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剛進府,大夫人就小跑著出來了:“青兒啊你可回來了,你快幫忙出出主意,老爺被人帶走了。”


    夏青忍著痛快步走上前扶著大夫人:“夫人您別著急,有事慢慢說。”小寶則在一邊緊張得扶著他娘,他見過娘身上的傷口,一個個密密麻麻的針眼,稍微動下都讓娘痛得皺眉。


    傷口深且多,有些感染,所以夏青的狀況其實不太好。本來夏炎要先送她去基地養好傷再回來,但是她堅持要早些回來,大夫人那裏她多少還是有些愧疚。


    “青兒啊,老爺先前不知道收了什麽信,大肆收糧。後來還跟縣衙的人對抗著。今天先前來了一批人剛把老爺綁起來帶回來,緊接著就有一批黑衣侍衛把老爺和鋪子裏的人都帶走了。”


    “大夫人,咱們裏麵說吧?娘身上有傷!”小寶實在忍不住開口,她看到大夫人拉著娘,娘的傷口又被扯到了,他都能感覺到娘在輕顫。


    “啊?青兒你怎麽受傷了?這臉色怎麽這麽差?”大夫人這才發現夏青的臉色不一般的白,“快進屋裏。”


    夏青也不逞強,一起進了屋坐下,小寶也是貼心得拿了些軟墊來給她墊上。“阿寶乖,娘沒事。”夏青看到阿寶這麽貼心,什麽傷都不痛了。


    隻是小寶還是繃著小臉,他這幾天一直是這樣的狀態。夏青知道這次的事對他的衝擊很大,這孩子有心事了,長大了。


    “小寶出去一趟,懂事不少。”大夫人誇了一句,但是臉色依舊不好,“青兒,你說老爺是被誰帶走了啊?你的弟弟是不是在衙門當差,能不能拖他幫忙問問?”


    “夫人,這事兒……我知道。”夏青看看大夫人又看著小寶,歎口氣輕聲把黃仁富幫著田書田奇收糧的事兒說了出來。


    “什麽?老爺,老爺是被朝廷的人抓走的?這可怎麽辦呀?”大夫人一聽就急了,“那老爺會不會,會不會……”說著說著她就哭起來。


    “夫人,您快別哭,老爺不會有大事的。”夏青趕緊勸說,同時也輕拍這小寶的背,“阿炎幫忙打聽了,他們知道老爺隻是被人利用了,略施懲戒就會回來了。隻是,他對抗縣衙的事……恐怕就算回來了,以後在這曲水鎮上,生意也不好做了。鋪子被封了,能不能還回來就不一定了。”


    夏青還是心軟了,把在夏炎那問來的情形都說了。


    “鋪子沒關係,隻要人還在就好。”大夫人一聽也止住了哭聲,“再不濟,現在咱們的巧心坊收入也不錯,過日子總是綽綽有餘了。


    小寶也是感激得望著娘親,他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娘的求情和娘舅的手下留情。


    “大夫人,今天來,我是還有件事想跟您說。”夏青看她心情平複了些,到底還是開口了,“您知道我當年,是怎麽進來的。後來又是怎麽有了小寶。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您也清楚。”


    夏青這會再說起的時候,已經是很平淡了,這事到底是像滾釘板一樣,被紮進肉裏又已經拔了出來了。剩下的那些傷總會好的,疤痕也總會淡的。


    大夫人一聽,眼皮一跳,“青兒,你怎麽好端端的又提起這些?這,這不都過去了嘛?”


    夏青苦笑:“大夫人,您覺得對於一個女子,這些事真的這麽輕易能忘記?”她看了眼阿寶,還是說了出來,“當年不是我尋死被救,發現有了小寶,恐怕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娘!”小寶不知道原來娘親當年傷的如此之深,竟然還想過輕生。她這是為自己忍了多少年啊,“娘!”


    “小寶乖,現在一切都好了。”夏青轉頭對大夫人說道,“大夫人,我這次去揚州,滾了十米釘板,交了十萬罰銀,已經自立女戶了。我會帶小寶搬出去,以後不再和這黃府有瓜葛。”


    她示意小寶拿出包袱裏的房契和銀票給大夫人:“這是巧心坊的房契和這一年多我的那份收益,都在這兒了。我沒動巧心坊的一分銀子,當年您好心給我的嫁妝也都在裏麵了。大夫人,青兒感謝您的真誠相待,若是以後您有需要的地方,青兒定會報答。”


    大夫人被一個個接連的消息打擊得有點懵:“青兒,你說什麽?什麽自立女戶?你和小寶搬哪裏去?小寶是黃府的香火,是老爺的根。”


    夏青知道大夫人聽明白了,隻是她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她也不忍心就這樣甩手走掉,到底還是留了下來。等大夫人緩過勁,黃仁富回來,讓小寶和他告個別再走。


    大夫人看著夏青和小寶回屋的背影,心裏一陣又一陣的失落和無奈,這都造得什麽孽啊!要是小寶真的跟著夏青獨立出去,老爺可就斷根了啊。


    大夫人忍了一夜,終於天一亮她就去敲門了。老爺的事她也不操心了,她想幫忙也是無濟於事,青兒也說了他不會有性命之憂,隻能是等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留下小寶這個根。


    “青兒,我昨天想了一夜,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是老爺當年對不起你。但是這麽多年都過去了,難道你一點點都不心軟嗎?黃府可待你不薄啊!我可沒虧待過你啊。”


    “大夫人我知道您對我的好,所以我才特意回來跟您告個別,解釋清楚。隻是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非我所願,您又何必再問呢!”夏青不是大夫人,不是普通的女子,就這樣忍氣吞聲屈辱過一輩子了。


    “不行,你要走我理解,也不阻攔你。但是阿寶必須留下!”大夫人的那股拗勁上來了。


    “大夫人,阿寶是我的命根子!”夏青試圖讓她平緩的接受這個事,但是到底她還是低估了大夫人這麽多年對黃府的那份心。


    “不行!阿寶無論如何不能走,他是老爺的命根子。你立戶出去了,再嫁人生子都可以,老爺卻隻有阿寶一個了。”大夫人這時候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跟夏青情如姐妹的時候,忘記了兩人一起經營巧心坊時候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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