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我們的車來了。”是盛司夜的聲音。


    唐棠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果真聽見了鈴聲,盛司夜沒有說錯,的確是有快車到站了。


    淩晨兩點,在一個沒有加班車的夜晚,有一輛火車進站。


    一個黑色的影子憑空的出現在空無一人的檢票口,是一個穿著黑色製服帶著墨鏡的男人,手中拿著刷卡機。


    “惠利大學的孩子們快點啦,準備登車啦!”列車員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候車大廳裏回蕩。


    那名警衛睡得香甜,看上去這裏隻有盛司夜察覺到了這輛列車的到來。


    深更半夜,一個鬼魅一般的列車員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檢票口,但是沒有人注意到這裏發生的一切。


    唐棠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戰,她總覺得這個列車員更像是一個……鬼!


    她下意識的便是抓住了盛司夜的衣擺,“我怎麽覺得這個列車員有點兒像是……”


    “這個隻是他的鬼靈而已,他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而已,還是一個追星族。”


    “鬼靈?”唐棠一愣。


    “怎麽和你解釋呢,就是和人達成了某種契約的鬼吧,但是他們依附於人體,兩者之間有著自己的平衡,像是一種生物之中的共生關係吧。”


    等到兩人走近的時候,唐棠才看清楚列車員的模樣。


    這個人看上去的確是不像鬼,還在嚼著口香糖吹泡泡呢!


    列車員接過兩人手中的車票,驗票機亮起了綠燈,發出嘟的一聲。


    他抬眸看了一眼盛司夜,“司夜啊?我還以為你早就回到學校了。”


    “沒有。”


    可是當列車員將目光落到唐棠身上的時候,明顯的頓了一下,“唐棠啊,也是來體驗一下我們專屬列車的嗎?”


    他自顧自的嘀咕著,“還真是奇怪啊,你們這些鬼修天賦高的孩子還真的是任性。”


    “上車吧上車吧,靠站的時間可不長。”


    唐棠忍不住的問道:“為什麽列車表上沒有這輛車啊?為什麽不準時?”


    這輛車處處都是透露著詭異的,車身是黑色的,亮著刺眼的頭燈,流線型的車身山鑲嵌著銀白色的花紋,像是一件藝術品。


    列車員回答得倒是非常的直接坦率,“我們的這輛車可是政府特批的,屬於支線,直通惠利大學,是一輛很特別的車哦。”


    車門被拉開,唐棠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白流蘇白老師。


    三人隔著一張寬大的橡木桌子,車廂裏是典雅的歐式風格,處處都透露著精致和優雅。


    當然,唐棠和盛司夜也換上了惠利大學的校服,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裝滾著銀色細邊,深紅色的蝴蝶領結,胸口的口袋上繡著惠利大學的校徽。


    唐棠理了理自己的小裙子,心中莫名的覺得有些開心,這身衣服是真的好看,也是真的合身。


    她翻開了衣服的袖口,隻見上麵用金色的絲線繡著自己的名字,唐棠。


    從踏上這輛列車的時候,換上這身校服的時候,唐棠覺得自己忽然不一樣了。


    可是她又從心底裏感到害怕,好像自己即將麵對什麽很糟糕的事。


    “你想要喝些什麽?咖啡還是奶茶?你們小孩子都應該喜歡奶茶什麽的吧?”白老師笑著問道。


    “咖啡。”盛司夜淡淡的說道。


    “沒有問你,在你旁邊,自己拿,要嚴肅。”


    他又轉頭看著唐棠,笑得溫柔,“我現在是你的導師,現在是新生入學教育世間,你想喝些什麽?”


    “如果可以喝東西的話,可能我想要一杯可樂?”


    “當然可以。”


    這時候盛司夜在唐棠的耳邊出聲提醒,“其實我建議你可以來一杯烈性酒,避免你在入學教育的時候失聲尖叫。”


    唐棠縮了縮脖子,“這麽誇張嗎?”


    “比你想的還要誇張。”白老師低聲說道。


    “我們學校是要求進行入學考試的,如果你的入學考試沒有通過的話,那麽你的獎學金也拿不到手了。這裏有一份保密協議,你簽一下吧。”


    看著白老師遞過來的文件,上麵寫著的都是一些保密條款,大部分內容是離開學校後便是不能提起惠利大學的任何東西。


    關於惠利大學的學習用具也是不能暴露的,這些好像就是在說唐棠即將步入霍茨威格,成為一名魔法學生。


    自己都已經坐上了這樣的一輛列車,直通惠利大學,自己還能拒絕什麽呢?


    簽好字之後,白老師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文件,“作為一所正規的大學,我們惠利大學致力於為擁有特殊才華的學生提供高質量的教育,雖然是封閉式教育,要求你們必須住校,但是我們會頒發正式的學位證書,還會給你安排工作。”


    “但是有一點是比較遺憾的,就是我們的證書可能不能讓你在其他學校找到相應的專業,所以如果想要進入其他企業進行工作的話,可能會相當的麻煩。”


    唐棠忽然警覺起來,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騙了一般。


    “你的意思是不是……正規的學位?”


    “不,我們可是正規的教育機構,隻是我們的專業很特殊,非常的特殊。”


    唐棠不安的眨巴著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自己的措辭,“能有多特殊?”


    白老師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我們學校建立的時候就是圍繞著一個課題去的,因此所有的專業和這個課題都是緊緊相關的,所以惠利大學就是這麽一所特殊的學校,我們研究的是……”


    白老師突然起身,將自己身後照片上蓋著的帆布拉開。


    猙獰的畫麵毫無預兆的暴露在燈光下,當唐棠看清楚照片的時候,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揪住了自己的心髒。


    這是這張照片的恐嚇。


    照片裏,天空是鐵青色混合著血紅色,地麵上橫七豎八都是屍體和枯骨,有的才剛開始腐爛,有的已經隻剩下了白骨,還有的正睜著空洞的眸子。


    在這一片的荒原之中,卻是有一個漆黑的人影站立,穿著寬大的黑色袍子,看不清他的臉。


    他的身形高大,支撐住龜裂的天空,四周似乎圍繞著一股的黑氣,在畫麵中織成一張密網。


    唐棠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淒厲的嚎叫,她竟然覺得自己聽得見那個人的嘶吼。


    唐棠的聲音莫名的有些顫抖,“這是……”


    “鬼,更準確來說,他是鬼寇。這個世界上常見的鬼或者靈並不多,他們與我們也有一種平衡,但是鬼寇和他所統領的鬼帥不同,他們企圖打破陰陽兩界的那種平衡。我們幾百年的積累都是因為他,在惠利大學,你可以選擇很多學科,但是我們所有的學科專業都隻有一個目標,屠殺鬼寇和他的鬼帥。”


    唐棠的世界觀再一次的受到了衝擊,原來自己知道的都是四散開來的鬼,還有不知道的有目的聚集在一起的。


    “在你們不知道的地方,這樣的事已經進行了幾百年,因此也誕生了很多家族,我們稱之為‘鬼修’。鬼修的多個家族共同持有這個秘密,並不斷的培養擅長符籙,搏鬥和煉器的後代,將他們送上捉鬼的道路,直到今天,惠利大學繼承了他們的意誌,並開設了係統的培訓教育。”


    “幾百年?都沒有成功?”


    “是的,因為有記載的鬼修家族巨大且多數都消失在了時代的衝擊之下,在這樣的時代,我們沒有辦法繼續依賴家族的力量,因此引入了現代的教育機構。”


    白老師伸出了自己的手,“歡迎加入惠利大學,唐棠。”


    “不……不要沒等人回答就伸出自己的手好不好?拜托,你們都是開玩笑的吧?哪有培養捉鬼道士的專業學校啊喂?!”


    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整節車廂都在劇烈的搖晃,似乎是要被什麽東西給撕碎,燈光也開始閃爍,熄滅,黑暗降臨。


    “這是怎麽回事兒?”


    唐棠想要去摸自己身上的手機,但是空蕩蕩的,卻是什麽也沒有的。


    “唐棠,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在黑暗中,有個人附在唐棠的耳邊輕聲說道。


    所有的燈光再一次的亮起,眼前的景色依舊是自己踏入時的樣子,隻是盛司夜和白老師卻是不見了的。


    唐棠扭頭便是看見了那個男人,昨天夜裏在自己奇怪的夢裏出現的那個男人。


    “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唐棠有些慌張,車廂門明明是緊閉著的,自己上車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他,而且盛司夜和白老師呢?憑空消失了麽?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啊,我剛才和你一樣,在等車。”


    他的語氣始終是淡淡的,但是唐棠聽著總覺得是惡鬼般的哀怨。


    “你看窗外,”男人依舊淡淡的開口,“歡迎你進入鬼寇的國度!”


    順著男人的目光往窗外望去,唐棠的瞳孔卻是忍不住猛的收縮,在這片景象中,她甚至是忘記了呼吸。


    眼前不再是流動的車水馬龍,這輛列車高速奔馳在屍橫遍野的荒原之上,天空是血一般的濃鬱,暴雨滂沱,每一滴都是鮮紅的血水。


    照片上的那個人影站在荒原之中,那身形好似死神。


    成群的人沿著堆積的骨骸向上攀爬,爬到鬼寇跟前的人將尖銳的鐵錐釘在了鬼寇的穴位上,奮力的敲擊著他的心髒。


    每敲擊一次,鬼寇的身形便破碎一分,有黑色的血噴泉般的湧出,片刻便是蒸發為濃鬱的黑氣,那些人歡呼雀躍,喊聲震天。


    “萬鬼之首鬼寇,數百年前被殺死在自己的鬼域之中,他的血一直滲入了地底深處,殺死他的人把他的屍體碾碎。鬼寇死的時候,血液就像岩漿一樣,染紅了整片天,帶著不甘的血雨從天上降下十災,但是殺死他的人卻沐浴在血雨之中狂呼。”


    “天啊……”


    唐棠似乎又一次的聽見了遠遠傳來的哀嚎,還有鐵錐刺入身體的聲音,顫抖。


    “這就是他們所謂的惡鬼,卻是萬鬼記載最老的主宰,他死去的那天,萬眾歡呼。”


    男人的聲音很是平靜,似乎很享受那種擊打的聲音,甚至是默默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欣賞,“如果不是那天,這個世界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他睜開眼睛看著唐棠,不知道為什麽,唐棠卻是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了悲傷,好像悲傷了幾百年。


    “你和鬼寇很熟?”唐棠試探性的問道。


    “很熟,就像我和你一樣。”


    唐棠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身上還蓋著毛毯,周圍是高大的書架,屋頂還有晃眼的水晶燈。


    白老師抬起亂糟糟的頭發,“睡醒了?”


    唐棠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覺得腦袋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跳動。


    “剛才發生了什麽?”


    白老師攤了攤手,“什麽都沒有發生啊,我們到惠利大學啦,是你在入學教育的時候太震驚了直接昏倒了,所以是司夜抱你下來的。”


    他聳了聳肩,“那張照片上存在鬼寇殘餘的鬼氣,我比較驚訝,你竟然有這麽大的反應,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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