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輕笑一聲,魔法陣的中心召喚出如同鍾塔大小般的巨型水長槍,這水長槍在“增幅魔法陣”的誇張強化之下,已然接近了能夠翻覆這座競技場的威力了。在蕪的控製下,這記猛烈的攻勢正高速的墜落並精準的擊中迪爾科特本人。


    迪爾科特冷靜的看著這一幕,因為並不是本身的意識,他並沒有表現出正常人的驚恐,也就是說現在的反應完全是出自於鐮刀的感情。不過即便鐮刀在怎麽神通廣大也無法及時擋下這發攻勢,因為鐮刀正在防禦著迪爾科特身後的蕪。


    在蕪的近距離的親眼見證之下,迪爾科特的肉體確實承受這記水長槍,衝撞瞬間又是一次劇烈的爆炸聲與水霧,觀眾們的聽力與視線再次被這發攻勢波及到,場麵也傳來了莫名的寂靜聲。


    又是一樣難熬的等待時刻,觀眾們急於揭曉場內的戰況,等待著煙霧褪去。不過煙霧散去的瞬間,逐漸清晰的一幕令眾人再度被眼前的畫麵震驚到。


    場麵上正躺著兩個人——一個是被剛剛的攻擊命中因而傷痕累累的迪爾科特,也許是因為劇烈的疼痛感使迪爾科特脫離了鐮刀的控製,痛苦的神情一覽無遺,身上的銀白鎧甲都變成了破爛,盔甲內的衣袖更是爛得唏碎,露出渾身的傷痕與鮮血。


    而躺在迪爾科特身旁的竟然是一直都掌握著戰鬥權的蕪!他像是睡著一樣趴在地上,四肢癱軟在地麵上,身上並沒有半點傷痕,連衣袍都非常完整,證明他並不是因為被那發攻勢波及到。


    麵朝地蕪死氣沉沉的趴在地麵上,像是死了一樣動也不動的,而那把詭異的鐮刀就掉在兩人之間,仿佛正是它解決了兩個人一樣。


    諾亞與伊芙雙雙為此緊張不已,深怕老師受到了怎樣的重傷,兩人連忙站起觀眾席,打算擠身並衝出這群擁擠的觀眾群,急於救治老師的決心非常堅定。


    此時,突如其來的驚呼聲回蕩於死寂的場內,打斷了兩人的決心。


    順著觀眾們的視線,兩人也將不解的目光轉移到同個視線位置。而眼前的一幕令兩人高興不已。


    那是雙手撐地準備爬起的蕪。臉上隻有沾染到地麵上的塵土,除此之外仍然是一如既往地平靜。不過當他將視線轉移到一旁的鐮刀時,眼神卻流露出隱晦的訝異。


    鐮刀已然收回蠍尾恢複原樣,完整的刀刃上更是沒有一點受損的跡象。


    安然無恙的蕪立馬站起身並拍拍身上的塵土,接著走向鐮刀掉落的位置將其握起。不解的雙眼打量著手中的鐮刀,眼神也逐漸變得有趣。


    剛剛那記水長槍確實的命中了迪爾科特的身體,也順利對他的身體引起猛烈的衝擊,但在同時間,作為施術者的自己卻感受到相同的痛楚。


    沒錯——自己很確定,在感受到疼痛的瞬間,迪爾科特手中的那把鐮刀同樣承受了水長槍所帶來的傷害,但在承受的瞬間,化作蠍尾的鐮刀竟迅速的螫向了自己的右手臂,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水長槍所帶來的“傷害”便完全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不,那樣的痛楚並不完全是這記水長槍引起的傷害,其中還包含了“水炸彈”所引起的傷害。


    自己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害與痕跡,但體內卻突然迸裂出劇烈的疼痛感,那種疼痛感完全超越了饕餮所帶來的副作用,絕對不是一般撞擊引起的疼痛所能比擬的。


    這可是寄身於饕餮肉體以來,第一次感到真切的疼痛感。這也代表了,自己仍然存在著知覺,但則需要某些因素才能完全感受到。


    雖然這個意外的發現挑起了自己的興趣,不過比起這個,手中的這把鐮刀更是心中意外的驚喜。


    “真是一把有趣的武器……”


    緊握著鐮刀的蕪試著用饕餮的力量去試探著鐮刀,不料一股強大的力量竟從鐮刀本身迸發,相當不客氣的擊退了蕪的力量。


    雖然自己隻使用了不到一成的力量窺探這把鐮刀,但光是能夠擊退饕餮的力量就已經足夠驚人了,更別說剛剛那自主性的反應,足以證明了這把鐮刀的確存在著意識與感情。


    向來冷靜的蕪都難掩震驚的望著手中的鐮刀,因為剛剛的震退而微微發抖的右手更是冒著手汗,


    至此蕪並不打算在這浪費時間研究手中這把鐮刀。他握著鐮刀朝躺在地麵上的迪爾科特靠近,並用手中那冰冷的鐮刀輕拍著迪爾科特的臉頰,試圖叫醒他。


    依照剛剛那波水長槍的威力是完全無法奪走迪爾科特的生命,隻是因為剛剛那下攻擊造成的衝撞使得他的意識從鐮刀的控製下脫離,但畢竟這是強製性的脫離,不免會造成不小的精神損傷。


    在戳動幾下迪爾科特的臉頰之後,迷離的視線在逐漸睜開的眼皮後看向了眼前那安然無恙的蕪。而在他手中的則是他攜帶的鐮刀。


    因先前向蕪施展的猛擊,迪爾科特為此感到精疲力竭。他虛弱地抬起手,仍然妄想奪回蕪手中的那把鐮刀。


    “還給我……”


    見到迪爾科特如此虛弱,這也代表了迪爾科特已然沒有新的手段對抗自己。


    頓時索然無味的失望感再次席卷全身,雖然拜於迪爾科特所賜,自己才能見到手中這把有趣的武器,但作為犧牲者,這樣的貢獻遠遠不足以滿足自己的欲望。


    既然沒有新的花樣,那自然也就沒有價值了。


    抱著感慨與失望的情感,心中的那無法滿足的欲望再次向蕪索求著什麽。不過蕪並沒有理會這份情緒,應該說他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態正在這時出現了變化。


    蕪緩緩高抬手中的鐮刀,將無趣的視線瞄準著麵臨死亡的迪爾科特。


    既然裁判被他親手殺害了,代表這場表演賽的勝負已然得出,自己隨後的斬殺也就並不影響這場比賽的結果了。不過老實說,表演賽的結果並不會影響自己未來的出路。


    畢竟這一切的決定權仍然在芙蘿爾與九狗羅的手上,至於眼前的迪爾科特隻不過是滋養我的肥料,價值非常低。


    蕪的舉止瞬間讓在場觀眾沸騰不已,靠著自己的實力,蕪奪得了在場觀眾的認可。因為迪爾科特先前殘暴且無賴的行為,更是讓他的形象跌落穀底。


    不過伊芙與諾亞便是這群觀眾之中最不合群的兩人。兩雙緊張的視線緊盯著準備殺死迪爾科特的蕪,單純善良的內心正祈禱著蕪別被這詭異的氛圍影響。


    毫無疑問的,蕪若是能斬殺迪爾科特,非但不會受到苛責,反而能夠得到如英雄般的歡呼與景仰。


    不過兩人並不清楚,蕪其實最痛恨這種肮髒醜陋的心態。


    蕪並不在意外界的藐視與批評欺負著自己的人格,但自己最不接受的,便是視他人的生命為玩物。這些人僅因為一己之私而決定著他人的性命,甚至助長著這樣惡劣的風氣,這些觀眾著實是披著人類外皮的惡魔。


    但就現實來看,現在的自己也成為了自己心中最討厭的模樣。僅為了奪得更強大的力量而答應了迪爾科特的決鬥,明知道自己最終會吞噬他的血肉,卻仍然為了心中那永無止盡的貪欲而誘導他走入棺材內。


    自己無疑才是最險惡的惡魔。最起碼的,自己根本沒有討厭這些人的權力。


    現在,自己隻需要靠著自己的意念活下去……即便變成了心中最討厭的惡魔,自己始終要繼續存活於這個世界……


    因為……我正是……


    饕餮。


    那一抹微笑掩飾著無盡的邪惡,也代表著蕪已然變了一個人,像是陷入了毫無底線的情緒漩渦中,那不受控製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揮下手中的鐮刀,砍向迪爾科特的頸部。


    滿是邪氣的寒光劃過空氣,在觀眾的注目之下形成一道美妙的弧形。不過在接下來的畫麵並沒有眾人所想的血腥情節。


    陡然間,蕪與迪爾科特之間突然爆發出一陣迷霧,而蕪也感覺手中的鐮刀似乎揮了個空。


    “這是?”


    蕪當即控製著風元素,將煙霧吹開。


    而在煙霧吹散之際,原先躺在身前,那虛弱的連說話都未能完整表達的迪爾科特竟然瞬間消失在眼前,而場內也出現了不一樣的變化。


    在自己的周圍正站著身穿漆黑鬥篷的神秘人們,與之前在地下賭場時遇到的神秘人有著一樣的衣著,垂掛的帽子所導致的陰影遮住了所有人的麵貌,渾身都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息。


    而自己就這麽被這群人包圍著,似乎正是為了自己而來的。


    當自己還未弄清現狀時,人群中突然有幾人自動的向兩旁退開,撥出足以讓兩人通行的空間,正等待著誰的前來。


    就在不久之後,兩道陌生的身影也從遠處向蕪走來,穿過了包圍自己的人群,朝自己靠近著。


    兩人並不是穿著相同款式的鬥篷,而是各有衣裝。但最吸引蕪注目的,則是分別在兩人身上的刺青。


    那是一條“蟒蛇”的圖像,凶猛卻又不失冷酷的殺意,那便是藏於暗處等待殺機的凶獸,機靈且敏銳。就是這麽栩栩如生的小刺青已然給予蕪不少的資訊量。


    很明顯的,這些不速之客正是來自於“黑蛇”,也就是自己處心積慮想要剿滅的目標。


    那是兩個身高完全不同的人,分別是身高修長的年輕女子與個子矮小的小男孩。


    兩人各有鮮明的外表與特征,從身上散發出的氣質與舉止來看,或許在黑蛇中占有不小的一席之地。


    後腦杓綁有一束銀白的馬尾,雪白的瀏海遮住了犀利的右眼,俏麗的睫毛下有著一雙高冷的雙眼正盯向蕪。白潔的肌膚非常晶瑩剔透,仿佛一層透析的雪光正包覆著全身的皮膚。


    著一身輕便的深黑緊身衣,看似非常像刺客。豐碩的胸前以錯綜複雜的網紗覆蓋住,其餘皆是以矽膠作為衣料。結實的身材被這身刺客裝緊緊裹著,在凹凸有致且豐胸的陪襯下,頗具姿色。


    不過最令蕪注意的仍然是她那右手臂內側上刺有一條“深黑蟒蛇”的刺青。


    而在高挑女子的身旁站著身材略為瘦小的男孩。


    幹淨清爽的深黑短直發隨著風飄逸著,一身深黑的網格襯衫上打有純白的領帶,搭配著正規的深黑西裝褲,看上去有點像是來自某個富家子弟。不過縱使身上的服飾極具品味,但那豪邁且放蕩不羈的站姿卻與白發女子的高冷有著天壤地別的氣質。


    有著如同小狗般的水汪大眼看起來明亮有神,在右眼上配掛著單眼眼鏡更加襯托出男孩有著非凡的氣質。不過蕪卻看得出來,那雙看似可愛的眼眸中隱藏著不可告人的黑暗,看似呆萌的笑臉,藏有幾分隱晦的殺氣。


    而在男孩的左臉頰上刺有“銀白蟒蛇”的圖像,不僅刺青的位置不同,就連顏色都一黑一白。與兩人的服飾及發色一樣,呈現出黑白對立的對稱形象。


    兩個人的身高差與麵容,乍看之下簡直就像是一對姐弟檔,但從兩人身上散發的氣質來看,又讓蕪不確定兩人之間的關係。


    而在兩人走進人群之時,蕪的眼角餘光從人群的縫隙之外看了出去,遠處正躺著本該被自己殺死的迪爾科特。


    看來剛剛的煙霧正是他們搞得鬼,似乎是作為救下迪爾科特的障眼法。


    不過這個行為簡直就是直接向自己大膽表明了迪爾科特與黑蛇之間的關係。


    兩人停在與蕪距離五步之遙的位置。麵對敵人的主動出擊,蕪的心中簡直不能再更高興,心中那一股妄想屠殺這些人的欲望更是麻痺自己的腦隨,刺激著腎上激素,令自己興奮躁動的欲罷不能。


    但這份情緒被蕪隱藏住,雖然殺人的欲望大量湧現於心頭,但僅存的理智仍讓自己淡然的打量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比起屠殺,還是得要控製一下場麵。因為黑蛇的貿然出現,正也意味著隱藏於校園內的黑蛇臥底也開始準備出擊。


    與此同時,黑蛇的出現頓時令在場所有民眾慌的不得了,不僅學生們,就連少數幾位導師都難以抑製住心中的緊張與恐懼,紛紛朝出口落荒而逃。


    不過在這之中大多還是冷靜的人們。部分b級導師們疏散著民眾與學生,而a級導師們也快速的整裝待發,準備親臨戰場擊退包圍著蕪的敵人。


    陡然間,場內的好幾個位置突然傳出爆炸聲,而這些位置正是逃離競技場的出口。


    在飄揚的塵埃之中,透過糟糕的視覺便能看見幾名導師與學生正利用煙霧作為障眼法,迅速地披上與身邊這些神秘人一模一樣的鬥篷,接著大肆的破壞著會場,張揚的攻擊師生。


    更加不利的是周圍的魔導兵與鐵甲兵,似乎完全沒有要幫忙校園內的師生們,紛紛冷眼看著黑蛇的手下們肆無忌憚的攻擊著校內師生們。


    這一波突襲殺的導師們措手不及,即使師生的實力強勁,平時也積累著不錯的時戰經驗,但他們可能萬萬也沒料到,曾經朝夕相處的師生們竟然就是黑蛇的爪牙。


    至此,盡管偽裝成黑蛇的爪牙數量不多,但戰況仍然出現一麵倒的情勢——麵對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朋友,縱使有著人數上的優勢卻仍然不敢下手,最終隻能在猶豫之下被敵人白白挨打,遍地的哀號聲全是來自於學院內的師生們。


    不過蕪並沒有被周圍的景象影響,那看似冷淡的視線仍然注視著兩人。


    對自己來說,沒有任何事情比抓捕黑蛇首領還來得重要,縱使在接下來的攻擊中不慎波及到周圍的人們甚至毀掉整座埃利爾,自己也要親眼見到這兩人死於自己的手中。


    “看你們兩個有些特別,應該就是黑蛇的首領吧?”


    “嗬嗬……”


    這是那名窈窕女子發出的輕笑聲。


    “沒錯,我們正是操控整個黑蛇組織的首領,也是人稱的‘黑白雙煞’。能在此再次遇見輕鬆屠殺賭場所有鬥士的傳說人物,我們倆實在是與有榮焉啊。”


    “‘再次’?看來你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到我了吧?”


    “是的。還記得一開始位在賭場天花板的那一塊玻璃房間嗎?”


    一番回想與說詞開始在蕪的腦內聯想,最終串成一幕新鮮的畫麵。原來那天自己所看見的兩個人就是他們嗎?


    放下剛回想起的記憶,蕪再次追問道:


    “那麽你們這次大駕光臨有何目的呢?”


    “喔?隻不過是……”


    還未等女子說完,從遠處傳來一陣強大的風元素朝女子與男孩襲去。狂妄的暴風毫不留情的大力拍打著蕪以外的敵人,就連地麵上的塵埃與碎石也混入暴風圈之中。


    那是身處在看台上的諾亞所施展的狂風,即便位在遠處仍能保持如此威力的暴風圈,著實不容易。


    而這道暴風圈也成功達到牽製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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