內,其他的臣子們不敢說什麽,但一個一個都低頭忍不住哼哧哼哧地笑著。


    他們心裏還不斷的重複著楊國忠那句:能是什麽,那是老臣的尊嚴!


    本以為楊國忠屁股底下藏了什麽東西,卻沒想到居然是他的尊嚴。


    當日,送行酒宴很快便散了。


    聖人離去時,諸位臣子都要起身送行,但李隆基卻走到楊國忠身邊,壓了壓手示意他不必起身。


    楊國忠好不容易變白的臉色,瞬間又漲紅。


    等到眾人一一離去之後,楊國忠才套上了一件府上人送來的外袍,黑著一張臉離開。


    李青珩就在門口笑意盈盈跟他道別。


    李青珩:“楊相國,一路走好,希望你要不了多久,也能雞鳴升天,無疾而終,不過希望終歸是希望,像你這種不幹好事的人,一般下場都很慘,不是斷子絕孫,就是……子孫斷絕。”


    她現在毫不遮掩自己的惡意,已經開始直言相向了。


    沈墨則是在長廊暗處的槐樹下,遠遠聽著兩人的談話。


    他從沒想過,郡主會真的對楊國忠說出這種話,他本以為郡主不諳世事,不會對楊國忠有什麽偏見,更不會對楊國忠惡言相向。


    畢竟現在楊國忠權勢滔天,所有人見了他幾乎都是讓著他幾分的,沒想到郡主居然敢說出這種話。


    而且,聽到兩人接下來的交談,沈墨更為吃驚。


    楊國忠本就陰沉的臉,現在變得更加陰沉,配上他高高凸起的顴骨,整個臉跟骷髏似的。


    “青珩郡主當說話注意著點,你今日的行為,令我很是厭惡。”楊國忠特意把厭惡兩個字咬的很重。


    李青珩麵色平淡:“如果我惹你生氣了,我不改,記住了嗎?更何況,你厭惡我跟我有什麽關係,好似被你喜歡人生能夠升華似的。”


    楊國忠咬牙切齒,警告道:“你如此年紀就說話這麽難聽,脾氣這麽厲害,日後定然有你好受!”


    “我說話難聽?”李青珩眉梢一挑,眼中帶著寒芒,“我說話一般不會太難聽,如果楊相國覺得難聽,那就是我故意的。”


    說完,還附帶一個“友好”的微笑,補充道:“還有,我脾氣特別好,隻是不想慣著你,你以為你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嗎?可你還是動不得本郡主。”


    李青珩可謂之字字珠璣,所吐出來的話,沒有一句是廢話,沒有一句不是在蔑視楊國忠,把他的尊嚴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楊國忠氣的壓根發顫,憤恨揮舞拳頭,道:“原來青珩郡主所謂的報複,就是在凳子上沾一點兒膠水,不過是一個婦人,還想威脅老夫!”


    “楊相國別著急,您的褲子可不是本郡主的手腳,大概是因為我爹顯靈,給你做的手腳,我對您的報複,還沒開始呢?”


    這點難堪,對於李青珩來說,甚至算不得難堪,她要讓楊國忠更加難堪。


    “好啊,那老臣就拭目以待。”


    楊國忠不屑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李青珩看著他的背影,勾唇:“那本郡主便在這裏祝楊相國兒孫滿堂,全靠兄弟幫忙。”


    楊國忠腳步頓了一下,沒有說話,徑直走出了王府。


    ——


    沈墨見郡主朝著正廳的方向走去,他便沒有上前叨擾,而是回了竹心苑。


    今日因為李俅回來了,所以李青珩總算是得空,能夠早早睡一個覺。


    夜裏微涼,她穿著一身素白的鬥篷進屋,進去之後,燭火晃動,卻不見沈墨的人影。


    她忙四處尋找,聽到淨室裏傳來的水聲,才算是放下心來。


    她還以為沈墨又跑哪裏去不見人影了,幸好他還在。


    推開淨室的門,看到沈墨正坐在一個矮凳上麵,弓著腰身拿著昨日滅火的那件外袍,放在木盆裏麵洗著。


    沈墨聞聲,朝著她看過來。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郡主……”


    李青珩目光落在沈墨的手上,手指通紅,沾染著水汽。


    隻不過是一件衣裳而已,家裏麵多的是,他這又是何苦。


    看到沈墨這幅樣子,讓她想起自己當年零落時候,買不起洗衣機,也是寒冬臘月洗衣服的場景。


    看著就莫名覺得心酸。


    李青珩:“別洗了,出來。”


    “很快便洗完了,郡主稍後。”說罷,沈墨又開始動作起來。


    淨室裏飄著一股濃濃的皂角香味,與沈墨平日裏身上的氣味無二,是一種很幹淨的味道。


    “這種活自然有下人去做,你現在好歹也是本郡主的姑爺,交給下人做就成了,何必自己動手。”李青珩蹙眉不滿看著沈墨。


    沈墨麵色溫和,道:“我這幾日閑著也是閑著,左右不過一件衣裳,何必麻煩他人。”


    “怎麽能叫麻煩呢?他們洗衣裳,本郡主給他們薪酬,你在這裏洗衣裳,我可不會給你薪酬。”


    “……”


    沈墨無言,覺得郡主說的有幾番道理。


    “我已經習慣了自己洗,馬上就好,郡主在外麵稍作等候。”


    一個洗衣服而已,非要在這裏和她打太極。


    李青珩莫名心疼又心煩,幹脆從淨室出來,跨過竹心苑的月洞門,往李儼的屋子走去。


    在李儼的衣櫃裏搜羅了好些看起來不錯的衣裳後,這才抱著走回來。


    都怪她太忙了給忙忘了,沒有給沈墨添置新衣。


    沈墨洗的那件衣裳,若是再洗下去,怕是要洗出洞來。


    李儼在後麵追著:“你拿我衣裳做什麽?!”


    “給我夫婿拿兩件,怎麽,你缺這兩件?”


    李琮撓撓頭,笑了笑,道:“不缺。”


    他剛剛差點兒沒反應出來,她夫婿是誰


    這麽說來,他們全家就隻剩他一個單著得了。


    李青珩留下一個瀟灑幹脆的背影,回到了竹心苑,用腳踢開了寢屋的門,便看到沈墨已經洗完了衣裳,正打算去晾衣裳。


    “你先放下,來試試這幾件。”


    李青珩看著沈墨,雖言語冷淡,但到底藏不住眼底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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