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開盤,綠豆各合約依舊是“沒娘的孩子——隻有爹(跌)”。持倉量最大的主力合約gn9903再次下跌60點,跌幅接近2%,空頭整體走勢勢不可擋。


    具體到盤中情況,比起前兩天直線下挫,今天走勢稍微要緩和些,中途甚至出現過一小波反彈。這給了高洋繼續持倉的勇氣,雖然虧損還在擴大,但成本畢竟攤低了。


    超哥勸導的話他沒聽進去,反駁道:“各合約持倉仍在不斷擴大,說明多頭也在蓄力……超哥,你還有沒有資金,來抄底啊——你吃個反彈就走。”


    超哥無語:下跌抵抗中的反彈和正兒八經的反彈是一回事麽?


    “高洋,你也是專業人士出身,這明顯下跌趨勢看不出來麽?”


    高洋猶豫了下沒強辯,輕聲道:“就算下跌,難道一點抵抗和反彈也沒有?我要求不高,趁反彈出清——那樣賠多少都認了。你不能讓我現在就斬倉吧?那得虧多少?我錢全賠進去了,陸家不得看我笑話?”


    “至少把風控降低些啊,你風險度都超過90%了!”


    高洋道:“不要緊,我和風控部打過招呼了,特事特辦,保證金隻收交易所部分的5%標準,還能騰出不少空間來。”


    “你小心點,明天再跌無論如何一定要減倉……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笑話不笑話誰在乎呢?”


    本來他還想再勸一勸離婚的事,見對方情緒不好就沒多說。


    但這件事始終讓他難以接受,私下找到小雪,厲聲斥責道:“小雪,不是我說你,高洋是有家室的人,現在你把他迷住了讓他離婚,將來他醒悟過來還不得恨死你?當……小蜜不是件光彩事。”


    當著女孩子的麵他不好意思說“小三”,用“小蜜”這個稍微婉轉但意境一樣的詞。


    結果小雪哭了:“超哥,我是崇拜高總,但……但這事怎麽能怪我呢……我……我……”


    超哥皺眉:“你不去勾搭他,他怎麽會?”


    “不是!不是!”小雪抽泣道,“9月初那次慶功宴您還記得吧,當時我去了,高總也去了。”


    “那怎麽了?”


    “高總喝多了,我也喝多了,後來是他送我回家的,打車到家開門我讓他喝口茶再走,結果他摟著我、親我,說喜歡我……”小雪聲音越來越低,“然後……”


    超哥以手撫額:這他叫什麽事啊!高洋平時去夜總會有時候確實會叫小姐,但隻是逢場作戲、玩玩而已,從不在外麵過夜,也不會和小姐們上床,但那天怎麽就把小雪給上了?酒啊……果然害人不淺!


    後來場麵就失控了:兩人迷迷糊糊睡了一陣,半夜醒了,小雪還是第一次,高洋目睹床單上的痕跡也傻了眼。非說他純粹用強也算不上,畢竟小雪平時就崇拜他,好感度很高,頂多算半推半就。


    本就是個一夜情,過去後雙方不提也就罷了。


    結果高洋回老家,小雪也回老家,幹柴烈火一擦就著。常天浩猜的很準確,小雪回老家隻待了2天就趕到了高洋所在的地區,又在賓館等了他足足一天。沒約束的兩人逛了景點、吃了飯、滾了兩夜床單。


    高洋覺得小雪溫柔懂事、百依百順,不像陸筱敏這樣高傲,也更年輕和新鮮,令他雄風大振;小雪覺得高洋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有錢、有文化、有地位、年紀不大,長得絕不難看,也算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兩人又從一夜情發展為地下戀情。


    總算小雪知道自己樣樣不如陸筱敏,沒奢望高洋離婚娶自己,更多看成露水姻緣,想著過幾年就回老家嫁人,能有高總這樣的情人,能纏綿2年,此生足矣。


    高洋覺得她懂事又不糾纏,再加租房子確實也不方便,代客理財又賺了錢,便把原本放在小雪名下那30萬轉為購房款。房子就在公司不遠處,被精蟲上腦衝昏理智的高洋甚至告訴小雪:房子你留著將來當陪嫁,我幫你找個錢塘的好人家嫁了,這樣就不用回老家也不用從公司辭職,我們還有相見餘地。


    言下之意是“家中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還想接著飄”,小雪糊裏糊塗答應了……直到發現懷孕。


    說起來小雪也有責任,但超哥責怪的話說不出口——高洋管不住自己褲襠反而罵女孩子勾引就太不要臉了,再仔細看,果然發現小雪肚子已微微隆起,因是冬季又穿著羽絨服或大衣,再加小雪本來不胖,所以平常看不出來。


    “幾個月了?”


    “快3 個月了。”


    “所以你逼著高洋娶你?”


    小雪哭道:“我從沒說讓高總離婚娶我的話,是他自己說的。大約三禮拜前他忽然告訴我說要離婚,還說離婚是陸家提出來的,他已經簽字了……反正他最近心情都不好,我什麽也不敢說……”


    “他住在你這?”


    “嗯。他說他被陸家趕了出來,我反正房子也空著……再說,這房子是他買給我的,還能不讓他住?”小雪低聲道,“超哥,您是知道的,沒高總就沒有現在的我,隻要我能做的,我都可以答應。”


    小雪崇拜高洋的重要原因是報恩:幾年前她從安徽老家來杭州打工,舉目無親,在飯店裏端盤子,是高洋把她介紹進新世紀工作。本來按常理經紀人要有大專文化,隻有職高文憑的小雪不符合。高洋破例給她開後門,還手把手教她,讓小雪從原本土氣的鄉下姑娘變成了相對體麵的職場人。


    那時候小虎才滿周歲,高洋對小雪隻有兄長和老鄉的關照,從無半分其他想法,故小雪對他感情不同。超哥也相信這點,所以他對兩人忽然在一起驚詫莫名——這都好幾年了,忽然鬧出這事?


    “那他現在說娶你沒有?”


    “說……說過年帶我回老家擺酒……不然年後肚子要遮不住了,嗚嗚……超哥,我知道你是高總好朋友,我不是壞女人,我不是壞女人,我也不想這樣的……我家裏還不知道呢。”


    這也是高洋同意讓陸家暫時再管著小虎的深刻用意,否則現在過來,家裏馬上雞飛狗跳。


    超哥無言歎息:什麽叫清官難斷家務事,今天終於領教了。


    “好吧,我不多說什麽了,你們好好過日子吧。”


    木已成舟,那頭離婚證已領,這頭肚子都有了,非讓高洋再把這頭孩子打掉然後眼巴巴上門去求陸筱敏複合,他覺得說不出口,估計以高洋個性也做不出來。


    超哥認為自古小三上位最難是原配離婚這環節,陸筱敏既然幹脆利落把婚給離了,高洋與小雪結合也就順理成章沒啥阻礙,連房子現成都有。


    感情問題勉強算解決,投機問題怎麽解決呢?他決定明天再找機會勸下高洋。


    周五綠豆依舊頹勢不減,不過下跌幅度進一步減少,略多於1%,高洋調整保證金後的風險度再度上升,他鐵青著臉罵罵咧咧,營業部裏所有人都噤若寒蟬,至於超哥的勸解他壓根聽不進去。


    讓他減倉,高洋堅持認為跌勢趨於尾聲,該準備等待反彈再減倉……兩人爭論不休,最後決定周一再看。


    對高洋要求提供資金支援的請求,超哥委婉拒絕。不是不肯借,而是覺得現在這時候進去不妥。他甚至做好了準備,如果高洋虧太多,到時候準備送15萬給兩人當結婚賀禮,不管怎麽樣他和高洋都兄弟一場!


    他心裏隱隱約約有數,陸筱敏對高洋不滿是因為什麽:第一次為了他挪用;第二次挪用又是他告訴了陸筱敏。大概在陸筱敏心目中,高洋信譽已完全破產。


    高洋苦苦掙紮時,正是陸筱敏有條不紊建倉之際。為有時間操作,陸筱敏甚至特意還和幾個上夜班的同事換了班,這樣每天上午她都可騰出足夠時間進行操作。


    審視成交記錄的常天浩看得很清楚,她第一天操作很小心,第一筆交易甚至隻買了2手,200股。由於有最低傭金5元的限製,實際傭金費率超過千2。接下去操作就比較順暢了,單子也越來越大,5手,10手,15手這樣往上加,第一天整整買夠了1萬股。


    第二天訂單更為靈活,不再機械地用逢5逢10節奏,而根據掛單情況調節,如上麵有27手賣單,她就掛28手買單吃下來,節奏壓的很穩。到周五為止,陸筱敏已陸陸續續買了4萬多股,算建了半倉,常天浩還打電話表揚她領悟很快。


    整體股市目前還處於蟄伏期,營業廳幾乎沒什麽人來,所以她可從容不迫操作,買夠股票後就順帶再看一看房子,又根據常天浩建議報了駕校,利用晚上值班的空餘時間啃起了理論讀本,甚至看累駕校教材還順帶學學股票教材,常天浩推薦的《股票大作手回憶錄》她是當故事書看的。


    股票、駕考、夜班、房產等全套組合拳打下來,陸筱敏日程表充裕不少,情緒和心情要比前段時間穩定許多,臉色也漸漸好轉,她忽然明白常天浩堅持要自己操作的深層次用意,心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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