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在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隻要聽到一句鼓勵的話,就會感覺所有的力量都回歸了。


    邱沉的這句“我愛你”對我來說就有這種魔力,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瞬間笑得很燦爛。


    “邱沉,我也愛你。”我不管他的心理做過什麽樣的鬥爭,一場手術讓他勇於表達這份愛,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回饋。


    邱沉在icu病房裏觀察檢測了二十天後轉進了普通病房,期間,江凱家裏人雷打不動地每天都過來,小桐更是每天一下課就往這裏趕。


    邱伯清特地當著我的麵跟他們一家商量過,邱沉剛做完手術,不適合太過激動,希望他們暫時不要在邱沉麵前提轉嫁婚姻這件事。


    所以,這二十天裏我們一直相安無事。


    江凱家是普通的小康家庭,小桐家的經濟條件似乎比較好。她去年才跟江凱一起出國留學,目前還是在讀研究生。


    邱沉轉進普通病房的第一天,小桐在醫院待了半天之久。


    她是中午時間過來的,彼時我正在喂邱沉喝粥。因為邱伯清夫婦和醫生護士等時不時過來探望一會兒,所以我跟邱沉明明想親近對方卻沒有半點機會。


    所以小桐過來時,我跟邱沉正在做著最曖昧的深情交流:他在笑,我則看著他笑。


    直到小桐在病房門口叫我,我才回過神來。


    她眼裏第一次露出疑惑之色,但是她並沒有當著邱沉的麵問出來。


    “邱沉哥,我自己熬了點湯,你要不要嚐嚐?”小桐熱情地晃了晃手裏的保溫盒,一笑起來就讓人感覺初春的花兒相比之下都失色了。


    我不動聲色地端著碗退開,給自己想了個借口:“小桐,你要是有空,先在病房裏陪著,我回去吃飯。你吃了嗎?等我吃完,我再來換你。”


    不是我不禮貌,隻想著自己的肚子,而是小桐剛過來,顯然想跟邱沉獨處一會兒。


    邱沉擰著眉頭朝我轉過頭來,我慌亂地躲開他的視線就往外走。醫生說等邱沉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後,會再安排一場手術治他的眼睛,到時候他便能看見東西了。


    我走出去沒多大會兒,邱沉竟然被小桐扶著追了出來:“等等。”


    邱沉的眼睛無法聚焦,正茫然地轉著眼珠子想找我。


    小桐迫切地問道:“小遇姐,你別走。剛才邱沉哥說,你是他的心上人,你根本就不是他妹妹,對嗎?”


    我沒想到小桐會問得這麽直白,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垂下眼看著鞋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為什麽會以為她是我妹?我隻有姐姐沒有妹妹。小田螺曾經是我女朋友,是我把她弄丟了。”邱沉很坦然地說出了我不敢說出口的話。


    小桐抿著唇,眼裏有淚光在閃動。


    我真的很怕她會像丁悠然一樣,在邱沉麵前裝著可憐,在我麵前卻是另外一副麵孔。


    從什麽時候起,我變得這麽多疑了?開始不輕信別人了。


    “小遇姐,你等等我,我有話跟你說。我先把邱沉哥扶回去。”其實醫生叮囑過,可以讓邱沉多走走路了,但因為他眼睛現在看不見,所以我們都不會讓他一個人亂跑。


    我走到病房門口,看見小桐正小心翼翼地把邱沉往床上扶。


    小桐叫楊思桐,她回頭看到我後,露出一個很純真的笑臉。


    下樓前,我跟護士交代了下邱沉的病房裏沒有家屬陪伴,讓她們多上點心。


    我一連說了好幾句“thankyou”,進了電梯才發現楊思桐一直在用探究的眼神看我。


    “小遇姐,你愛邱沉哥嗎?”


    我不明白楊思桐問這句話的目的,愣了好幾秒才點下頭去:“愛,我來之前並不知道江凱和你的事情,也不知道兩家人私下裏都相互允諾過什麽。小桐,你喜歡邱沉嗎?”


    楊思桐搖搖頭,跟我說了實話:“江凱剛走,他爸媽都很傷心,我隻是什麽事情都答應著他們而已,等過段時間他們情緒穩定下來,我會跟他們說明白情況的。我喜歡的是江凱,邱沉哥隻是借用了江凱的心髒而已。”


    彼時我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用“借用”兩個字,但聽到她這麽理智有坦誠的回答,我真的高興到想跳起來。


    楊思桐看到我臉上的笑容後,也跟著笑了:“小遇姐,你長得真好看,跟邱沉哥站在一起簡直男才女貌。不過我有個要求,不知道你會不會介意。”


    “什麽要求?”我漸漸放下心防,衝著楊思桐露出一個最誠摯的笑容。


    我有個不太成熟的判定依據,我覺得女人之間的感情很複雜,能真心給予另一個女人表揚的人,從某方麵說特別值得我深交。當初的於晴誇起同性來就毫不掩飾,漂亮的就誇漂亮,聰明的就誇聰明。


    楊思桐猶豫著絞了絞手指,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在我的一再追問下,她才白著臉說道:“我接受不了江凱的離開,我知道他還活著。我聽說有的人接受了移植的心髒後,脾性會慢慢變得跟捐贈者相像。還有人說,心髒其實也有記憶功能……”


    她說到這裏,小心地抬眼看了看我:“所以,我以後想一直跟邱沉哥保持聯係,過來探望的時候也希望能抱著他聽聽他的心跳。”


    她沒在征詢我的意見,她是已經決定好要這麽做了。


    我特別欣賞她的誠實,笑著點了頭:“我沒有意見的,也沒資格有意見,隻要邱沉答應就行。”


    聊完後我們已經抵達了一樓,聽到楊思桐咕咕叫的肚子,我笑著說請她吃飯,結果正好碰到了邱伯清。


    他愣了下,讓我帶著楊思桐回家吃,他自己則去病房陪邱沉了。


    老太太正一個人在吃著西餐,因為邱沉的術後恢複目前為止沒出現過問題,所以她的食欲大增,臉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本以為她會很熱情地招待楊思桐,結果她看到楊思桐後眼神竟然閃躲了幾下,打過招呼後便回房間去休息了。


    楊思桐皺著臉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背影,衝著我聳聳肩沒把老太太的態度放在心上,還悄聲跟我耳語:“小遇姐,你的未來婆婆好像很難搞啊,估計你跟邱沉哥結婚後會出現婆媳矛盾。”


    我喜歡這種感覺,她把我這段時間的難受全部趕走了。


    當天晚上,周季安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最近陸續有人上門找我,而且是他沒見過的人。上門找的頻率跟我離開東市後,邱伯清上門找我的頻率很相似。


    好像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但周季安無從得知:“要不要把你的聯係方式給他?我本來覺得這人可能不懷好意,所以就沒跟你說。但是據我這段時間的觀察,他待人處事還挺有禮貌的,前天下樓還幫順手幫一位老奶奶把垃圾帶了下去。”


    我有點心慌,很怕又有事情找上我。


    魚兒用丁悠然的身份回到陸重七身邊後,也不知道都發生了些什麽,這個找我的陌生男人不會跟他們有關係吧?


    或者跟羅九川有關係。出國這麽久,我一直沒跟羅九川聯係過,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周季安半天聽不到我的回話,一連“喂”了好幾聲,最後替我做了決定:“算了,邱沉的情況還好吧?你安心在那裏待著,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我非得把他的嘴巴撬開不可。”


    沒等我回答,周季安就叮囑我要好好照顧自己:“錢夠嗎?我給你卡裏打了一萬塊,缺什麽就花,別跟我客氣。”


    “季安,我……”他已經很久沒跟我提過複合的事情了,但我之前分明看到當初被我扔掉的求婚戒指,被他掛在了脖子上。


    我隻是假裝沒看到,因為我已經回應不起這份感情。


    “小遇,你怎麽聽著又像在哭鼻子了?別難過,我願意為你幹這些。我說過,就算不是你的戀人,我還是你的哥。”他強顏歡笑地說著,可最後分明假裝不下去了,竟然帶著一絲哽咽。


    海誓山盟的愛情,總是容易在半路夭折。


    愛得至深,才希望對方過得好,即便自己會因此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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