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一大早醒來,感到腹中饑餓,急忙去早餐店吃了幾根油條,一碗豆漿,然後直奔城南鐵路與公路的一處岔道口而去。


    今天他要采訪的是一位岔道工,這個岔道工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位非常有名氣的小說家。


    他叫楊明,一個高大魁梧的山東大漢,在鐵路工作已經有二十餘年了,以前當過鐵路上的檢修工,拿著一根鐵錘和一把扳手沿著兩根長長的鐵軌錘錘打打的,後來到站台裏當了幾年的岔道工,就是火車進站時需要把一根岔道搬移到另一根鐵軌上,用來改變火車出行的方向,再後來調到了鐵路與公路的交通路口,負責火車經過時公路的臨時封鎖攔截工作。


    公路旁邊有一處臨時搭建的小房子,就是他的辦公室,每天有那麽固定的幾趟火車經過,以前用手動的欄杆阻擋車輛過往人群,現在是電動的滾動柵欄,比以前省事多了。


    楊明平時不愛知聲,無事時喜歡寫寫小說,別看他文化不高,可寫出的故事卻喜聞樂見,能打動讀者那顆麻木的心,他寫出的人物大都是市井小人物,投出去的稿子發表率很高,慢慢地被作家協會重視起來,因為他的稿子很多都發表在了省市比較有名的文學雜誌報刊上了,而他又是一個文化不高的草根人物,所以成了媒體爭相報道的人物。


    陸天今天就是專程來采訪楊明來了!


    陸天來到楊明的工作室,剛好楊明當班,工作室不大,一張陳舊的辦公桌,一張破舊的值班鐵床,牆上貼工作製度,桌上放著一個老暖壺,一個磕碰掉了瓷的大唐瓷缸,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陸天感到了鐵路工人的工作確實很辛苦。


    奇怪的是,楊明辦公室的門上還掛著一把小小的桃木劍,讓他甚為不解。


    楊明把陸天讓到了床頭坐了下來,陸天和楊明語言溝通很費力,因為楊明的聽力不太好使,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平時被火車的鳴笛聲震的,如果不是他學會了讀唇語,幾乎和聾子差不多。


    陸天隻得慢慢地說,一字一句地交流著。


    楊明聽力不靈,語言表達沒問題,他開始給陸天講自己愛上寫小說還得從這長長的鐵軌說起……


    在這兩根長長的鐵軌上,我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經曆了太多的生與死。


    你應該知道海子吧,一個北大的詩人,他寫過太多的詩歌,著名的《麵朝大海,春暖花開》,他就臥軌而死的。


    這些年,我見過臥軌的人,扒貨車逃票回鄉的人,路口與火車搶速度的人,鑽車廂過鐵路的人,不小心失足站台下的人……


    他們隻是一個簡單的想法就慘死在了車輪下,你想救都來不及。


    後來,我把這些人物寫進了我的小說裏,我能體會到他們的苦。


    楊明邊說著,邊擦拭眼角的淚花。


    看來他是一個感情細膩且豐沛的人。


    多年前的一天夜晚,我正在值班,火車來了,我放好了欄杆,這時一個穿紅衣的妙齡少女走到道口處,我看她有些異樣,悄悄地靠近她,果然,她是來尋短見的,隻見她站在欄杆外,遲疑了一會,突然彎下腰,準備衝向飛速衝過來的列車……


    幸好我及時趕到,從後麵一把拽住了她。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個勁地說:“讓我死了算了,讓我死了算了……”


    後來我知道她是失戀了,她的男友拋棄了她,她無法擺脫失戀的痛苦,便選擇了死!


    說到死字,楊明哽咽了一下,他突起的喉嚨上下起伏了一下,像要把女孩的痛苦咽到自己的肚子裏去。


    後來女孩又來到這裏幾次,都被我攔了下來,我請她到我的辦公室裏來,也讓她坐在這張床上,就是你現在坐的位置。


    我開導她,說人來到世上一回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的活,她離開時,我看到她臉上露出了笑容。


    可後來她還是臥軌了,一天在我不留意時,她快速地穿越欄杆,一個紅色的身影被火車撞飛了,紅色瞬間染紅了天空,火車過後,連一件象樣的尺骨都沒找到……


    楊明說到這,竟老淚縱橫,他把少女的死當成了自己的失職。


    後來我值夜班時幾乎天天打不起精神,一閉眼睛就會出現紅衣少女憂鬱的麵孔,有時我能感覺她就坐在我的床上。


    楊明說到這時頓時著實把我嚇了一跳,我感覺一個穿著紅衣少女的魂魄正附在我的身體上。


    再後來我把紅衣少女寫成了小說,發表在一本雜誌上,我的心才稍微安穩了一些,紅衣少女在我的小說裏又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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