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澈坐在淩王府的花園裏的石桌上,拿起一杯溫茶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抬眼瞥了一眼坐在他對麵的燕輕寒,又放下了杯子。


    “老兄,我茶都喝了一壺了,你手裏的文件還停在第一頁沒動彈過,就算你淩王府的茶葉再好,也不能一下讓我品幾壺吧?”


    楚臨澈實在受不了燕輕寒這樣呆呆地出神的模樣,真的太蠢了。


    燕輕寒回過神來,給他飄去了一記刀子,打算繼續埋頭看手裏的信件。


    楚臨澈直接伸手將他手上信紙的內容擋住,盯著他問道:“你可別再繼續了,照你這個速度下去,明天你也看不完這一頁。”


    “你到底想怎麽樣?”燕輕寒被他叨叨的有些心煩,放下了手中的信件,問道。


    “嘖嘖嘖。”楚臨澈一麵搖頭一麵打量著燕輕寒,歎了一口氣,“我就關心地問問你,你看看你現在不耐煩的態度,真真讓我傷心啊!”


    燕輕寒:“明日我去找老侯爺,跟他說說薛都督嚴謹的治軍手段,說不定他會有興趣送你去曆練曆練。”


    楚臨澈道:“你又拿這招來糊弄我,我家老頭子還真是信了你的邪,竟然就愛聽你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世子是撿來的。”


    “所以你還是安分點。”燕輕寒說著又抬起了手中的信件。


    楚臨澈看著他這幅心不在焉的模樣,狐疑地打量著他。


    被他盯著不自在,燕輕寒再次放下手中東西,無奈地看著他。


    楚臨澈一臉的無辜:“我可什麽都沒有做,以你平時的定力,就算我在一旁敲鑼打鼓你也未必會看一眼。”


    燕輕寒沒有再繼續接他的話,因為他現在腦子裏總是浮現著沈言舒的模樣,若是說出來,還不得被眼前這個損友嘲笑一番。


    他拿起手邊的一杯茶,正打算喝一口。


    “你……不會是思春了吧?”楚臨澈恍然大悟地說道。


    “咳!咳咳咳——”


    燕輕寒被水嗆到了。


    楚臨澈看著他這反應,一拍大腿:“我果然猜的不錯!看上哪家姑娘了?”


    燕輕寒蹙眉看了一眼他,沒說話。


    “讓我猜猜……”楚臨澈努力在腦子裏思考,突然想到了什麽,“沈三!”


    “胡說八道。”


    “你可別否認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撒謊的樣子我一眼就能看破。”楚臨澈得意道。


    燕輕寒道:“那又怎麽樣?”


    “作為兄弟,自然是替你高興啊。”楚臨澈說道,“雖然你現在中了毒,不能近女色,但是那沈三的嫁妝裏不是有紫珍珠嗎!到時候你娶了她,還保住了自己的命,何樂而不為?”


    燕輕寒卻道:“以她的性格,你覺得她可能會答應這門親事?”


    楚臨澈像看著一個傻子一樣看著他:“你是個王爺啊!若是想娶誰,還用得著她同意嗎?直接找皇上賜婚呐!”


    燕輕寒沒有傻,他自然是知道以他所擁有的權利,要讓沈言舒嫁給她絕非難事。


    但是他不想這樣,若是以前,他覺得自己的王妃之位,隻要給一個溫柔賢淑,不給自己添麻煩的女子就足夠了。


    可是沈言舒卻不一樣,她不溫柔不嫻淑,甚至可以說是經常惹麻煩,但是就是這樣的女子,竟讓他有些忘不掉了。


    昨日他看見沈言舒失控的樣子,就知道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她對於皇家的成見顯而易見,甚至是不相信皇家有一個好人。


    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但是擁有這樣想法的她不是那麽容易就妥協的,即便是賜婚,以她的聰明才智,也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王爺。”墨風上前。


    燕輕寒轉頭看著他:“什麽事?”


    “皇後要辦賞花宴,請了不少世家女子,沈三小姐也其中,但是沈府以沈小姐身體不適婉拒了。皇後聽說沈小姐身體不適,賜了些東西,還將這賞花宴取消了。”


    燕輕寒:“知道了,繼續盯著。”


    看著墨風離開,楚臨澈倒是先開口了。


    “皇後這一步,是替寧王相中了沈言舒?”楚臨澈不解地問道。


    燕輕寒道:“皇後未曾見過沈言舒,僅憑沈家的地位還不足以讓她下這樣的決定。”


    “那就是寧王自己了……”楚臨澈說著,又感覺不對勁,“內線不是說,寧王和他的謀士都決定將寧王妃的位置留給景王府的怡寧郡主嗎?難道又臨時改變注意了?”


    燕輕寒也不解。


    楚臨澈又道:“無論皇後和寧王是無意還是有意,但是這件事一出來,世家的圈子裏自然會有些關於沈言舒的傳言,隻怕會給她帶來不少麻煩。”


    燕輕寒倒是沒有那麽擔心:“再過些日子沈言舒姐弟要隨蕭祿下江南,倒是可以遠離長安是非一段時間。”


    楚臨澈搖了搖頭:“你隻是不了解有些人的不良居心,或許他們會在路上設伏,外麵雖然沒有長安的那麽多是非,但是也不會比長安安全多少。”


    燕輕寒沉默下來,這樣的經曆他最是清楚不過,當年他在去邊關的路上也曾危機重重。


    隻不過他是皇子,自然會有不少人想除掉他,而沈言舒明麵上隻是個官家女子,並無什麽仇人,隻是因為皇後和寧王舉動,可能會為她招致禍端,不知道她本人可有想到這一點。


    燕輕寒一想到現在正在發高燒的她,明太醫說是抑鬱所致,憂思過重,想來她也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彎彎繞繞。


    “待會兒就派人在長安撒些流言,關於寧王有意和景王府結親的事情。”燕輕寒說道。


    到時候流言散播,景王府在長安的眼線自然會收到消息,為了自保,他們不會再繼續往前湊,畢竟景王府的勢力不小,又與皇子結親自然會引起皇帝的猜忌。


    景王世子遇事向來果斷,有了鎮北大將軍的前車之鑒,自然會給自己的妹妹尋一門穩妥的親事來止住這流言蜚語。


    到時候事情必然有會引起一些風波,目光不會再停留在沈言舒身上。


    “嘖嘖嘖,還沒過門呢這就護上了?”楚臨澈說道,“不過像沈三這樣強悍的女子,一般人還真治不了,連她的朋友,翁府那個表小姐都是一個樣。”


    燕輕寒:“……”


    沈言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看著趴在自己床頭已經睡著了的青鳶,她甩了甩還有些暈的腦袋,然後悄聲地從一旁下了床,盡量不去弄醒她。


    她赤著腳踩在木板上,從腳底傳來絲絲涼意,很舒服。


    她推開窗戶,看到外麵火紅的夕陽,照映得整片天空都是絢爛無比,看起來是無比的安寧。


    “小姐。”夕顏端著藥進門,看到衣著單薄的沈言舒赤腳站在窗邊,她上前道,“你身體還未好全,還是回去歇著吧。”


    沈言舒轉頭看著夕顏,然後目光移到她手上的藥,直接端了起來一飲而盡,口中苦澀不已。


    她沒有動,仍是怔怔地看著天邊的晚霞一點點消逝。


    “小姐,你要保重身子,畢竟你是我們複仇的希望,即便你不為自己考慮,你也應當要為了我們的計劃考慮。我明白大將軍的事情給你的打擊不少,可是如果他在,他也一定不會希望你如此痛苦。”


    沈言舒沉默不語,以前她得知父母的死訊,傷心不已,但是抱著父親的骨灰,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父親已經永遠離開她的事實。


    那種痛,無法言喻。


    可是痛又能怎麽樣,她們的痛苦,仇人感受不到,折磨的隻有自己,她重生回來,不能隻是繼續痛苦。


    “小姐……”


    夕顏看著沈言舒,剛想繼續勸她,隻見她已經自己關上了窗戶,轉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夕顏放下手中的盤子,然後輕輕推了推熟睡中的青鳶。


    “小姐,你醒了?”青鳶揉了揉迷離的雙眼。


    沈言舒問道:“我生病的時候有誰來過嗎?”


    “淩王為小姐請了明太醫,還有今天宮裏送來了賞花宴的帖子,不過老太爺已經替你婉拒了,皇後知道你生病了,賞了些補藥。還有阮小姐也遞了帖子過來想看看你,都被老太爺婉拒了,二少爺和四小姐來過院子裏。”


    燕輕寒替她找了明太醫?


    沈言舒突然想起來她昨日……好像失言了,當著燕輕寒的麵居然說出了那翻說辭,果然病了就沒輕沒重的。


    隻是他那個家夥居然這麽好心就放過了她?還替她請了太醫,這個家夥到底在打什麽注意?難道隻是為了紫珍珠?


    “小姐,皇後又取消了賞花宴,我怕有心之人會因為這個惡言攻擊小姐。”夕顏擔心地說道。


    “不必理會。”沈言舒並未在意。


    她對寧王和皇後絲毫不感興趣,就算是沈康之也不會讓自己被動寧王一黨的。


    “還有幾日便是小姐的及笄禮,小姐可要快點好起來。”在一旁的青鳶提醒道。


    沈康之說了讓她自己辦及笄禮,她自然是樂意的,隻是請幾個人即可,並不需要大操大辦。


    被青鳶這麽一提,夕顏也問道:“那及笄禮的正賓,小姐打算請誰?”


    正賓為有才德的女子擔任,為及笄少女加釵禮。


    “昭郡王妃,江詩。”沈言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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