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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在床邊,任鴛兒絞著頭發,王爺似是累了,直閉著眼睛。待揉罷了腳,那王爺已呼吸平穩,顯是睡了過去。


    立在床邊,鴛兒猶豫再三,這才悄悄起身抱了床被子裹在身上,靠著床邊上準備將就一夜,卻不想王爺那處隻是微微打了個盹兒,這會兒已是醒了。


    “怎的又在那處睡了?”見鴛兒這般,王爺眉頭微皺,道了聲:“過來。”


    鴛兒忙直了身子,抬眼瞧了瞧王爺,又低著腦袋,到底不敢過去。


    “還怕爺吃了你不成?”王爺聲兒裏冷了下來,沉著張臉,聽得讓人身一緊。


    鴛兒咬了咬唇,再抬眼看了眼王爺,隻見他坐在床上,沉著臉兒,麵上有些發黑色,兩眼渀佛兩把刀子,隻瞧了一眼,自己那額上就鑽出了汗來。


    死攥著裹在身上的被子,順了順氣兒,才抬起臉兒來輕聲道:“王爺,鴛兒雖小,到底是個丫頭……雖說是便宜行事,可到底於王爺您的名聲不利……”


    王爺眉角一挑,“嗤”笑了聲兒:“我的名聲?還是你的名聲?”


    鴛兒臉上微雯,低著頭不做聲兒。


    見她這般,王爺緩了緩聲兒道:“過來說話兒。”


    聽王爺如此說話,鴛兒隻好挪著腳步,千萬個不情願的往床邊措了措。


    “你本就是我屋裏頭伺候的,本王身邊向來沒有丫頭,將來……便是你想出府,到了外頭,隻怕也聽不著什麽好話。”頓了頓,又挑眼瞧著她,“莫非你怕將來沒人要你不成?”


    鴛兒嘴唇動了動,沒敢吭聲兒。


    王爺輕笑了下,忽點點頭:“倒忘了,你不是不打算著嫁人麽?現下到底怕什麽?”


    “……不想嫁又不是……”


    抬臉瞧著她,生生把說著一半的話又咽了回去,王爺雙眼斂了斂,沉聲道:“隻叫你睡在裏頭罷了,本王向來自律,自不會在軍中行那苟且之事。”說著,又挑眼打量了她下,“你個小孩子家家的,莫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先想著如何讓身上多長出幾量肉來再想其它吧。”


    小孩子家家的昨兒晚上你還抱著睡?!


    忍不住抬眼斜了他一眼,卻不想,正讓他瞧了個正著,忙又低下頭去,隻怕他一時惱了。


    “上來,好生睡裏頭去,免得哪日敵襲,你白日裏沒睡好,想跑都打著瞌睡動彈不得。”


    見這位爺又訓起了自己,隻好抱著那一身的被子,打從床腳爬了上去。昨日是被王爺抱上來的,不算是爬床,可現下……想著,又忍不住想去瞪他,可到底不敢。


    將自己身上那被扯平蓋展,側著身兒貼著床邊帳篷睡下,又覺著那帳篷邊兒似靠了靠人就會掉下去似的,向裏又蹭了蹭,一不小心就碰著了王爺放在邊上的胳膊,連忙又向下縮了縮身子,這才勉強睡下,連枕頭都未曾枕著,隻拉起一角被,勉強湊合著縮在那裏睡著了。


    王爺直冷眼瞧著,見她三縮兩縮的竟幾是縮到了自己腳邊?心下忍著笑,嘴裏卻冷聲道:“睡的這般靠下做甚?不怕爺睡迷了,再一腳把你踢下去?”


    鴛兒聽了,隻好扭著身子,像條毛蟲似的鑽了下來,身上還死裹著那條被子,頭更不敢轉到王爺那邊,隻敢衝著帳篷。


    這丫頭,是個主意正的,隻能嚇著、哄著,若要直接好生說,怕她倒會做怪。她那腦中平日裏也不知裝了些什麽,瞧著不言不語的,可這一說出話來,反倒能氣倒個人。不過是惦記著人在軍中騎馬不便,又惦記著那攬著的她的滋味才……


    正想著,乎覺她那裏呼吸平穩了起來,竟似睡著了?


    適才不還怕成那般模樣?現下怎的就著了?


    王爺不禁啞然,半側起身子,舀胳膊支著湊了過去。隻見她竟真真睡著了,雙眼微微有些紅腫,耳後白膩一片,連著頸子,直進了領口,雙眼微微一沉,忍不住抬起手來,放到她耳後。


    見她那裏確是睡熟了,方摩挲了兩下,又生怕點著心頭那團火,才放了手。想了想,到底沒敢抱著她,生怕二日裏這丫頭醒了、見了,到時又犯了撅脾氣,這才合上雙眼閉目入睡。


    大帳外頭傳進齊齊的走步聲,聽著便知是那軍中巡查士卒的動靜,鴛兒睜開眼睛,轉頭瞧了瞧,見王爺在她身後不遠處,到底沒湊過來,這才放了心。


    “醒了?”正自思索著,忽聽身邊傳來說話兒聲,鴛兒一驚,抬眼瞧見王爺竟也醒了,忙點點頭,預備著起身。


    “時辰還早,再躺會兒無妨。”王爺抬手按到她肩頭,也沒見他使力,卻竟又把鴛兒按了下去。


    心裏微愣,納悶瞧著他那大手,不知他這把子力氣是打哪兒練回來的。


    見她瞧著自己那手,王爺倒也沒收回來,隻淡淡道:“以後有何事直接對爺說便是,這軍中諸多不便,更再沒個女子……若是缺了什麽,少了什麽,隻管告訴爺,怎麽不能委屈了你。”


    鴛兒隻得點點頭,不敢吭聲。


    王爺眼微沉了沉,按在她肩頭那隻緊了緊,一個沒忍住便揉捏了下。覺著她身微抖,方放了開來,側耳聽了聽,外頭的小德子小喜子似也醒了,隻還未到招呼自己的時辰,便微微抬了手,當說了聲“那便起了吧”。就見那丫頭“嗖”一下子,急不可待的起了身,忙翻出自己今日穿著的衣衫過來。


    雙眼斂了斂,嘴角微彎了彎,抬手任她伺候著,不再多動她半下,見如此,果真這丫頭緊繃著的身子鬆了下來,再不多會,臉上也沒那般緊張神色,行動間自如如常。


    “王爺,自我軍至此……怎的也不見那些胡國斥候探子?”劉大人先到了大帳之中,見除了兩個伺候著的小太監外,再無他人,方低聲討教。


    “劉副將軍不必多慮,可徐徐圖之。”王爺抬手接過小喜子遞上的茶盞,曼聲說道。


    “是,還是王爺說得是。”雖心中仍是納悶,可這軍中到底是這位嚴王做主,抬眼瞧了瞧,見這位王爺臉上竟掛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兒,心下不由得更是納悶了。


    數位將領進帳議事,正自圍著那沙盤商議戰術,忽聽帳外有馬蹄聲奔入,皆向大帳入口處看去。


    軍營之中,若無軍機要事哪裏能跑得馬?必是有事情出了!


    “報!稟報將軍,前方秘報!”那人飛身下車入帳跪下,打從靴中取了錦帛出來,呈上。


    小喜子忙接了過來,遞給王爺。


    掃了數眼帛上字跡,王爺方才起身行走沙盤前,瞧了幾眼,道了聲:“賞。”待報信之人下去,方才下令道:“何康帶人再去此處查探,打探清楚安營在此的可是哈那部中之人。若打探明白,周先生——”


    周資忙抱拳道:“下官定不褥命!”


    王爺方才點頭,又抬頭道:“趙統帶人從傍繞去,如若不從,斷他後路。”


    “末將聽命!”


    軍中一時亂了起來,離的雖遠,鴛兒卻聽著遠處馬匹行走之聲,心中惴惴,知道這是要打仗了。


    已然探查著了敵情,王爺自在前麵布置眾人行動,並再遣人四處探查其它數部情形,又忙至天色昏暗尚未完事。


    鴛兒頭一點一點,坐在床邊直打瞌睡,再一回神兒,見床邊那燭火隻剩了個頭兒,忙起身換過。


    “困壞了?”轉身兒進了後頭,抬眼就瞧見鴛兒揉著眼睛起身伺候,心不由得一軟,一抬手便按到她頭上。


    心下迷糊,鴛兒一時沒回過神兒來,隻抬頭瞧著王爺。


    聽著後頭兩個小子倒上了水,王爺這才咳嗽了一聲兒,收回手道:“平日沒事時自己歇個午覺,若有事時,指不定要熬到幾點去了。”說著,抬手等著鴛兒伺候卸甲。


    低頭卸了甲,轉身過去等著小喜子小德子伺候爺去了衣衫沐浴,這才收拾著衣衫,坐在床邊腳凳上,又打上了瞌睡。


    迷糊中,隻覺著自己身上輕飄飄似飛起來了般,忙張了眼,正瞧見王爺的臉在跟前兒,自己竟然打著橫的在他懷裏,被他抱了起來!


    “王、王爺!”


    “嗯?醒了?”王爺方沐浴出來,身上還帶著水氣,那滿頭的發長散在背上,此時在那燭光之下竟帶著一絲妖異。


    鴛兒臉上一紅,顫聲道:“還、還沒揉腿呢。”


    “今日便罷了。”那聲兒低低的,卻帶著不容置疑,聽得鴛兒心裏一震,就覺著被放到了床上。


    王爺踢了鞋子,也靠了過來,手一帶,將她那被遮到了她身上,自取了被子搭上。見王爺也睡下,鴛兒這才鬆了口氣,把臉捂到被中,不禁紅了起來。頭天那回自己不知,現下方知曉,這位爺抱人時,竟似半分覺不出自己的份量似的。怪道總說自己太小、太輕……


    瞧著她整個人都縮進了被中,王爺輕聲笑了笑,這丫頭膽小,隻莫嚇壞了她便是。


    天氣漸暖,這西北之處與他處不同,白日雖曬,可這一早一晚的偏又涼得很。夜裏睡時必蓋著被子。


    鴛兒本當夏日裏頭行軍住帳篷不好過,卻不曾想,除了時日久了帳內氣味不大好聞,旁的倒好。隻是晚上睡時冷了些,幸好那王爺正值壯年,身上暖和得很,有時睡迷了,覺著冷,稍往他那處靠靠,便好了。


    自打斥候找著了那哈那部後,先是遣人過去,宣讀今上聖旨,欲招該部歸順。哈那部不從,趕走周資等人,且大肆辱罵。


    當夜,趙統率兵夜襲哈那部,全部上下無一逃脫。


    大恒精兵出關,首戰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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