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讓農民工讓開好擦玻璃,農民工就是不讓。


    陸天無可奈何地說:“好吧,你要你的工資,我擦我的窗玻璃,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幹各的,反正都是為口飯吃。”


    陸天的安全繩是絕壁攀援的那種繩索,一頭係在天台上,一頭係在腰間,通過智能滑輪可以上下移動。


    當陸天與農民工身體保持在同一水平角度時,陸天想一腳把他踹到裏屋去,但怕出手重了,踹出點內傷也不是很好,況且跌到裏屋去磕到了頭更是幫了倒忙,好事做成了壞事。


    還是慢慢與他周旋好了。


    陸天心平氣和地說:“我求你點事行不,你不挪地可以,可你抱著窗戶我也不好幹活,你看你的手都把玻璃弄得更髒了,我交不上工老板要扣工資的,你能不能幫我把這決玻璃擦幹淨了?”


    農民工看了一眼玻璃說:“我不管,我要到了錢自然會離開。”


    “那你也不能不講道理吧!你要工資是正經事,我擦玻璃就不是正事了?你耽誤我我幹活,掙不到錢你養活我呀!”陸天語氣裏擺出同命相連的可憐相。


    樓下看熱鬧的人見兩個人在樓上聊起天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不知他們在搞什麽鬼。


    農民工被陸天說得好像自己搶了人家飯碗似的,歉疚地說道:“抹布給我,我隻把這一塊玻璃擦幹淨了,然後你離我遠點,我可不想看見你在我麵前晃來晃去的。”


    陸天把抹布給農民工,說:“你幹這活得係上點安全繩,不然出了什麽事我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說完陸天把自己身上的安全繩一條副繩遞給了農民工。


    農民工似乎忘記自己是來討要工錢的,接過安全繩,在腰間繞成一圈,又熟練地卡死繩扣。竟真的幫陸天擦起了玻璃。


    對於一個農民工來說,幹活時安全是一件最重要的事,看他的操作手法,一定也是經常在高空作業。


    陸天想,這回我們是同一條線上的螞蚱了。


    這時樓下人看得有點懵圈了,怎麽這時樓上要跳樓的農民工幹起了擦玻璃的活了。沒有刺激的情節,有些人的臉上露出了掃興的表情。


    樓下的礦業公司主任喊話表示說錢已經張羅好了,讓農民工下來取錢吧!還把手中的一摞錢向上麵揚了揚。


    農民工半信半疑,陸天見時機成熟,在農民工發愣的空當,輕鬆地說了句:“走吧,我們去下樓取錢嘍!”


    陸天把手中調節安全繩的滑輪輕輕一解,順手拉了一下農民工的胳膊,腳往牆上一彈,兩個失去重心的人順著一條繩索,像兩個笨重的蜘蛛,向下俯衝而去。


    隻聽見耳邊呼呼的風聲,十幾秒鍾,兩人不偏不移,重重地跌落在樓下的衝氣墊上,像兩顆大棗落入牛奶中,蕩起了一圈漣漪,兩朵浪花。


    救援的人衝了過來,見兩人毫發未傷地從氣墊上爬下來,懸在心口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農民工和礦業公司主任被警察帶走了,除了說服教育,可能還要從這筆用生命換來的工資中扣除一些危害公共安全的罰款。


    不一會兒,人群散去了,街道上隻剩下來兩個人,一個是陸天,一個是白燕。


    “老公,你真棒,你從上麵飛下來的姿勢太帥了!就像蜘蛛俠。”白燕激動地說道。


    “是嗎?我要是蜘蛛俠就好嘍,就不用每天幹著這提心吊膽的活嘍!”


    “想得美,你要是蜘蛛俠,你還會娶我這個幹保潔的女人嗎?”


    “會的,我會把你送到最高的樓層擦玻璃,你想什麽時候下來就什麽時候下來。”


    “我現在就想下來,回家給你頓隻雞……”


    這是夕陽下的情景,陸天蹬著三輪車,白燕坐在車架的木板上,咯咯咯地笑著,說著一些夠不著天,夠不著地的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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