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得小心才是。”林如海對賈珠放鬆的態度有些惱怒,“曆來在殿試上黜人的事也不是沒有過,且今年是新皇登基第一年,到時皇上定會親臨,心裏還是得有數才好。當今辦事認真,最惡在位卻無位甚至貪惡,若是為人勤儉,哪怕學問不行呢,也是肯托予重任的。因此你作文時就不能誇誇其談,要顯出實幹的一麵。”


    又備了禮,親帶了賈珠去拜會主考官劉大人。劉大人是內閣大學士,還是帝師,對於皇上的性子、文路是最清楚不過了。


    劉府熱鬧的很,眾新貢士都前來拜見座師,劉大人不過是一起見一下,喝杯茶說幾句泛泛的鼓勵的話罷了。賈珠有蘭台寺大夫引見,自然又與眾人不同,特意空出時間單獨見了他一麵不說,還把他帶的幾篇文章仔細點評了一番。


    說皇上的喜惡是大忌,但這也不妨礙老師指點學生要怎樣作文才能通過考試。不過一個時辰的工力夫,賈珠覺得自己獲益良多,對殿試也更有把握了。


    殿試是在宮裏舉行的,每人一桌一椅,紙墨筆硯也由宮中提供。考生們寅正入場,先由大太監唱名,然後散卷、讚拜、行禮,考生們這才在座位上坐下來。


    賈珠有些緊張,皇上高高地坐在龍椅上看著呢,他能不緊張嗎?不過當試卷發下來,提起筆後,他便沉浸在了自己的思想中,把緊張兩個字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次的考試隻考策論,並不像之前的考試那樣對字數有嚴格要求,隻要寫到大概兩千就差不多了。賈珠隻看到題目時就放下心來,這個題目正是他劃出來做過的,也給石老先生批過,現在他隻需要把批後的文章寫出來就行了。


    他沒注意的是,皇帝高高地坐在龍椅上,已經多次看向他了。皇帝當然認識榮府這個二房長孫,也知道他與大房的那個賈璉都是自己小兒子的至交好友。


    那小子向來不愛讀書,每天去學裏也不過是應個卯,交的朋友都是些紈絝子弟,一向都不愛理會那些讀書人,嫌人家酸腐味太重,隻有這個賈珠,或許是從小認識的朋友,提到他時從來都隻有好話的。


    他也曾見過賈家這兄弟倆幾次,覺得這大的都被溫文,小的機靈淘氣,印象倒還不壞。不過他雖然聽淳兒說過賈珠好學,卻也沒想到他這樣小年紀就能考中貢士。


    賈家倒是難得出了個上進的。那賈赦雖然荒淫,倒還沒在外麵惹出什麽事來,也無非就是玩玩戲子丫頭的,且現在整日病秧秧的睡在床上,基本上已經是個廢人了。賈政平庸,卻還剛正,這下一代倒還不錯。賈珠就不說了,才十七歲就能參加殿試,那賈璉很顯然賈代善是要讓他守成,將來襲了爵能守住榮府的基業,淳兒也說過他做生意管下人有一套。


    這榮府有賈代善管著,倒還過的去,那寧府可真是……祖孫三代,沒一個好東西。那賈敬說什麽修仙,卻除了練丹就是雙修,他用的全是買來的女子,也就不管他了。賈珍父子也是亂七八糟,好好一個寧國府竟成了淫窟。好在他們也有自知之明,雖然荒.淫些,卻並不管朝堂上的事,這些皇子為了皇位爭來鬥去,在拉攏官員時也沒放過賈家,卻沒有一個人達到了目的的。他們亂歸亂,無能歸無能,倒也不蠢。


    賈珠不知道皇帝對自己家裏的人竟然那麽熟,在白紙上先把文章寫了出來,改了幾處,這才把它謄到了試卷上。這時離考試結束還有半柱香的時間,已經有不少人寫完了,正戰戰兢兢地把自己的試卷看了一遍又一遍。隻是這時候的考試是不能塗改的,尤其是殿試,字的好壞可比文章好壞重要多了,他們這樣隻是在消除自己的緊張罷了,總不能在聖上麵前東張西望吧。


    他也不敢抬頭去看皇上,不過略略掃了一眼其他考生便低下了頭。卻不想皇上見他放下了筆,便下了龍椅,先繞了一圈,看了看其他貢士的卷子,然後才走過來,站在他身後仔細看了起來。


    賈珠見皇上在自己身後停下,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站起來還是該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好容易熬到皇上走開,這才鬆了口氣,發覺自己背上已經全是汗水。


    賈代善親自帶了人去接賈珠,他一看見賈珠就笑道:“你也算是暫時解脫了,走,我們回家,你祖母命人準備了一大桌菜,可全是你喜歡吃的。”


    賈珠疲憊地給祖父請了安,上了馬車,這才將皇上站在他身後看他文章的事講了一遍,問道:“我看皇上並沒有仔細看其他人的卷子,是我們家引起皇上注意了嗎?”賈代善可是一直嘮叨說自己家不能讓皇帝盯上,不然會吃不了兜著走。


    賈代善也不明白,雖然賈珠年紀小些,但他的名次並不算太好,能進二甲就不錯了,並沒有到引起皇上注意的地步。想了半天不知道皇帝是什麽意思,又想想自己家裏好像沒什麽會惹出禍事的事情,便搖搖頭把這件事拋到一邊去了,他還有重要的事要跟賈珠講呢。


    “珠兒,我跟你祖母看中了一個姑娘,是內閣大學士李傑李大人的女兒,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就派人去下定了。”


    賈珠愣了愣,白皙的俊臉頓時通紅,道:“全憑祖父做主。”


    賈代善雖然很想說讓孫兒看看那姑娘,但這個年代都是父母長輩做主的,沒有哪對未婚男女能在婚前見麵,更別說自己相看了,隻好歎了口氣道:“那姑娘你姑姑見過了,長的很漂亮,性情也溫柔大方,堪算良配。既然你沒有意見,我便讓你祖母選個好日子去下定。”


    老太太立刻就叫人拿了通書來,選了四月二十七的吉日,也就是六天以後。李夫人也是看見過賈珠的,見榮府來為賈珠提親,立刻便同意了,當下兩家便商量成親的時間。


    賈珠已經十七歲了,李若蘭也將要及笄,便就在當年選了個吉日:九月二十一。於是兩府各自開始忙了起來,準備聘禮的準備聘禮,準備嫁妝的準備嫁妝。這些東西其實早就準備的差不多了,隻是賈府要給賈珠準備新院子,李家要來丈量房子打家具,都忙的不亦樂乎。


    這些事情都暫時與賈珠無關,他隻等成績出來,見自己排在二甲三十四名,便又看書去了。他還得參加庶吉士考試呢,這可關係著他是不是能進翰林院,能不能有一個好前途,至於妻子,他雖然也想知道自己未來的妻子是什麽樣的,但婚前不能可能見麵,想了也是白想,還影響考試。


    賈珠再次從考場出來的當晚,榮府的主子又多了一位:探春出生了。當然,她現在不叫探春,賈代善給她取了個名字叫賈瓊。瓊也是美玉的意思,女嬰也確實長的挺可愛的,不過三、四天就已經白白胖胖的,眼睛大大的,睫毛又長又翹。二太太一看就喜歡的不得了,與老爺商量道:“瓊兒是庶女,將來出嫁隻怕要吃虧呢,我想把她抱過來養著,也好聽一些。”


    這時候嫡庶之分可是很嚴格的,庶子沒有繼承父親遺產的權利,更不要說爵位了,如果他想出人頭地,就隻能自己去打拚,或者記入嫡母名下——許多沒有生兒子的嫡妻就是這樣幹的,一邊不至於讓家產落入別人手裏,二來也有人養老送終。而庶女則在嫁人時選擇的餘地要小很多,許多人家寧願娶地位低些的嫡女,也不願意要門當戶對人家的庶女。這些庶女隻能嫁入小戶人家或者當別人的妾室,好命一些的或許能當繼妻,再幸運一些的就像賈瓊這樣,被嫡母抱養,充作嫡女。


    賈代善自然很高興能看到孫女兒記入兒媳名下,原著裏探春就因為自己的庶出身份有些自卑,偏又被王夫人抱過去,與自己生母不親,現在能記在嫡母名下,身份就高了一大節了。對了,要記得早些給她定婚,免得到時被弄去和親……家裏這些女孩兒都要早些定親才是。


    說到這個,琳兒都十一歲了,不知道原著裏她是什麽時候進宮的。這紅樓是個架空的朝代,這些女孩子並不需要像清朝一樣強製送去選秀,原著裏元春到底是怎麽進宮的?記得她一開始是當了個什麽女官兒,莫非是被老太太和王夫人送進宮去的麽?


    說起來,不知道這個大清的宮女是跟清朝一樣到了二十五歲或者三十歲就出宮呢,還是像明朝後來一樣一輩子不能出宮。要說到這方麵,清朝皇帝可比明朝的仁慈,至少那些太妃什麽的人家都是好好養著的,哪些明朝,竟然還要殉葬,太不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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