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牛一路上穩穩當當,遇到草木豐茂之地便緩緩而行。低頭咀嚼幾口青草。惹的劫寧大呼小叫,生怕老牛一個低頭就把自己扔到泥塘之中。


    劫封與牛倌一路相談,倒是聊的分外和諧。原來那牛倌正是李緣淺的舅舅,說起昨夜的那場大火,李老漢滿是解氣。一口一個報應不爽。人在做,天在看。


    ‘據李老漢講,那李緣淺是個極為薄情寡義之人。年少頑劣,一不小心打死了離下亭一富戶子弟。躲躲藏藏,等到官府來拿人才告知其父李雲,可憐那老年得子的老李頭散盡家財,這才平白為兒子頂罪,當年就被砍了腦袋。其母也在之後鬱鬱而終。


    村裏些老人本以為這下子那李緣淺能改邪歸正浪子回頭。但氣人的卻是,那李緣淺竟然在其母都未曾下葬的情況下。不去守靈,偷偷跑去鄰村寡婦院門。碰巧被那村青壯逮個正著。真是丟死個人!


    來來回回七八年,所剩無幾的家財被揮霍一空,他這廝卻又在村子裏哭爹喊娘讓人接濟。一副大家夥兒都欠他的模樣,村裏青壯後生真是氣不過,就給打出了村子。


    如今捎話回來,要找村裏麻煩。真是個豬狗不如的玩意兒。’


    劫封一路傾聽,其實這些事情他也全都知曉。他的父親在當年還提著酒去寬慰李雲,生怕李雲一個想不開就做了錯事。但最後的結果卻是眼看著李雲一家迅速破敗而無能為力。


    老人常言,積善之家多有餘慶。但一家之主如何良善,子弟不成才又有什麽用?知為惡而為惡,人生這條路也就走的分外磕磕絆絆。到頭來怨天尤人,隻怕連個燒紙錢的人都沒有。就是不知到了人生末路會不會後悔呢?應該不會吧!


    走過鬆間小路,淌過綠茵小溪。三人和一群老牛終於來到一處山窩處。牛倌解下行囊,掏出幾個幹巴巴的饢,分給兄弟兩一人一個。羞臊的劫封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怎麽就被這小子忽悠的直接上路,連個準備都沒有。


    好在他平日了多做善事。這鄰村的牛倌也曉得小黃村有個劫小天工。不僅推辭了劫封遞過來的散碎銀兩,還熱心的將自己的酒囊解下遞給劫封。正宗的燒刀子烈而純,劫封一口下肚差點吐出來。劫寧哈哈大笑,取笑大哥怎麽是個不抽旱煙,喝不得酒的漢子。李老頭含蓄的壓抑著自己的笑意。實在怕劫封給自己穿小鞋。農家漢子,什麽都沒有一副結實的農具重要。回去和老哥幾個喝酒的時候,再笑不遲。


    吃過午飯,劉老頭決定繼續趕路,如今秋高氣爽,就是正午也不覺得多麽燥熱。不過劫寧這小子卻是個春困秋乏夏打盹的憊懶性子,咬著半塊囊找到一路相伴的老牛,慵懶的趴在老牛背上,不一會兒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劫封無奈的護佑在左右,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掉下來。索性一路無事傍晚時分幾人終於趕到離下亭。李老頭要去交差,劫封劫寧拱手相送。


    劫寧拉著劫封的手,一路上也不消停,不是踢石子兒,就是蕩著劫封的胳膊玩兒。畢竟還是個孩子,本就該無憂無慮。


    轉過幾條狹隘逼仄的巷子,劫寧劫封兄弟二人來到一間酒肆,店老板居然是個楚楚動人的小閨女。年齡也不過十六七歲,波瀾不驚的稚嫩模樣,在這酒香巷子深的酒肆中格外顯眼。劫寧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再看看劫封,最後看向小姑娘,撇撇嘴不屑一顧。


    “我叫香小陌,是你的領路人”小姑娘纖手提著碧玉小壺,輕輕走來,百褶裙帶來一陣馨香。劫封不由得擋在劫寧身前,畢竟是身處國師的謀劃之下,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劫寧卻無奈的拉開劫封不管不顧的錯過對峙的兩人,走進酒肆坐下。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麽一樣,眼睛中滿是興奮。他指著小姑娘的背影對劫封說道:“大哥!娶回家給我當嫂子唄?好生養的!”


    這一刻,不管是在外邊的劫封,還是坐在那裏的劫寧,背脊處都不由得覺得有一股陰風拂過。劫寧更是打了個寒顫。


    突然,劫封大喝一聲,圓盤刹那自背後飛掠而出,瞬間擋在劫寧麵前。隻聽叮的一聲脆響,圓盤被擊飛而出。劫寧急忙躲避,這才沒使得圓盤呼在臉上。


    香小陌瞳孔華光閃耀,赤紅之光隨著嬌小的身軀騰挪之間似畫出無數軌跡。他速度極快,不去與劫封硬磕,一招虛晃借劫封一拳之力速度極快的向劫寧飛掠而來。劫封大驚失色他明明看到了那姑娘自裙角抽出的壓裙刀寒芒閃耀直接刺向劫寧心口。


    劫封想要拉住香小陌的腳腕,但為時已晚,他大喝:“不要…”他滿臉猙獰,這難道就是江湖?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絲毫不留餘地的製人於死地。


    說時遲那時快,劫寧眼見香小陌以刀尖對準自己,劫封甚至無法阻攔,他豎指在前口中敕令:“覆!”隻見瞬間圓盤便出現在劫寧胸口嗡嗡作響。香小陌來不及變招,狠狠轟擊在圓盤之上。


    “轟!”一聲巨響,香小陌居然將劫寧轟擊向酒肆東牆。劫封目瞪口呆。什麽時候劫寧也可操作修羅盤了?但他也毫不遲疑手中出現木弓,不過刹那就已彎弓搭箭。箭頭藍光縈繞。直指香小陌後心。


    墨家機關道,奇異異常,可收納奇兵而不被外人發現。隻要需要使用,刹那之間便能攻擊。


    香小陌感受到背後寒芒,不由停下攻擊。劫寧被釘在牆上,似有些茫然的看著香小陌。似無辜的眼神在說:“我做什麽了?你這麽揍我?”


    劫封沉聲說道:“香姑娘海涵,舍弟不懂事兒,若是衝撞閣下,我願向你賠禮道歉。”他看向劫寧,確認劫寧無事繼續說道:“快給香姑娘道歉。看我不揍死你!”


    香小陌緩緩轉身柳眉寒霜:“閣下道歉是這麽道的嗎?”他先前怒極,將劫寧向東牆轟擊早已經後悔,如今看向東牆,確認東牆雖有裂痕,但卻無恙,在心底長籲口氣。


    劫寧看著自己,雙手探出將身子拔出。活動活動手腳,心中納悶,自己怎麽這麽抗揍。


    劫封眼見香小陌收起攻擊架勢。立即將木弓放下,瞬間便消失在手中。他躬身而拜誠懇的說道:“是舍弟不對,向姑娘賠罪了”


    香小陌眼神怪異的看了一眼劫寧,轉過頭對劫封破口大罵:“登徒子!”然後提著掉落在地的酒具,怒氣衝衝的跑到內房。


    劫寧看看劫封,又看看消失在內屋門簾處的香小陌問劫封:“這家夥腦子不好吧?不應該罵我嗎?”劫封扶額,真的好想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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