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遠的話明顯是有所指。


    問劍宗眾人都知道,平遠在問劍宗擔任長老職位已經有數百年,一直不甘居於這極西之地,極力主張遷往九州大地中心地帶,以圖謀更大的發展。而宗主劍如命淡薄名利,不事張揚,趨向於安居此地,潛心修煉。兩人素來在此事上意見不合,乃至這麽多年在問劍宗形成了兩大陣營,分別以兩人為首,時常就遷宗一事爭論。


    劍如命作為宗主,他的意見在宗派裏還是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平遠雖然時刻念及著這件事,卻沒有能力改變這一狀況。此次,他拿何時去請回陳飛這件事做文章,宗內的人都明顯看得出,他的矛頭直指劍如命。


    何時去麵色變得煞白,平遠的大帽子扣下來,他萬萬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長老這麽說太武斷了。”


    章小餘站了出來,大聲道:“大師兄奉宗主之命前往九州大地,曆盡千辛萬苦,冰蓮之失錯不在他。至於葉道兄是不是修真界的公敵,不是我們說了算,我想大師兄請葉道兄來,也是本著交流探討天道的意旨,完全是為著本宗的發展著想的。”


    何時去見小師弟幫他出麵說話,很是感激地朝他點了點頭。


    先前那衝出來的年輕人說道:“你和何師兄一個鼻孔出氣,自然是幫他說話,陳飛的身份修真界早有公論,何師兄請他回來就是不智,完全是不把本宗的安危放在心裏,以我所見,何師兄個人未必有這麽大的膽子,肯定是得到了宗裏某些人的首肯。”


    “對!”


    “不錯,肯定是這樣!”


    ……


    年輕人所站的那邊頓時很多人發出了附和的聲音。


    章小餘怒了,大喝道:“你們少血口噴人,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出來便是,何必借這樣事來做文章?”


    他畢竟年少氣盛,三句話沒到就被對方的話說得沉不住氣了。


    兩旁站著的人似乎本來就是兩個陣營,樂期也排眾而出,滿臉怒色道:“平不庸,你說話最好先想好,難道你想挑起宗內的紛爭麽?”


    “平不庸?”冷眼旁觀的陳飛暗忖:看他的長相應該就是那平遠的兒子,他們父子二人沆瀣一氣,看來是早就串通好的,今天問劍宗隻怕不會平靜。


    事情原本是因陳飛而起的,現在陳飛反而成了看客,他拉著慕容娉婷走到一邊,幹脆不言不語,等他們有個結果再說。


    平不庸冷笑連連:“現在不是我挑起宗內的紛爭,而是何師兄的不明智給宗內帶來了極大的危險,我認為我們必須及早防範。”


    “那你說,要怎麽個防範法?”章小餘冷眼看著他。


    平不庸道:“很簡單,將何師兄請來的陳飛拿下,交給無上宮,一方麵可以減少九州大地的正道對我們的敵意,另一方麵,我們可以趁此機會遷出極西之地,和各大門派打好良好的關係。”


    “不行!”


    何時去斬釘截鐵的反駁:“陳飛是我們請來的客人,怎麽能反而拔劍相向?”


    “不錯,難道我們問劍宗將客人請來,卻反而為討好其仇家對客人動手,以後問劍宗如何能在修真界立足啊?”章小餘和樂期當即也否決,而他們這邊的人也大聲道:“我們不願意遷出去!”


    “我們世代居於極西之地,遷出去做什麽?”


    “不去!”


    ……


    一時間,話題又扯到了遷宗的事情上,兩大對立的陣營開始爭論起來,一個個臉紅脖子粗,其中兩邊唱主角的分別是平不庸和章小餘、樂期。


    而平遠和劍如命這時候反而沉默了。


    何時去眼見宗內眾弟子爭論不休,完全失去了一個門派應有的風範,不禁羞愧不已,尤其是當著自己請來的陳飛與慕容娉婷之麵,讓他這個問劍宗的大師兄臉上頓時丟盡了麵子。


    “大家都不要吵了——”


    何時去實在不願意看到這種鬧哄哄的場麵,出聲製止。


    “你有什麽資格發言?”平不庸居然對他這個大師兄的話渾然不放在心上,看他的樣子完全是沉浸在剛才的辯論中,激烈的言辭脫口而出:“你引狼入室,根本就不配為問劍宗的大師兄,更加不配為問劍宗劍長老的侯選人。”


    “你說什麽?”何時去忍不住已經怒發衝冠。


    “我說了便怎地,難道你還能當著宗裏這麽多師兄弟殺了我麽?”平不庸渾然不懼,眼睛裏滿是挑釁的意味。


    何時去眼見如此情景,雖然怒火大盛,但是理智告訴他要冷靜,平不庸的話分明就是想要觸怒他,他絕對不能上了平不庸的當。


    “你保護冰蓮不力,致使冰蓮被外人服用,這是你第一宗罪,其次明知陳飛乃修真界公敵還請他回問劍宗,給問劍宗帶來難以預料的危機,這是第二宗罪,而到了現時現地,你仍然企圖為陳飛開脫,想保得此魔的安全,這是第三宗罪。有此三宗罪,何師兄,我姑且還叫你一聲何師兄,你有何德何能在我們麵前發號施令,更有何德何能充任劍長老職位?我建議宗主和長老罷黜何時去的劍長老職位候選人身份,另擇適當人選。”


    平不庸慷慨激昂的一番話,最終著落點卻是要罷免何時去的劍長老侯選人身份。


    何時去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在外麵奔波,到頭來卻落得被他們如此攻擊。問劍宗劍長老的職位本來已經空懸數百年,鑒於何時去在問劍宗身居大師兄之位,而且修為在所有弟子中也是最高的,這才被劍如命確定為劍長老的侯選人。不料此決定當即遭到了平遠的反對,認為何時去資曆尚淺,不能勝任長老職務,其實平遠的反對自有他的深層用意:一是反對此事用以要挾劍如命遷宗,二是想扶植自己的兒子平不庸,平不庸雖然修為不如何時去,但是為人狡詐,善於心計,在問劍宗內同樣有一股實力。


    劍如命見平遠的反對激烈,怕引起宗內紛爭,不得以暫時將此事擱置下來,不過何時去的劍長老侯選人身份沒有變,隻是什麽時候正式就任卻被無限期擱置。


    雙方就這些事情扯開來,照例又是一陣言辭激烈的辯論與爭吵。


    眼看就要無休無止爭吵下去,平遠忽然陰沉著臉喝道:“都給我住口——”


    他是問劍宗目前唯一的長老,在宗內位高權重,眾弟子對他又敬又怕,見他開口說話不由都噤若寒蟬,立刻住了口。


    平遠犀利的目光從眾人麵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到了宗主劍如命的臉上,微一欠身道:“宗主,何時去在這件事情上的確處理不當,拋開丟失冰蓮不談,就請回陳飛的事情絕對是個錯誤,問劍宗一向是賞罰分明,所以我同意庸兒的建議,便請宗主定奪免去何時去的劍長老候選人身份。”


    “對,免去!”


    “免去!”


    ......平不庸身後的人紛紛振臂而呼,全然不理對麵章小餘、樂期等人憤怒的目光。


    劍如命如今雙目微閉,似乎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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