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寧驤的話音一落,這朝堂之中大臣們便安靜了下來。


    皇帝不喜戚奕,文武百官倒是有不少知道的,自然是不敢多言。


    既然是皇後的手諭,這件事必定是有蹊蹺的,當著這麽多文武百官的麵,燕瀝盯著他們掃了一遍,說道:“此事有疑,茲事體大,還需從長計議。”


    裕王眼眸一沉,便知道皇帝有意避開這個話題,對於皇後和寧王的處置或許還存了些不忍。


    燕輕寒在一旁說道:“父皇說得對,茲事體大,不容有錯。更何況現在大齊正在招兵買馬,恐怕有所企圖,若是不能處理好這件事,寒了眾將士的心,還有誰會為大周賣命在沙場?”


    他說的極其認真,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皇帝瞪著他,卻道:“如今事情還未查明,不能動搖軍心!”


    兵部尚書上前說道:“依老臣之見,此事在民間已傳的沸沸揚揚,若是不及時處理,隻怕會影響民心甚至是軍心,而且若是戚奕真是被冤枉的,還他一個公道,給他一個追封都不足為過。若是假的,那皇後聲譽更是不能玷汙,兩相權益,此案不能拖!”


    恒國公站在一旁,倒是不敢多話了。


    此刻有對皇後不利的證據,他們那找了許久都未見的手諭如今卻出現了,這皇後親筆和鳳印都無法解釋。


    “恒國公以為如何?”皇帝開口問道。


    恒國公身體一顫,低頭咬牙,雖然眼眸滿是不甘,但仍舊回答道:“老臣以為,應盡早查明。”


    皇帝沉眸,說道:“由三司會審處理此事,大理寺卿鄭集、刑部尚書施昂之、禦史大夫翁晉,你們三人負責審理此案,鄭集主審。”


    三人紛紛上前一步:“微臣領命!”


    “皇上……”恒國公突然開口說道,“老臣能不能旁審?”


    皇上眼底閃過一絲不耐:“你還是避避嫌吧。”


    恒國公一愣,還沒等他再說什麽,皇帝已經一甩衣袖,怒道:“下朝!”


    看著皇帝這般怒色的離開了,文武百官皆是沉默,隻是心底是喜是憂,倒是無人得知了。


    鄭集拿過那中書令手中的皇後手諭,上前主動與施昂之和翁晉行了官禮。


    “兩位大人,這案件可要依仗你們了。”


    翁晉道:“鄭大人不必多言,既然皇上派了我們一起查案,必當盡力助之。”


    “是啊,我們刑部一定會多加配合的。”施昂之道。


    看到他們三人正在一起說話,站在一旁的恒國公正想上前,那三人卻直接朝著外麵走了出去,還在相互說著什麽,愣是一副沒有看見恒國公的模樣。


    恒國公眼眸閃過一絲戾氣,這幾個人還拿著雞毛當令箭,還當真以為能皇帝想要查這件事?


    下朝之後,文武百官紛紛從宮殿往外走,燕輕寒正與沈康之和沈鈞一道,談論著成親事宜。


    這還有幾日便是婚期,他倒是和沈鈞他們走得挺近,儼然一副翁婿和諧的模樣。


    對於燕輕寒,沈鈞和沈康之對他倒是滿意,謙虛有禮,待人處事倒是不錯,關鍵是很照顧他們沈家的意見,是一個不錯的人。


    裕王在後麵看了一眼,這燕輕寒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卻不像是病重之人。


    難道真如古語所言,人逢喜事精神爽,連這久病之人都能有所好轉?


    他緊跟上前,喚了一句:“四哥。”


    燕輕寒轉頭,不解道:“六弟可有何事?”


    燕晟笑道:“隻是看著四哥麵露喜色,向來是因為婚期將近,不知道婚禮籌備得如何了?畢竟迎娶王妃,可馬虎不得,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也可與我說,母妃向來喜歡沈三小姐,多少想盡些力。”


    燕輕寒道:“多謝六弟好意,不過不勞六弟費心了,有內務府的人安排,倒是也花不了多少心思。”


    燕晟眼角含笑,倒是沒有再說什麽。


    今日皇後與燕梟的事情讓他心中順暢不少,看人自然順眼多了。


    而被他所惦記的燕梟此刻正在天牢中,這已經等了好幾日,仍是沒有半點被提審的跡象,除了上次的獄卒帶來的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想當初他謀劃甚多,唯獨忘記了收買天牢裏的人。


    這種破地方,他不想再待一刻!


    “你們這些人,下去吧!”


    一個淩厲的聲音響起,那幾個守在獄中的獄卒紛紛退了下去,幾個大內侍衛衣著的人走了進來,開了一條路。


    燕梟聽到了動靜,倒是不想理會,繼續背身躺在床上。


    一雙黃色的鞋履出現在天字號的牢房邊,接下來是牢門鐵索被打開的聲音。


    燕梟一愣,轉頭一看,驚詫地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燕瀝。


    他急忙起身,跪了下來:“兒臣參見父皇!”


    燕瀝看著他這副模樣,目光沒有任何的變化。


    “父皇,兒臣真的冤枉啊!”燕梟對皇帝道。


    燕瀝道:“冤枉?你還有臉叫冤枉?”


    “兒臣……”


    “你的暗衛出現在禁地,然後皇後的親兵在禁地周圍轉,若是沒有圖謀,你們為何要這樣做?你們說是淑妃的陰謀,可是淑妃卻受了傷,差點被燒死?”皇帝質問道。


    燕梟解釋道:“父皇,你可要相信我啊!我和母後聽說,上次私闖禁地的人是淑香宮裏出來的,然後他們的護衛還在密謀著第二次闖入禁地。兒臣不該私自做主想要擒住淑妃的人!”


    皇帝聽了燕梟的話,蹙眉深思起來。


    燕梟是他的兒子,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這模樣倒不像是在撒謊。


    淑妃與皇後之爭,裕王與寧王之爭,這些年就沒有停下過,隻是他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如今卻是算計到了他的頭上。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張與他長了五分像的臉,倒是半分他的氣勢都沒有。


    腦子突然冒出了燕輕寒那張始終帶著疏離的臉,如果是他被關在這牢房裏,會有幾分燕梟的狼狽?


    “你可有證據?”燕瀝開口問道。


    燕梟說道:“這……”


    燕瀝眼眸一沉,目光更加的冷厲。


    燕梟急忙說道:“父皇,這是真的與兒臣無關,兒臣不知道禁地裏的是江嫿,兒臣與那江嫿素無恩怨,又怎麽會……”


    “你說什麽!”皇帝陡然提高了聲音,打斷了燕梟的話,讓燕梟猛然一愣。


    皇帝上前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俯視著燕梟:“你說禁地的是誰?”


    “是……”看到皇帝這副模樣,燕梟雖然被嚇得不輕,可是腦子還在,哪裏會不知道皇帝這是不喜別人提起江嫿,他一時失語,不知所措。


    皇帝冷哼一聲,渾身散發著寒意:“你既然說自己隻是去揭穿淑妃的陰謀,又怎麽知道禁地裏的人是江嫿?”


    “這……”燕梟以為禁地裏是江嫿的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皇宮禁地被闖,連護衛都被殺了。


    那日母後給他傳消息的時候告訴他的……


    他猛然抬頭,轉頭看著牢房外麵,然而根本看不到一個獄卒。


    剛要張開說什麽,可是卻是什麽也說不出口。


    他還能解釋什麽?這一起早就在別人的算計當中,就連退路都不給,他算計過那麽多次,第一次感覺到被人算計到這般狠厲竟是如此的絕望。


    他的沉默讓皇帝更加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皇後嫉妒江嫿不是一天兩天了,若是知道禁地裏的江嫿,定會不遺餘力將她置於死地!


    他看了一眼燕梟,終於得到了答案,他轉身離去。


    燕梟看著皇帝遠去的背影,苦笑一聲。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多麽簡單的道理,可是接受起來總是沒那麽容易。


    ————


    “小姐。”夕顏走進了房間,看到沈言舒仍舊在繡荷包,便上前道,“不出小姐所料,皇帝剛才下旨廢後了。如今顧憐瑾從冷宮裏直接移到了天牢。”


    沈言舒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臉色卻沒有絲毫緩和,江嫿在皇帝的心中越是重要,她的心就無法安寧。


    因為寧王和顧皇後窺探到了他的秘密,所有他對於自己的妻兒也絲毫的不手軟,這樣的人,實在是偏執的可怕。


    幸好她將母親從宮裏接了出來,看來得早點將母親和弟弟送走了!


    就算是三司會審,他們也是無法審問皇後的,不過當顧憐瑾不再是皇後的時候,大理寺想審問她,倒是輕而易舉了。


    當初他們設計陷害戚家的時候,可曾想過他們也會有被人陷害的時候?


    她沈言舒就是想要讓他們體會一遍,明明是被誣陷卻無法辯解的無力與絕望感。


    “燕輕寒和薛子卿手中都有不少證據和證人,這個時候可以甩手了。”沈言舒說道。


    夕顏點頭,隻要這個案子查下去,就能查到很多的線索,離鎮北軍翻案就不遠了。


    “恒國公府那邊一定要派人盯緊了,恒國公一把年紀了,如果能被氣死最好。”沈言舒淡然的說道,語氣輕鬆的仿佛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


    夕顏會意,說道:“我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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