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情,短短的幾句話,卻讓寧小菲聽得心驚肉跳。


    如果不是傷得極重,絕不可能在床上躺一個多月。


    那麽小的孩子,摔得這麽嚴重,想想就心疼。


    伸過手掌,輕輕撫撫他的後腦,她好像是在安慰他曾經的疼。


    “怪不得從來沒見你上過陽台……”說到這裏,她突然坐起來,“你這麽怕高,還和我去住公寓?那你能坐飛機嗎?”


    穆天野抬起臉,“不上陽台一般沒有什麽大關係,飛機的話不要看窗外就好。”


    因為當年的陰影,他最怕的就是陽台,和類似棧道這種有欄杆的高地,坐飛機的話當然不是什麽愉快的體驗,隻能吃些藥強撐……


    寧小菲沒有說話,隻是湊過來,在他臉上柔柔地親了一下,然後就將臉貼上他的。


    “等這次回去,我們就搬回別墅住。”


    不用多問,他搬到公寓就是為了她當時離電視台近。


    為了她,明明有恐高症還住高層,這個家夥……


    穆天野輕輕擁緊她,腦海裏閃過的卻是童年的往事。


    事實上,比起摔下陽台,更刺激到他的還是當時母親的離開,這才是造成他心理壓力的真正原因。


    隻是這些事情,他自己都不願意想起,更不願意提起。


    “其實這也沒什麽呀,我也有害怕的東西。”看他情緒似乎不太好,她隻擔心他泄露自己的小秘密不自在,寧小菲主動曝出自己的小細節,“我告訴你,我最怕的就是多腳的東西,超過八條腿的我都怕……所以呢……”她用小手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經地安慰,“就算你不能陪我坐摩天輪,我也會一樣愛你的!”


    穆天野笑起來。


    這個小精靈,總有辦法能讓他笑。


    ……


    ……


    偌大的床,一片雪白。


    小小的男孩躺在枕上,頭上的紗布也是雪一樣的白,一對眼睛裏卻血色,流出來的眼淚都是紅的……


    “媽媽,別走,別走,好不好!”


    男孩緊拉著她的手掌,哭著哀求。


    他的手,嫩嫩的,白白的長而纖細,抓著她的手掌抓得好用力,她卻隻能一點點地將手指從他的小手裏抽出來。


    “天野,對不起!”


    他的手指一點點地脫離她的手指,就好像是像從心上撕掉一樣的疼。


    突然,場景變幻,她站在陽台上,那孩子就在她眼前墜落、墜落……一點點地落下深穀,她知道,從此之後她將永遠失去他。


    “天野?!”


    醫院,vip病房,穆媽媽猛地驚醒過來。


    “夫人?”坐在一旁的助理林子凡立刻關切地看過來,“您怎麽了?”


    看看四周,穆媽媽定了定神。


    “沒什麽,我……我好像聽到有孩子在哭!”


    “哦,是一個急診送過來的男孩,好像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掉下去,碰倒了熱水瓶,燙傷了胳膊。”林子凡解釋道。


    穆媽媽坐起身,接過林子凡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口水。


    孩子依舊在哭,一聲接一聲地哭得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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