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吱——”


    “唧唧嘰嘰……”


    “嗡嗡嗡……”


    蟲鳴聲此起彼伏的傳來,黑暗的洞穴中充斥著遠勝往日的嘈雜。


    這一切的源頭都在一個人形“石像”,一個宛如屍體般盤坐在地上的人。


    之前那些在李衡身上爬來走去的蛇蟲鼠蟻們此刻發出真正噪聲爭前恐後的從這“石頭”上逃離。


    隻因為但凡走慢些的都在轉瞬間暴斃而去了。


    一條條蟲屍、一隻隻掙紮著快要斷氣的蜘蛛還有其他亂七八糟各種各樣的剛剛在李衡身上爬來爬去的動物已有過半掉落下來快要死亡。


    而若是細看便能發現,此刻一動不動渾身冰冷如石的李衡體表上覆蓋著一層薄薄得分泌物,那是一層晶瑩如蟬翼般的物質,由李衡毛孔中溢出的液體聚合而成。


    這層分泌物對於那些生物來說是劇毒之物,因為它們本質上是李衡體內發生變化後排出體外的異化蛋白,對於這些蟲蟻來說是天然的生物毒素。


    而這層異化蛋白分泌物還在不斷的自李衡表皮毛孔中溢出,漸漸地一層層不斷堆疊成銀白透亮的“硬膜”,讓他好似在體表覆蓋了一層玉質結晶。


    遠遠望去在那熒光燈照耀下宛如一尊玉佛像。


    這便是第二輪衝擊帶來的身體異象,李衡竟然於此刻將自身繭化了!


    一直到這層硬膜覆蓋著持續了快兩個小時,才慢慢從內部傳來一些動靜。


    繭,孵化了。


    哢嚓——哢嚓——


    細小微弱的碎裂聲傳來,一絲絲裂紋從這“玉像”上浮現,隨著聲音越發變大,裂紋也在不斷延生,像是雞蛋破殼一般,白色晶瑩的碎片哢啦啦得掉落下來。


    而伴著這個碎殼的聲音還有一連串沉寂已久的咚咚聲,那是心髒如鼓點敲打般有力搏動的證據!


    同時體溫也在不斷回升,從十六度升到十八度、二十度、二十五度、三十二度……


    李衡緩緩睜開雙目,眼瞼上的瑩白殼膜也立刻破碎掉落下來。


    哢嚓!嘩啦——


    恢複體溫的李衡直接揮動臂膀扭動身軀,於是全身上下所有凝結的蛋白殼膜全部碎解開來。


    再等他站起來時,感覺自身的體重都輕了幾斤似的。


    不過他也同樣感覺自己更加輕盈了,不隻是體外還有體內,五髒經絡四肢百骸通透清靈。


    “沒想到第二次的‘衝擊’竟是以這種形態完成的”


    李衡低頭看著滿地的瑩白碎殼以及黑壓壓的蟲屍感到微微驚訝。


    “比我想象的要溫和了許多,甚至連丹藥都可以不用”


    當然,他所說的溫和也隻是相對而言,別的不說隻看這滿地的死蟲便知道這些分泌物的藥性多麽猛烈了,而李衡的身體不僅要抗住這些物質的侵蝕同時還要將之排出體外卻不損傷自身機體。


    在陰森黑暗的洞穴中徘徊了兩圈,李衡已經能夠清晰感到身體從頭到尾的變化。


    他的感覺極度通暢,上下軀幹四肢五髒都仿佛透明了一般,他的大腦仿佛能夠直接“看”到那些細微精妙的人體組織結構,能看到行走邁步腿部彎曲時大腿肌肉的收縮,一叢叢肌肉纖維簇舒張、拉伸、收縮,動脈血管中血紅的活性血液汩汩湧動,靜脈血管中暗紅的血液靜靜流淌,瓣膜有序的開合關閉,神經在組織間彎彎曲曲交叉延伸……


    如果隻憑目前的感受,李衡甚至覺得隻需要兩次的衝擊就夠了,便已經達到他的預期效果,此時此刻他已經能夠憑借自身去掌控五級係統的能量均衡。


    但是他亦知道,隻憑感覺得來的結果是不準確的,必須要有預先精確的計算結果來參照才行。


    可他為何還在猶豫?


    還在洞中徘徊遲遲沒有進行第三輪的進化衝擊?


    “這次將會失敗”


    李衡在心中默默暗道。


    “如果現在進行這第三輪的衝擊我將大概率會失敗”


    他如此篤定得想道。


    第二輪如此的順利溫和並沒有讓他感到過多的喜悅,反而讓他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精神力已經高達159的我,為何還無法做到徹底的‘靜!’”


    有著遠超常人的精神強度,他本以為隻要自己願意將足以壓下任何雜念以及不必要的思考。


    可是他現在就能感覺到自己並沒有如預想中那般真正的“止定”、“靜安”,他就無法進入明明上德的“大善”之境,也無法真正的“自在”、“逍遙”。


    而第三輪是藥力注入最大,同時對自身精神境界要求最高的時刻,因為在這狀態下他要衝破桎梏,就等同於打破自己過往幾十年來塑造的生理基礎,必然會激起他自身的“反抗”,他的軀體會自發地產生保護機製,阻止他打破極限。


    隻要李衡還有一絲的顧忌和牽掛,有一絲的心神不能完全沉入自身,有一丁點的肌體控製沒有到位,結果就隻會失敗。


    而這原因他自然也明白,沉吟一刻後,李衡將藥劑帶上隻身走出了這裏……


    平山鎮人民醫院,外科病房。


    一個跛著腳的小老頭正在跟護士掰扯著。


    “都說了,你腿腳還沒好,現在出院後麵感染了怎麽弄?”


    “嗨呀~我這以前下田的時候給那耙犁把腿肚子刮拉到了,那血呼啦啦的,把我們生產隊的人都嚇到了,那會我用草繩跟麻布一紮,接著幹活!那都沒事哩,還翻完了半畝田才去上的藥”


    “那會您什麽年紀,現在什麽年紀?”


    護士有些無奈。


    老頭瘸著個腿也很無奈:“他這……這不得花錢麽……”


    “那……要不你再住一晚上,等我們觀察確實沒有發炎化膿的跡象你再走?”


    老男人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點點頭。


    “對了,都這個點了,你家人還沒來送飯嗎?要不就吃點我們的病房簡餐吧,也便宜得很就三塊錢一盒。”


    “不……不用,不用了……我帶了我帶了”


    說著他從帆布黃包裏掏出個飯盒,裏麵盛著芋頭幹、酸豆角和一小塊鹹肉。


    “麻煩,麻煩同誌您給我熱一下哈……”


    護士看著這盒子裏沒啥營養可言的食物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然後端去她的護士休息間。


    她沒有給他熱飯,而是把自己的工作餐放進了飯盒裏端了回去。


    而這一幕幕微不足道的畫麵,全都落在醫院窗外的一雙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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