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和郡主心下慌亂,隻能無力反駁,“不,這是他們在陷害我!”指了仙蕙,“你真是居心叵測!我根本不知道什麽茶樓,什麽流言,更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


    “是嗎?”仙蕙一聲冷笑,“那就等等,等榮太太過來一起說罷。”


    孝和郡主知道事情不好了。


    她身子發軟,強撐著沒讓自己坐在地上。


    仙蕙則是心下冷笑。


    劉婆子的確收了孝和郡主的銀子,領著兒子跑了。但是她的兒媳懷著孕,還在江都的娘家住著,暫時沒走。前些天日子,高宸一路查到劉婆子的時候,也曾讓人審訊劉婆子的兒媳。可惜對方是個孕婦,嘴又緊,一時之間沒有問出東西,又不好用刑,隻得暫且放了人回去。


    厲嬤嬤想了一個損招。


    她接手高宸,安排吳皇後暗線裏的人,往那媳婦娘家的井裏投放藥粉,弄得他們全家上吐下瀉的,然後再收買了看病的郎中,嚇唬他們,說那媳婦胎氣不穩,隻怕這一胎的孩子保不住。


    劉婆子的兒媳嚇壞了,就搬回婆家,天天坐在大門口哭泣不休。


    而劉婆子雖然領著兒子跑了,藏在鄉下,但還是惦記孫子的。她花銀子托了一個賣豆腐的鄰居,讓對方每天進城買豆腐的時候,順路看看劉家有沒有事。那鄰居一五一十回去說了,嚇得劉婆子,當即領著兒子趕了回來。


    他們預備接了媳婦一起去鄉下,然後另找大夫治病,結果正好落網。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宮裏的人審訊的陰招一套套的,特別是對付婦人,劉婆子一樣刑法沒挨過,就全都招認了。


    仙蕙冷冷看了孝和一眼,----她毀了陸澗,自己也要毀了她!


    很快,榮氏被人帶來了。


    榮氏已經不是當年的榮氏,不複輕狂張揚,人瘦了一大圈兒,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幹瘦單薄。即便穿了玫紅色的妝花褙子,又戴了金釵,依舊掩飾不住眼角的憔悴,甚至添了幾絲細紋,再也沒有從前水靈勁兒了。


    她本來心裏就有鬼,進門一看,孝和跪在地上眼圈兒紅紅的,更是嚇得不輕。但是不敢流露,上前福了福,“見過王爺,見過……”


    “行了!”慶王不耐煩的打斷,“等下問話,你給本王老老實實的交待。”


    榮氏嚇得一哆嗦,當即低頭。


    “劉婆子,你來說吧。”仙蕙冷冷道。


    劉婆子已經被宮裏的人嚇得屁股尿流,況且在鄉下的住所也被搜了,幾百兩銀子的來曆解釋不清,如何還能抵賴?一五一十,把她在孝和郡主、榮氏之間的交涉,以及收受髒銀之事,全都倒竹筒豆子一樣說了出來。


    孝和郡主臉色慘白,不肯認,“我不知道,都是你們在誣陷我。”


    榮氏張了張嘴,想分辯又不敢說話。


    仙蕙又喊厲嬤嬤,“那邊問好了沒有?”


    厲嬤嬤回道:“問好了。”然後讓人領了一個穿著體麵的丫頭上來,不知道是受了什麽折磨,人跟稀泥一樣,一扔就軟在了地上。


    榮氏看著丫頭,吃驚道:“珊瑚!怎麽是你?!”


    仙蕙淡淡接話道:“是我讓厲嬤嬤去拿了珊瑚的。”然後看向珊瑚,“說吧,上月初的時候,榮太太讓你做了什麽。”


    “我說,我說……”珊瑚渾身哆嗦,實在被宮裏的那套手段嚇怕了,說得飛快,“上月初三那天,榮太太讓我拿了八百兩銀子,交給一個婆子……”轉頭看向劉婆子,“就是她!不過做什麽,奴婢就不知道了。”


    其實珊瑚知不知道,還有何關係?認證、物證,時間事件,全部都嚴絲合縫的對得上,用腳趾頭都可以清楚□□了。


    “先帶她去旁邊。”仙蕙揮揮手,讓玉籽帶著榮氏等人去了偏廳等候。畢竟有關王府的私密之事,不宜張揚,等人走了才問:“孝和,你還有什麽話說?”


    孝和郡主不能回答。


    “那我來說吧。”仙蕙想起她的胡亂汙蔑就惱,想起她毀了陸澗救恨,用盡全力狠狠報複回去,“你故意讓榮氏在外麵製造流言,汙蔑於我,又在四郡王的慶功宴上,挑唆萬寶兒多嘴多舌,提起外麵的流言,好讓在座的賓客都懷疑我。”


    “而今天,你居然又無憑無據壞我的清白!”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是可忍孰不可忍!”仙蕙高高的俯視她,明眸裏,是難以消散的怒氣,“孝和,你休想抵賴!”


    孝和郡主情知自己無可抵賴,不僅如此,原本差點說得父親心動,也全都因為之前對仙蕙的陷害,變成了連環謊言!她怨恨的看向仙蕙,不敢開口,幹脆眼一翻,便朝後暈了過去。


    仙蕙冷笑,無可抵賴就會裝死這一招!孝和郡主不是丫頭,不能讓厲嬤嬤上前掐她人中,更不能扇她耳光、潑冷水,她以為這樣就躲得過了?想著她都暈死了,自己就不能奈何她了?可笑!


    上前福了福,清聲道:“父王,兒媳有三個請求。”


    厲嬤嬤伸手攙扶她起來,歎氣道:“四郡王妃,王爺英明睿智、公道正義,就算不看在皇後娘娘的麵子上,也肯定會給你做主的。”


    慶王聽得出對方的弦外之意。


    這是在提醒自己,老四媳婦是皇上禦賜的兒媳,皇後娘娘的娘家侄女,鎮國夫人的義女!所以,這次必須給小兒媳一個說法。


    他冷眼看向假裝暈倒的女兒,竟然因為邵彤雲挑撥,幾次三番的陷害嫡親嫂嫂,實在是太放肆了!自己更偏向萬次妃不假,可是王府將來還是要傳給嫡支的啊。


    慶王看了看兩個嫡出的兒子,大兒子一臉震怒,顯見的實在為同胞兄弟抱不平,小二子倒是沒有表情。可是自己心裏再清楚不過,這是小兒子氣極了,已經不想發作任何情緒,隻想毀了那個人!


    孝和汙蔑仙蕙,何嚐又不是讓小兒子臉上無光?竟然胡說仙蕙和陸澗有瓜葛,如此大的一定綠帽子,小兒子那種脾氣,怎麽可能咽得下去?若不是孝和是他庶出的妹妹,隻怕……,都不能活著回去。


    慶王很快在心裏做出抉擇,略作沉吟,看向小兒媳仙蕙,不像是那種胡攪蠻纏的婦人,且聽聽她的要求,“你說。”


    “第一,出嫁女本來就應該住在婆家,這是規矩,是大禮。孝和郡主的公婆和丈夫都還健在,並非舞陽郡主那樣守了寡、公婆雙亡,所以……”仙蕙語氣一頓,冷冷看向那個躺在地上裝死的,“孝和郡主應該搬回陸家!”


    “不!我不去陸家。”孝和郡主忽然爬了起來,驚呼道:“父王!父王……”她跪在父親麵前苦苦哀求,“我錯了,是我錯了。”拚命認錯,試圖讓父親生出一絲憐憫,“父王,我也是一時被邵彤雲蒙蔽,做事偏激,以後、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高宸過了那一瞬間的激怒之後,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此時此刻,他沒有糾結於仙蕙和陸澗的事。而是出於本身冷靜,第一反應要如何取得最有利的局麵,當即開口,“孝和,你哭鬧什麽?你是出嫁女,讓你搬回陸家孝敬公婆,難道不對?”


    這還不叫責罰?!孝和郡主氣怒交加,且不說陸家寒磣,單說自己和陸澗鬧到這種地步,去了陸家,陸澗和公婆能給自己好臉色嗎?到時候自己遠離王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受了委屈找誰訴?陸家隻會留自己一條命罷了。


    “父王……”她仍然苦苦哀求,“我錯了,求你讓我留在王府。”


    仙蕙冷笑道:“孝和,如果汙蔑別人的名節,說一句我錯了就行。那……,回頭我是不是也可以汙蔑你呢?天底下,又這樣的道理嗎?”


    孝和郡主不能分辯,隻是抱著慶王的大腿一再央求,“父王,不要送我走,我不陸家……”她哭得哽咽難言,簡直就是在說陸家是一個火坑。


    仙蕙繼續道:“第二,孝和郡主去陸家不準帶丫頭;第三,蘅芷留在雲蔚別院隻怕難保小命,還有那幾個指證了孝和郡主的丫頭,也是一樣,請父王賞賜於我。”


    “仙蕙!”轉頭看向仙蕙,怨毒喊道:“你想害我!你用心歹毒想害死我!”


    仙蕙聽得笑了,“若是去婆家孝敬公婆就是害人之死,那天底下的媳婦不都是活不成了嗎?難道說,我在慶王府過得水深火熱,活不下去了?也是被害了?”沒興趣看她繼續瘋下去,不再囉嗦,轉頭看向慶王,“請父王為兒媳做主。”


    慶王看著小兒媳,她的要求條條在理不過分,說起來,算是很輕的責罰了。


    可實際上,小女兒去了陸家肯定沒有好日子過。


    ----偏偏道理上又沒有錯。


    罷了,隻當是為了慶王府的大局著想,再者也該給女兒一個警告處罰,因而歎了口氣,說道:“行,三個請求都依你。”轉身喝斥,“來人!帶孝和走。”


    孝和郡主拚命掙紮,“父王!父王……”她是為了目的不擇一切手段的人,見父親冷起了心腸,竟然轉身朝著仙蕙磕頭,“四嫂,四嫂!你原諒我年幼無知,我改……,以後我都改,一定把你當做好嫂嫂。”


    她哭道:“求你……,放我一馬吧。”


    仙蕙往旁邊閃了閃,淡聲道:“孝和,說什麽讓我放你一馬?”這種時候,居然還想陷害自己容不下她,故意反問:“難道你覺得父王的決定不公嗎?你有委屈,就說出來罷。”


    孝和郡主分辯道:“我、我不是說父王,我是……”


    “王爺!”萬次妃從外麵趕了過來,慌慌張張的,“孝和,你怎麽了?”原本早就知道女兒告狀,沒有跟過來,是故意縱容女兒在丈夫麵前鬧事的,後來聽說仙蕙帶著人過去了,怕出事,這才飛快過來救場。


    剛才還沒進門,便看見女兒在給仙蕙磕頭,情知女兒敗了。


    當即不過一切衝了上來。


    慶王妃看了萬次妃一眼,“你來得正好,趕緊帶孝和走!”


    “不!”孝和郡主知道去了陸家的下場,拚命躲在生母背後,哭道:“次妃,求你救我……,仙蕙,仙蕙要害了我……”


    萬次妃悄悄的用力捏了女兒一把,“孝和,孝和!你胡說什麽?瘋了嗎?”她再三暗示女兒,“你怎麽能又這樣胡言亂語的?汙蔑自己的嫂嫂,你這丫頭,到底是在發什麽瘋啊?!”


    孝和郡主本來就是一個機敏的人,慌亂中,聽得生母的話,以及反反複複在耳邊的暗示,頓時了悟過來。“啊……,你是誰?”她趕緊裝瘋,指著生母連連大叫,“你走開!趕緊給我走開……”


    萬次妃緊緊抱著女兒,哭道:“孝和,你怎麽瘋了啊?”


    孝和郡主兩眼無光,環顧四周,“啊,啊……,你們都走開,走開!”


    萬次妃放聲哭道:“我的兒……”


    仙蕙看在眼裏,嘲諷一笑,“這是怎麽說?汙蔑完了人,裝瘋就可以了嗎?裝瘋就不用去陸家了,好在王府治瘋病是吧?”


    “四郡王妃!”萬次妃很是憤怒的樣子,尖聲道:“孝和都被你逼瘋了,你還想怎樣啊?難道非要逼死她才甘心嗎?求你,放過她吧。”


    “哈哈!”仙蕙氣極反笑,“孝和給我扣了那麽大的一個屎盆子,還沒清算,你還要再給我扣一頂是嗎?我逼瘋她?行啊,行啊……,裝瘋誰不會啊!”上前抓住萬次妃的頭發狠狠一扯,腳下一絆,將其摁在地上,狠狠掐著她的脖子,“我也瘋了!我今兒就要掐死你!”


    萬次妃雖然也是平民女出身,可是養尊處優多年,年紀也大,哪裏是仙蕙的對手?頓時被她摁的起不來,嗷嗷亂叫,“你放手,咳咳……”脖子被緊緊掐住,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救、救命……”


    慶王是做公公的,怎麽好拉扯兒媳?高敦是做大伯的,又如何敢去拉扯弟妹?剩下高宸冷冷看著,不言語,而且紋絲不動。


    萬次妃憋得臉紅脖子粗,拚命掙紮,“咳咳,救……”已經嗆咳的說不出話來。


    孝和郡主原本在旁邊裝瘋的,愣了一下,見狀急忙衝了過來,“你放手!”她學了仙蕙的手段,也要去扯頭發,“趕緊放手!”


    “啪!”仙蕙抬手就給了她一耳光,“啪啪!”,又是兩耳光,“滾開!”


    “你敢打我!”孝和郡主長這麽大,根本就沒有人彈過她一指甲,一根頭發絲兒,氣急敗壞道:“邵仙蕙!你找死是不是?”


    “嗬嗬。”仙蕙笑著鬆開萬次妃,站了起來,然後拍了拍手看向孝和郡主,“你認得我是邵仙蕙了?不瘋了?忘了裝了?真是有趣啊。”又補道:“可別再暈倒裝死啊。”


    孝和郡主這才反應過來。


    糟了!自己中了對方的奸計了。


    可是現在還想再裝瘋,已經不可能,她怔住……,茫然的看向鬢發蓬亂的生母,再看看自己,----裝瘋裝死都不行,要怎麽辦?連連後退,“砰”的一下靠在門框上,然後軟綿綿的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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