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經理名叫郭正偉,他在警察麵前說我試圖勾引他以謀取工作,被他嚴辭拒絕後,我惱羞成怒地動了手。


    他的謊撒得像模像樣,雖然我心裏發慌,但想是之前東市女警官給我的印象太好了,所以表麵上還算鎮定。


    郭正偉的腦袋上包了一圈紗布,錄完口供進入調解階段時,他一直捂著頭半死不活地哼哼,好像病入膏肓了似的。


    警官問我他願不願意調解,需要什麽調解條件就提出來。


    看著盡管拿筆在旁邊等著做記錄,郭正偉轉了眼珠子不知道在醞釀什麽壞水。我倆的位置本來有半米遠,郭正偉忽然向我這邊傾倒:“你想坐牢嗎?”


    我戒備地看著他,不由得冷笑:“你要挾我?”


    等著做記錄的警官疑惑地抬頭瞄了我們倆一眼,沒插話。


    郭正偉嘚瑟地笑了笑,裝模作樣地捂著頭跟警官商量:“喂,讓我們自己談談。”


    小警官看向我,用眼神詢問意見,我當即搖了頭:“沒必要,警官,他有什麽要求讓他盡管提。我是正當防衛,有什麽好怕的。”


    郭正偉有些惱,目露凶光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始哼哼唧唧地拿出驗傷報告:“腦震蕩、軟組織挫傷……縫了六針!還不知道會不會落下什麽後遺症,起碼得在家休養一個月,誤工費、精神損失費、醫藥費……”


    他振振有詞地算了零七零八各種費用,加起來竟然高達十萬!


    我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忍不住冷笑:“你幹脆去搶錢好了,警官,他意圖強奸,這筆賬怎麽算?你們不能聽他的片麵之詞。”


    “有人證嗎?身上有沒有當時他當時留下的證據,比如體液……”小警官看了郭正偉一眼,沒再說下去。


    我尷尬了,摸著後腦勺道:“他當時施暴的時候把我往牆上撞,後腦勺到現在還有個包,當時隻有我們兩個在會議室裏,他沒得手就被我……”


    “你胡扯什麽?明明是你暗示我跟你那個,我拒絕你之後想離開,你就拉著我主動撲上來,我總不能這樣就範吧,那可是在公司,是你亂來的地方嗎?你的頭明明是被我推開的時候撞上牆頭的,現在倒是想反過來誣賴我?”


    聽著他越說越像樣的謊話,我徹底慌了,急著辯解的過程中,警官不耐煩地打斷了我們。郭正偉索性一不幹二不休,說是要告我故意傷害。


    於是警官讓人把他帶到法醫那裏去做司法鑒定了,徒留我自己無措地絞著手指,越想越慌。


    鑒定結果出來後,警官告訴我郭正偉的帽狀腱膜下血腫什麽麵積達到25平方厘米,頭皮創口累積長達十厘米……總之是達成了故意傷害罪的條件,有可能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


    我當下傻了眼,怎麽也沒想到身為受害者的我竟然被認定成了施害者。郭正偉一直咬著我匆匆逃走這一點,說我做賊心虛才會逃,如果是他意圖強迫我,我當時就應該報警而不是選擇逃跑。


    事情對我相當不利,警官沒有任何偏向性,隻是建議我最好私了。


    我在派出所門口等到了郭正偉,看他一臉小人得誌的樣,我慪得想吐血:“郭經理,我請你吃頓晚飯吧。”


    郭正偉挑了下眉頭,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好。”


    沒了邱沉或羅九川的照拂,我總要親自直麵這個世界的黑暗。


    郭正偉帶我去了附近一家有包廂的中餐廳,進門就想挨著我坐,被我拒絕了。


    他也不跟我拐彎抹角,直接問我是不是想私了:“我可以不告你,也可以不要那些賠償費,說實話,十萬在我眼裏就是毛毛雨。”


    十萬,我不是沒有,邱沉之前給我的一百萬還餘下不少。


    “郭經理,不知道你有沒有兄弟姐妹,如果她們遇到我這種情況,你會怎麽想?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希望你能行個方便。”


    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眼底燒起令人作嘔的火苗:“我的要求很簡單,做我的女人,今天的事情一筆勾銷,我每個月還可以給你零花錢。”


    我不動聲色地抽出手,強忍著惡心偷偷摸出手機調到了錄音模式。


    誘他主動承認了今天的事情經過後,我飯也不想吃了,起身就準備離開。沒想到他又來攔我,還試圖在包廂裏就對我動手動腳。


    好在服務員及時敲門進來,郭正偉黑著臉罵服務員時,我趁機溜了出去。


    忐忑不安了一整晚,回到群租房後,我連洗澡上廁所都極其不安,夜裏睡覺也要反複確認幾次門窗有沒有鎖好。


    徹夜難眠的我,忍不住找出了以前那張電話卡。


    插進手機後一開機就聽到連續不斷的提示音,各種短信通知和未讀微信轟炸著我的耳膜,我顫著手點開了短信通知。


    羅九川、周季安、劉阿姨等人都給我打過很多電話、發過很多短信,可我從頭翻到尾,卻沒看到邱沉的名字。


    短信音突然響了,我點開一看,是‘隨遇而安’發來的:在哪?怎麽一直不回複,出什麽事了?


    此時此刻,我真想跟他傾訴自己的無助。但他隻是我的財務導師,沒義務做我吐苦水的垃圾桶。


    在我顫著手打字時,對方又發來一條消息:是你嗎?你終於上線了。


    “安先生,我覺得我什麽都做不好,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前途。”


    沒想到‘隨遇而安’竟然發來一條語音,沙沙的音色明顯做過處理:“你剛踏入社會,不要強求自己凡事都做到完美,你已經夠好了。”


    “我找工作的時候碰到流氓了,他看過前段時間網上的議論,想當然地把我歸類為要錢不要臉的女人,這個社會太不公平。”我沒哭,竟然能心平氣和地跟他討論這件事。


    ‘隨遇而安’詢問了事情的經過後,發來一個友善的微笑:“社會從古至今一直如此,從來沒有絕對的公平。等你努力了,擁有資源、底氣和話語權後,才能為自己爭取到相對的公平。埋怨無濟於事,不如積極麵對問題。”


    他的聲音雖然做過處理,但還是有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他提出幫我找律師時,被我拒絕了。這一次我想通過自己的能力,積極迎接這個坎坷。


    我好好地睡了一覺,第二天走進律師事務所谘詢時,接待問過我的名字後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


    大概半小時後,一位衣裝革履的中年律師開著一輛流線優美的車停在了事務所門口。


    接待恭恭敬敬地衝他點頭鞠躬,我趕緊退到一邊讓了路。


    沒想到他直接在我麵前站定,丟給接待一個詢問的眼神。


    接待立馬畢恭畢敬地說道:“刁主任,這位就是鄭可遇女士。”


    刁主任衝我伸出手來,笑得和藹可親:“你好,我可以幫你代理這場官司。”


    他一看就來頭不小,可我囊中羞澀。


    等跟著他進了辦公室,我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刁主任,請問您是怎麽收費的?”


    刁主任好笑地瞄了我一眼,往沙發上一仰:“我都是按分鍾收費。”


    別人都是按小時,他按分鍾?我一聽就頭大了,轉身就想走,可我還沒說話,刁主任又說道:“你這個案子我可以免費幫你處理,因為我跟郭正偉有點私仇。”


    我大喜過望,按照他的要求把整件事的經過詳細描述了一遍,又掏出錄音放給他聽。


    好在他的神色一直很輕鬆,聽到他說要跟我一起去派出所時,我徹夜的慌亂徹底消散了。


    隻是我沒料到,我們剛抵達派出所門口,就看到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多日不見,他明顯瘦了一小圈,看到他那一瞬我就挪不開步子了,鼻子莫名地發起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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