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本就不大,幾盆綠蘿還占了大半的地方。


    隻在林晴雪身子趔趄的那個瞬間,


    江閑便已經能猜到後事,瞳孔微微一縮,趕忙往後一靠,卻是抵在窗戶玻璃上,一時退無可退,眼看林晴雪抱著胸前的倒懸山就要砸下來了,他自知不可以用雙掌抵禦,便伸張雙臂,大開懷抱,任由山巔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胸膛……


    倒懸山,軟乎乎的,砸在身上一點兒也不痛,隔著一層睡袍,江閑還能感覺到山中似有岩漿翻騰跌宕,暖洋洋的……他下意識地將手臂自然垂下,卻是好巧不巧地落在林晴雪裸露在外的腳踝上……


    “江!……閑~”林晴雪本是要跌倒在江閑身上,避無可避,情急之下選擇了順勢跨坐在他腿上的《五三》上麵,雙腿並在一起呈鴨子坐的姿勢,雙腳貼在他大腿兩側,一對腳踝自然而然地就從睡褲中鑽了出來。


    哪能料得如此……很敏感的好不好!


    林晴雪腰背頓時繃得筆直,嬌軀一顫,雙腿下意識地往回一縮,兩腳一夾,聲音都有些發抖地嗔怒道:“你,你……把手拿開!”


    她話還沒說完,江閑的手就已經本能地離開了她的腳踝,隻是暗暗在空抓了兩下空氣,頗有些戀戀不舍滑膩的肌膚、悠悠回味盈盈一握的手感……麵上卻不顯分毫,更沒有傻傻地開口說些什麽辯駁之類的話語,任由林晴雪開始兀自奚落:


    “江閑!”


    “你這是趁人之危!”


    “我雖然答應,答應你這輩子,但是……現在還是太早了,我們才高中,還要,至少,起碼……”


    “大學之後,所以你趕緊繼續複習!要是沒考上江大,哼哼……”


    忽然,她身下《五三》莫名跳了一下,再看著江閑抽搐的嘴角,林晴雪哪能不明白,芳心一顫,想要撐著身子從他身上起來,先前腳踝被攻擊的餘威尚在,渾身軟軟的,一時聲音都弱了幾分:


    “你……你可不能想壞事!”


    “先,先複習!不然,不然……”


    她話終究沒有說出口……九世輪回,依舊隻愛一個人,八世求而不得,這輩子完美開局,一切順利,眼下終於要得償所願了,還何必扭扭捏捏。


    明明,自己就願意的不是嘛……甚至,明明自己都想要的,不是嘛……


    看著林晴雪抿著唇,俏臉漸漸粉紅,眼眸中霧水縈繞,江閑心中怦然,他是感情笨蛋,上輩子在感情方麵遲鈍了些,亦或者說是,精力全部集中在工作事業上,壓根就無視了所謂的情情愛愛……但他絕不是太監,更不是坐懷不亂、揮刀自宮的柳下惠……


    隻是,他辨不清楚林晴雪的神色究竟是何含義——對自己剛才的舉動,羞憤難當?這也有可能,但是江閑覺得不怪自己,正所謂心動不如行動,小老弟先行一步了,自己著實來不及阻止啊……


    好吧,這其實屬於主觀臆斷了,萬一猜錯了可就虧大發了,雖說感情不是事業,但道理總歸是有共同之處的,江閑深知現在一切都是剛開始,萬萬不可做錯,便選擇了一個自認為絕對不會有任何隱患的答案:“小雪,你要不……”


    “不要!”


    林晴雪在他思索的時候就緩回了勁,聽到這個“要”字神色大變,慌忙跳了起來,連連後退幾步,癱坐在床上,這才輕輕喘著氣,抿嘴道:“太……太快了……媽媽不會答應的。”


    江閑一愣,咽回了剩下的半句話——“先從我身上下來。”


    他神色古怪地瞅著林晴雪,忽然覺得這個青梅莫名有些萌萌噠,再細思一下,先前她問的諸如“我不好看?”、“真的心動啦?”之類的問題……好像是若有若無地在引導自己表達心意,承認心動了……


    那一幅情感大師,撩人大神,掌控一切的模樣,與現在簡直大相庭徑啊。


    江閑不由得失笑道:“好啊,那就先複習?”


    林晴雪連連點頭,暗暗鬆了一口氣,紅著臉爬上床,重新依靠在床頭靠背上,淡定地抱著平板……看片。


    江閑也重新低下頭,準備繼續複習,看著捧在手上的《五三》,又香又白……


    二人視線時不時又會因為偷眼互瞟而交織,接著默契地故作無事地抽回視線,幾次三番,三番幾次過後,竟是同時出聲道:


    “你在看什麽!”


    “你在看什麽?”


    “沒……沒!”


    “沒啊。”


    接著又是一同陷入沉寂,各自忙著自己的事。


    終於,十二點整。


    江閑終於將《五三》上圈起來的題目幹完了,甩了筆,揉捏著肩膀,從陽台上站起身,蹦躂幾下,活絡活絡筋骨,捶了捶因為盤曲過久而發酸作痛的膝蓋,正要開口,一陣香風襲來。


    林晴雪將他重新按坐在陽台上,一邊替他捶揉肩膀,一邊笑道:“別盡想著那些壞事啦,我替你揉揉~”


    江閑被按的時候還呆了一下,此時感受著雙肩恰到好處的按摩,適中的力道,簡直不能再舒服,特別是四周香風環繞,一時大感舒心,隻覺得渾身一輕,張了張口,吞下了林晴雪強塞進嘴的一句話。


    “我學過一些按摩啊,不給你按給誰按!”


    “哼,你可別想著白嫖噢,等會換你給我按,我剛剛叫車了,等會你給我按摩完,剛好接我的車就到樓下了。”


    江閑不作聲了,隻是靜靜地享受了一會,忽然笑道:“謝謝!”


    這句謝謝,實際上根本不夠,但是江閑知道現在的他隻有這句謝謝……哦,還有強有力的雙手!


    “你輕點!”


    “嗯!啊啊啊啊!江閑!”


    ……


    “哥~輕點……”


    林晴雪坐在床沿輕喚一聲。


    江閑手中動作急停,連連吸了三口氣,這才繼續恢複動作:“現在呢?”


    他的動作其實一直很輕。


    “嗯~很舒服!”林晴雪悄悄眨了眨眼,她鋪墊了那麽久,終於把這句“哥”叫出口,從江閑的力道變化就能感受到他的不平靜,方才被襲擊腳踝的大仇得報,一時心中大快,哼哼道:“繼續~”


    江閑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抬眼望了望窗外,無星無月的夜,並不完美,卻很美。


    就像自己空手重生一樣,並不完美,卻也不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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