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是遠遠眺望著越來越近的蜂群,感受著周圍人群的焦躁和驚呼,提了一整天的心忽然就放下了。


    “那是什麽東西!”簫見素的臉上難得有了些許驚慌,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似乎是蜂群吧,隻是看不清到底是哪種蜂,有毒還是無毒。


    此刻的她來不及細想為什麽好好的宴會居然會有那麽一堆蜂群過來,也不細想為什麽今天三步一崗,戒備森嚴的繁花坡,怎麽來了這麽一群野蜂,卻沒有下人及早過來疏散撤離。她想的隻有怎麽護好自家寶貝閨女。


    還沒出閣的姑娘,要是被野蜂叮了,麵上留下什麽傷痕,這一輩子也就毀了。


    顯然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是這麽想的,不僅是未出閣的姑娘,那些已經生兒育女的貴婦人也不願意自己的臉上身上有瑕疵啊,而且被野蜂叮那該多疼啊,她們這樣千嬌萬貴嬌寵大的貴女,可受不得那個罪。


    一個個也顧不得形象了,拉扯著身邊的那些仆婦丫鬟在邊上擋著,自己拿著手絹擋著臉,隨時準備著在野蜂群朝她們那靠近的時候讓丫鬟當肉墊,自己拔腿狂奔。


    “這是怎麽回事,快來人呢!”


    許雲秋看著那密密麻麻越靠越近的蜂群,一股氣血上湧,這糟踐的東西怎麽會朝這來,要知道,繁花坡種著許多花卉樹木,現在又是春風時節,這些子野蜂出沒最頻繁不過了,因此早在宴會舉辦當初,她就派人把這方圓十裏的野蜂窩都捅了,防的就是在這舉辦宴會的時候,那家貴人小姐被那東西給蟄了,可沒想到,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宴會,居然跑出來這麽大一群野蜂,這參宴的賓客要是有那麽幾個被蟄了,那就是不小的麻煩。


    雖說以江家的實力也不怕這些,而且這野蜂群出現的事兒也不是江家能控製的,可是作為主辦方的許雲秋,這臉麵肯定是丟盡了,回去也不知道老二家的會怎麽在老太太麵前說嘴。


    許雲秋隻要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就一陣頭疼,喚著邊上那些嚇呆的仆婦趕緊把蜂群給轟走,切勿驚擾到貴客。


    “媽了個巴子!”


    顧容蒼性子粗野,從小又在軍營裏混跡長大,一看書就頭疼,但是這些粗俗的話倒是學的很溜。


    他看著那蜂群似乎是像女眷那兒飛去的,也不管什麽男女有別了,一把將桌幾上墊著的綢布扯下,上頭擺著的瓜果酒水散落一地,他拿著綢布,直接就向女眷那跑去。


    對麵那是他親娘和親妹,他還能看著她們被野蜂蟄,那些迂腐的教條都給他滾一邊去。


    雖然知道這野蜂之事 不一定和江家有關係,可是江家是主辦方,這件事他們就得負責人,顧容蒼已經想好了等宴會結束,他一定要去找江家那幾個小子“切磋切磋”。


    “趕快去拿火把,捆上艾草澆上油,用煙把那蜂群驅走。”顧容蘇看著被嚇得傻愣愣的護衛和仆婦,皺著眉急促地吩咐道,這江家也不知道是怎麽培養下人的,一到這種環境下一個個都和傻子似的。


    “是!是是!”


    邊上站著的那些人仿佛如夢初醒,一個個跌跌撞撞跑去找火棍熏野蜂。


    他們那張桌幾上墊著的綢布被顧容蒼拿走了,緊急之下,顧容蘇隻能對著一旁的衛邵卿說了聲抱歉,扯過他桌上的綢布就走,打翻的酒壺裏的酒水順著桌沿滴到衛邵卿靛青色的衣袍上,留下點點深色的印記。


    “主子?”


    衛邵卿邊上的護衛微微彎下身,隻要對方吩咐,隨時帶著他離開。


    也不知道主子怎麽忽然來了興致,偏偏要來這種宴會,還遇上了蜂群,主子的身體本就......要是受了驚嚇就不好了。


    雖然他也清楚,這世界上估計沒什麽東西嚇得到他邊上那個神情淡漠的男人,可這並不妨礙他表達自己的忠心。


    “你——”衛邵卿看著對麵那個似是驚慌,實際上眼底沒有一絲害怕,甚至有些痛快的女子,原本想著讓絕影,也就是那個護衛去保護她的心思淡了下來,眼底浮現一絲趣味。


    “無礙,你就在邊上看著吧。”


    幾年不見,她到是有些不同了,更美了,這性子也更野了。


    衛邵卿正想端起桌幾上的酒杯,看見那散亂一滴的果盤酒盞,玩味一笑。


    仆從的速度很快,因為他們自己也知道,這在場哪一個貴人受了點傷,他們這些在宴會當值的下人,恐怕就逃不了一頓打,要是傷的嚴重些,他們的命恐怕都要沒了。


    顧容蘇說完沒一會功夫,就有好些個下人拿著不斷冒著濃煙,散發著刺鼻氣味的火把過來了,臉上手上捂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眼睛,朝著野蜂衝去。


    這煙熏果然有效,這原本密密麻麻的蜂群很快就被衝開了,野蜂嗡嗡叫著四散開去,早就被邊上的仆婦嚴實地圍護起來的許雲秋這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見到那蜂群很快又四散著,依舊執著地朝著女眷站著的地方飛去,怎麽趕都趕不走。


    許雲秋看著野蜂飛行的軌跡,這野蜂的目標似乎是在江家和顧家站著的那一塊。


    禾兒還在那兒呢,許雲秋心頭一緊,看著麵上浮現絲絲驚慌的庶女,這十幾年了,養條狗都有感情了,許雲秋對丈夫早就失望了,這江家,她唯一還有些感情的就隻有這個生兒喪母,由她一手撫養長大的庶女,不論是江白禾,還是顧家的隨便哪個人被野蜂攻擊,這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護著大小姐和顧家夫人小姐。”


    她看野蜂似乎沒有朝她這兒飛過來的意思,推了推邊上的仆婦,隻留下少數幾人以防萬一,剩下的人全被她派遣去了江白禾和顧家哪兒,讓她們擋著,不要讓貴人被野蜂蟄了。


    那些被推出去的仆婦這心裏就像是抹了黃蓮一樣苦,可是這腳上的步伐卻絲毫不敢怠慢,誰讓他們低賤呢,這一家老小都在大夫人的手裏,這自己出事是小,這一家老小都搭上,那才是冤枉呢。


    江白禾被身邊的幾個丫鬟護著,其中一個丫鬟因為怕小姐身體嬌弱,還仔細地備上了一件防寒的披風,此時正好能當防護罩,將江白禾蟄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江白禾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卻也不算難看到極點,因為被擋著,自然也沒人能看清她眼底的那抹暢快與得意。


    原本那些女眷看著蜂群飛來,都是十分驚恐的,一個個花容失色,生怕自己被野蜂叮咬了,尖叫聲哭鬧聲此起彼伏,有些心理承受力差的,直接嚇的涕淚橫流,一點美感都沒有。


    隻是漸漸的,看著那蜂群似乎對她們無動於衷,隻是一個勁地朝顧家和江家所在的位置飛去,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撐著酸軟的手腳,跌跌撞撞地朝遠離顧家和江家的方向跑去。


    “來人,快擋著些,我和小姐要是被盯著了,我要你們一家老小的狗命。”衛瓊英氣急敗壞,也不知道這野蜂為什麽要朝他們這飛來,這簫見素和顧如是兩個賤人倒是好命,有顧容蒼和顧容蘇兩個跑過來用桌布擋著,還有丫鬟忠心耿耿的護著,她和如意就不行了,雖說有幾個忠仆,但是更多的還是比她們還膽小,一個個全躲她們後頭去了。


    衛瓊英心裏發了狠,看著越飛越近的蜂群,這次宴會結束,她一定要江家給個說法,還要把那些賤婢全都發賣到最低賤的地方去。


    可是當務之急,還是得想想怎麽度過現在的難關。


    “四哥,這麽好的英雄救美的時機,你怎麽不上呢?”五皇子衛頡興高采烈的,仿佛這貴女被野蜂叮,是多麽有趣的一件事,人家往後躲著,他還想往前湊,看的更清楚些。


    沒道理還是這樣啊?衛頤的眼底閃過一絲疑竇,也沒仔細聽邊上幼弟的話。


    他朝顧如是站的方向看了看,正打算上前,卻仿佛想到了什麽,如遭雷劈一般,愣在了原地,看著遠處那個一襲紅衣,即便狼狽依舊美麗奪目的女子,心底閃過無邊的苦澀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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