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本來說的是讓周罄把她家的地址告訴何棋和圖海,這兩個少年直接過去,她們這邊也同時出發,到周罄家門口的那家心心寵物店匯合。多省事。但何棋和圖海都要來接她們,不算周罄,林美跟圖海解釋了十分鍾她的計劃簡潔又省時間,不必重複勞動,但沒有用。


    少年就一個念頭:讓我來接你吧,我來接你。


    似乎接女友是他的人生信念。


    周罄早就敗倒在男友的纏功下,就算林美自詡理智清醒,在圖海說:我想來接你,我想接你。之後,也有頭腦發蒙的感覺。


    她感歎:鋒火戲諸侯……她終於能理解為什麽當時國王的腦袋會進水了。


    “那你來接吧。”林美在電話裏說。


    是的,最後少年打電話跟她說:“我想去接你,這天這麽冷,我不放心你自己騎車,多危險啊。”


    好像她突然變成柔弱的小羊羔,門外都是大灰狼。


    林美止不住嘴角的笑說:“好,那你來吧。”


    掛了電話,看到周罄坐在沙發那頭托腮好整以暇的看她:“你也撐不住了吧?”


    林美點頭認栽。


    最後兩位少女就坐在暖融融的屋裏等男朋友來接。林媽媽知道她們下午要出去,臨走前說:“天冷,別在外麵玩太久,現在天黑得早,五點就黑了,要是回來晚了記得給我來個電話。”


    林媽媽到現在也不知道她閨女已經背著她偷偷交了個男朋友,問題是林媽媽絲毫沒有懷疑。周罄對此羨慕不已又疑惑不已:“你媽都沒發現。”


    林美猜,大概這跟她的一貫表現有關……林媽媽估計還認為她“不會”交男朋友呢。


    兩點十分,林美家的座機響了,林美的手機也有短信提示,她先看短信:我來了,在樓下。


    接起電話也是圖海,他在電話那頭呼呼喘粗氣,一定趕得很急:“啊……你們準備好了嗎?我給你帶了烤玉米。”


    林美想說馬上就下去然後掛電話,但頓了下,問他:“要不要上來?”


    “……好!”聽到他在那頭笑起來。林美指點他和何棋怎麽進來,在哪幢樓第幾單元幾樓哪一家等等。周罄已經把電視關了,驚訝的說:“你讓他上來了?”


    林美掛了電話點頭。


    “你不怕你媽發現啊?”周罄擔心的說。要是鄰居看到是很有可能跟林媽媽說的。


    林美剛才是有點衝動了,不過她覺得這事讓林媽媽知道也無妨。比起她在上學的地方找對象,談的朋友不但是本地的還是老同學,肯定能讓林媽媽更放心。


    好吧,其實她真的隻是被他迷住了。


    在接受圖海之後,他的感情對林美就像一塊美麗的寶石一樣,讓她珍惜不已的捧在手心上。跟周罄不同,或許友誼和愛情在某種程度上同樣珍貴,但愛情有時隻會發生在特定的階段。文藝的說,林美曾經走過愛情的荒漠,當她開始用各種條件去衡量男人之後,她麵對的人也同樣這樣衡量著她,她也離愛情越來越遠了。


    所以她對圖海的感情來得這麽猛烈,更多的並非因為圖海本身,而是他出現在時機太好了。


    兩位少年比林美想像的還要更青澀一點,因為在她打開大門後,他們兩人就站在樓梯間往屋裏探探頭,然後說:“那咱們走吧?”


    ——他們不敢進來。


    林美幾乎要笑了,讓他們等一等,她去拿大衣。


    四人一起下樓,正好碰上一個鄰居上來。周罄、圖海和何棋三人都緊張起來了,圖海和何棋甚至在聽到樓梯間的動靜時還想裝成跟她們倆不是一路的。


    鄰居看到林美笑著點頭:“美|美回來了?這是你同學?來你家玩啊?”


    林美:“是啊,都是。”


    鄰居阿姨走過去,看到圖海誇了句:“好高的個子啊。”


    裝陌生人不成功的圖海跟阿姨僵笑著點頭示意。


    下到樓底下,林美都快憋不住笑了。四個年紀差不多的孩子,三個都不是這個院裏的,這一看就知道是一夥的嘛,怎麽可能不被人看出來?


    周罄拿手套抽了她一記:“你還笑?不是替你擔心嗎?沒事嗎?”


    林美擺擺手:“沒事沒事。”


    圖海和何棋把烤玉米遞過來,還是微燙的,這個東西一涼就沒法吃了。林美和周罄隻好先站著把它吃完再推車,期間又碰到了家屬院的幾個奶奶。奶奶們提著小凳子準備去大門口坐著曬太陽打毛衣說話,看到林美他們四個,都喊林美:“美|美,這是你同學吧?北京來的?跟你回家來玩?”


    林美解釋說:“王奶奶,這都是咱們紡織廠的子弟,跟我都是附中的。”


    這麽一說,王奶奶幾個老奶奶立刻站住了,不一會兒就把周罄他們三個的父母給猜出來了!


    “哦,你是何賽花的兒子嘛。”何棋父母都姓何。被點名的何棋趕緊說奶奶好。


    再看圖海,“這一看就是圖為民的兒子!”


    “臉長得像他媽。”幾個奶奶對圖海指指點點。


    周罄是主動跟奶奶們問好,還跟林美一起喊王奶奶。王奶奶說,“哦,你爸是周鐵林。你爸現在在哪兒呢?你媽回來沒?”


    一聽這話題不太對,林美馬上說:“王奶奶,我們要去書店,該走了。”


    王奶奶不說了,“走吧走吧,快去吧,這麽冷的天還去書店,怪不得學習好呢。”


    幾人逃命般從家屬院出來。除了林美,還有何棋也擔心的推著車趕到周罄身邊,小心翼翼的問他:“你沒事吧?”


    林美和圖海就落後幾步讓他倆說話。


    周罄失笑道:“沒事!”


    看著前麵的兩個人,林美覺得這是個機會說下她家的事,就說:“其實我父母也離婚了。”


    圖海很快的看了她一眼,低頭說:“我聽……我媽說了。”


    林家當時的事還挺轟動的。當時是什麽年代?生男生女都一樣!計劃生育可是基本國策呢。一般二般的人家哪有這麽傻因為沒生兒子就逼著小夫妻離婚的?林媽媽說當時很多人來勸,領導也勸也訓。可日子就是過不下去,林媽媽也不想再憋屈自己了,直接帶著女兒出來了。她也有工作,也養得活孩子,誰也不求,就能把日子過好。


    然後現在林美出息了,林爸爸那邊是什麽日子就不用說了,反正林美都成年了,他的兒子還沒影呢。於是林媽媽和林美是苦盡甘來,林爸爸成笑話了,還有林奶奶。林奶奶想讓林爸爸娶有個兒子的二婚然後讓人家兒子改姓這事也不是什麽秘密,因為她就是這麽跟介紹對象的人說的。


    聽到林奶奶這奇葩的條件後,連介紹人阿姨都有點後退的意思了。合著你們什麽要求都沒有?是個女的就行,二婚要帶兒子才行,兒子還要改姓。然後林奶奶說了,改了我們家的姓,以後娶媳婦的房子我們買!介紹人阿姨:嗬嗬。


    圖海早在中學時就聽說林美家的事了,那時林美的成績跟坐火箭似的往上躥,算是附中比較有名的人。圖媽媽就說林家這樣,這是孩子懂事知道上進。


    圖海當時聽了就覺得林美有點可憐。但等上高中後,他才體會到圖媽媽說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是怎麽回事,林美簡直像是比他們大了五六歲一樣。再配合林美的身世,他就更覺得林美可憐又可愛了。


    現在看林美好像有點不安,他越過自行車去拉林美的手:“沒事,以後我對你好。”


    林美:……少年,你腦補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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