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沈燕歸就提出要告辭了。


    “就走了?”安夫人起身,“今天趕不回去的,不如明天再走?”


    “不敢耽擱。最近堂上有些波動,一日不在瞬息萬變,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還來麽?”安夫人玩味得看著他。


    “姑姑,”沈燕歸無奈搖頭,“不就是第一次沒來麽,您就饒過我吧。”


    安夫人可不會這麽輕易饒過他:“我可告訴你,你第一次不來,人家就有了心上人了。有沒有你的機會都兩說了。”


    沈燕歸轉身的身形一頓,抿唇到:“姑姑,我會回來的!”說完也不回頭,上了馬車拉下了簾子。


    “駕!”書童馬鞭一甩駕著車離開了。


    安夫人卻笑了:“臭小子,這回怎麽不嘴硬了。”


    杏兒也在一邊偷笑:“燕相上心了。”


    沈燕歸的馬車行至南門口時,一個小乞丐突然串了出來。


    “小心!”駕車的書童猛的一拉韁繩,堪堪在馬蹄要踩到小孩麵前停了下來。


    “糖糕,出了什麽事?”


    “少爺,一個小乞丐衝了出來,差點撞到他。”


    沈燕歸撩起窗簾,看到了馬路中間還在瑟瑟發抖的孩子。他下車走到那孩子麵前,蹲下身問他:“沒事吧?”


    那孩子似乎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男子,愣愣的不說話。


    沈燕歸把他牽到邊上,“下次走路小心些”。說完轉身上了車,窗簾放下,外麵見不到的馬車裏麵,沈燕歸的思緒已經隨著馬蹄車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天,四歲的他偷溜出來買糖糕,因為要趕在爺爺發現前回去,所以他沒看路,隻著急找路麵的攤位。


    街道上一輛馬車突然疾馳著從轉角出來,眼看就要撞上自己了,他眼睜睜看著馬車臨近,忘了動作。


    “啊--”他已經聽到了路人的聲。


    突然一隻大手撈起了他,帶著他飛離了道路中央。


    “孩子,你沒事吧?”


    沈燕歸抬頭,發現是個很魁梧的年輕男子。五官很普通,但是眼神非常深邃,藏著讓他有些不自然敬畏的銳利。他的聲音很渾厚,讓他瞬間就安定下來,不再驚慌。


    “我沒事,謝謝叔叔!”


    “嗯,下次走路小心點。”


    “嗯!”冷靜下來的沈燕歸也是恢複了往日的機靈,“叔叔,請問您高姓大名,我會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哈哈哈哈……”男人被逗樂了,剛才馬車來的時候還傻愣愣的,這會倒是鬼精。“我姓夏,不用報答我。”說完男人大步流星得離開了。


    “夏叔叔,你到底在哪兒?”沈燕歸的呢喃沒人聽到。


    他那毫不起眼的馬車進來曲水鎮沒引起什麽人注意,但他離開時,卻把麵孔印在了一個小乞丐眼裏。


    第二天,安夫人安排的人還沒到,揚州田知府的人已經離開了縣衙往九裏山村趕了。他們不知道,從他們到縣衙的那一刻起,一舉一動就已經在夏炎的掌控中了。


    “出城了,放信號準備!”“是!”


    馬車上,架著車的小年青跟馬車上坐著的人聊天:“奇哥,那村民會給咱們種田的法子嗎?”


    “不給也得給!”


    “聽說山裏人都野蠻啊!萬一不肯會不會打我們?”


    “他敢!野蠻能幹過軍隊?他們不給我就讓叔叔派兵把他們當山匪都剿咯!”


    “嘿嘿嘿,奇哥威武!”跟班駕著馬車拍著馬屁。


    要是夏炎看到就能認出來,這囂張的“奇哥”就是之前帶隊進山剿匪的百夫長田奇田大人。


    “來了,準備!”田奇他們還想著一會怎麽去村裏顯威風,根本想不到前麵已經有埋伏等著他們了。


    馬車行到一個轉彎處的時候,突然路邊草叢裏竄出了一隻兔子,伴隨著兔子跑過,一個石頭飛快得擊中了馬肚子。


    “嘶--”馬匹一聲驚叫,刺痛讓它突然抬起了前腿。


    “啊--”田奇他們差點被甩出了車子,在他們驚叫的時候又一顆石頭更重得擊中了馬的後腿。


    “嘶--”馬兒接連吃痛,再不聽使喚,撒開馬蹄狂奔起來。


    “啊!”


    “你快拉住韁繩啊!”


    “奇哥,拉不住,啊--前麵是河。”


    “我不會水啊!啊--快點快點。”


    “奇哥,跳!”說著自己就先跳下了車,伴隨著一聲尖叫滾入了路邊草從裏。


    “啊……呀!”田奇一閉眼一咬牙在馬車要墜下河時跳下馬車。“唔!”他還不待張開眼睛,腦袋上一陣劇痛傳來,直接暈了過去。


    “阮大哥,暈過去了。”


    “哼,先廢了這個狗腿子。”說著彎下身抱起石頭砸向了田奇的膝蓋。昏迷中的田奇被劇痛驚醒,睜開眼睛還沒看到什麽又痛暈了過去。


    “阮大,你大意了!”夏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頭兒!”阮大和邊上的小年青回頭,就看到了夏炎那張麵無表情的冷麵孔。


    “頭兒……”田奇是害了他們一家的田書的親侄子,阮大知道自己是被仇恨影響了冷靜。要是剛才田奇看到他了,今天的事情就會很麻煩了。殺人滅口又或是自己銷聲匿跡,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夏炎的整盤計劃。


    “回去領罰!”


    “頭兒,阮大哥也是因為……”


    夏炎一個冷眼掃過去,還未開口。


    “是!”阮大知道自己差點誤事,趕緊領罰,順便把身邊的小鬼拖走。


    “阮大哥,你也是報仇心切,這不是沒看到麽?”小鬼有些替他委屈,賞金閣的懲罰可不是鬧著玩的,脫層皮都算是輕的。


    阮大重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頭兒的任務就是造意外讓二人受傷,給嫂子拖延時間,剛才是我衝動了。記住頭兒的教導,執行任務的時候不能被感情左右,失去冷靜。”


    阮大看這小鬼也是好心,所以把剛才衝動可能引起的後果跟他說了遍。


    “啊?這麽嚴重!”小鬼這下也是有些後怕,“那怎麽辦?阮大哥,咱們會不會壞事兒了?”


    阮大歎了口氣,“頭兒會處理好的。”他有些懊惱。


    “耐心!我會把田書送到你們麵前的!”耳邊夏炎的聲音像一條線般傳入耳朵,讓阮大的身形一頓,眼睛都有些模糊,背對著夏炎的身影用力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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