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響既收,林藍的手就垂了下去。


    白不識收回視線專心地看向轎子外。


    紙的那頭傳來不小的力道,且來自不同方向。


    就像是有很多手正在搶錢。


    這要換作林藍,可能會把手鬆了讓她們自己回去分。


    不過,白不識又豈會如此?


    他不但不鬆手,反而嘿嘿一笑。


    “朕給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給,你不能搶。”


    說完,他還把手往上抬了抬。


    “嗟,來食!”


    也不知道是女鬼們是丈育還是有錢實在能使鬼推磨,就算他說出這句話,手上的力道都沒有減輕。


    侮辱算什麽?天上地下,有錢最大。


    待到火苗快要燒到手的時候,白不識才鬆開手任紙錢飛散,反手又點燃了另一遝黃紙。


    今天就讓你們這些女鬼就地開impart,全場消費都由他白公子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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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回登陸空間的白光並沒有出現,林藍隱約中聞到了什麽東西燃燒的氣息。


    燃燒?


    她霍然睜眼。


    眼前所見的,赫然是一襲嫁衣。


    是轎子外的那玩意兒終於越過簾子進來了嗎?林藍倒吸一口涼氣——不過下一秒,那嫁衣上邊白不識的臉就轉回來看向她,臉色輕鬆。


    他的手裏,捏著一大遝正在燃燒的黃紙。


    顯然是這玩意兒把剛剛那些作祟的東西都給趕走了。


    林藍眼前一亮,打起精神道:“真的是你?”


    白不識點點頭:“是我。你mp還剩多少?”


    林藍看了看,搖搖頭:“我不知道了,顯示是亂碼。”


    她的mp條上麵打滿了灰色的小字,寫著錕斤拷錕斤拷。她甚至沒有辦法通過比例來判斷,因為它像瘋了一樣在滿條和空條之間瘋狂抽動。


    目光微移,她的心情往下一沉。


    “你怎麽了?我剛剛對你做了什麽?”


    組隊麵板上,白不識的血條看起來居然掉了一大截。


    這也是她的幻覺嗎?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掉血了。我剛剛使不上力氣,應該也是被外頭的女鬼控製了,幸好不完全,還能看到旁邊的包袱,想起你說過的話,就把包袱裏的紙錢拿出來燒了。”白不識說。


    林藍順著他的動作向包裹上看。


    男生的手指長而有力,骨節分明。但不知道為什麽,手背上看起來全是淋漓的血。


    那隻手剛剛扔下火折子,想來是伸到外麵的時候受到了攻擊。


    林藍鬆了口氣,不知為何又感覺歉疚:“疼嗎?”


    “沒事,快來把剩下的顥癘掱嘜稗肟竻就行。”


    大概是因為mp值的影響,林藍有點聽不懂他說話,不過她畢竟聰明,能看明白他揚起手的動作以及旁邊燒到一半的東西。


    她也拿起一些紙錢點燃後向外拋去。


    這時,她看到腳邊有什麽東西閃著微光。


    那是她的匕首,它掉在轎子裏的地板上了。


    林藍沒說什麽,把它拿起來收回行囊裏。


    “我現在有時候會聽不懂你說話了,”林藍說,“你要注意點,接下來如果我攻擊你或者別的什麽,你就把我賣了也行。”


    白不識笑了笑:“那不行,拐賣婦女要吃牢飯的。”


    他先前賣血,無非是覺得隊友都這麽慘了,他還沒事兒人似的,好像有點假。


    而且他有種感覺,如果策劃一直拿身份牌這個設定來說事,鼓勵玩家賣隊友,那麽不跟著這個思路走,最後如果能保全兩人通關,說不定會有什麽額外的獎勵。


    再加上林藍人也不錯,能保還是保一下。


    畢竟他白不識也不是什麽惡魔嘛……當然如果真的是女鬼騎臉進來倒也不好說,這不是還沒到極限嗎?


    兩人很快就將包裹裏的紙燒得差不多,那跟生孩子一樣慘叫般的哭聲也終於停了。


    最離譜的是,這時候那些轎夫又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走了回來,準備歸位繼續抬轎。


    白不識先前還想過要是他真跟林藍把身份牌換了這幾個人難道不會拆穿他麽?


    現在想想就算他走到這幾個貨麵前,露出他皮袍下……哦不,嫁衣下的“大”來,對方估計都當沒看見。


    “這些筽好蘄麤啊。”林藍說。


    白不識沒怎麽聽懂,不過知道對方的意思大概是說這些人很奇怪。


    語言是很奇妙的。兩個人麵對麵的時候,哪怕關鍵字你一個都沒聽懂,也能通過上下文、對方的神態與目光大概理解其意思。


    用這種技巧來蒙英語的完形填空和閱讀題什麽的,是很準確的。


    “他們像機械一樣麻木,誰穿著嫁衣坐上來,都要被抬到那裏。至於到了終點這個人命運是怎麽樣,他們搞過去的人到底對不對,無所謂。”


    他刻意把話說得慢一些,方便林藍理解。


    女生也不知道是真能聽見還是連蒙帶猜,露出思考之色。


    林藍接口道:“從頭到尾,這個副本裏焽緈的角色是缺位的。發表意見的是鶿緈,給予指導的是鶿緈,提供壓力與危機的,仍然是鶿緈。”


    “甚至你想一下,白詩要出嫁,她爹都不來看一眼,隻有她媽帶著她拜祖宗。那個佛堂裏供的,全都是女性長輩的靈位。”


    “孺人、恭人、夫人,都是女性在古代的誥命封號。”林藍說。


    白不識有些驚訝:“所以說男性在這個副本裏隻是一個蒼白的旁觀者。就連剛剛那群要糖吃的小鬼,都全是女孩子。”


    這話說起來有點變態,主要是白不識親眼看到,那群小鬼都是女性打扮。


    小孩的性別本來不太好分辨,不過副本好像特意強調了性別這點,讓他不得不說一聲大膽。


    這設定要是被爆到一些社交軟件上,估計要被衝爛。


    他倆像是剛征服發音器官的早期人類一樣說著話,時不時還停下來打個手勢。


    外麵又傳來了先前沒有想過的異動。


    白不識麵色微變,揚聲道:“稍等!別起轎!”


    這種情況沒有出現在規則裏……或者說是沒有出現在林藍的規則裏,她不知道應對方式。


    他的規則裏倒是出現了。


    那規則囊括了一切情況,讓他對所有異狀都視而不見。


    可這很難當作它不存在。


    那是笑聲。


    與先前的淒慘哭聲完全不一致的,陰惻惻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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