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冬天,賈珠與賈琳終於出孝了,賈珠可以去學裏,隻可惜秋闈已過,不然他倒是想直接下場一試,現在卻要等三年後了。賈琳也可以去找同齡的女孩兒玩了。照說幾年前賈琳就該有自己的小圈子了,卻正好在這個時間守孝不能出門,現在得找個合適的人選來將她引進那些姑娘們的圈子裏才好。


    賈代善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原著裏大觀園那些女孩們一個朋友也沒有,賈母應該知道社交的重要性才對。就算女孩子不能隨便出門,也應該擁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啊。


    出孝的前一天,賈代善便與老太太商量了這個問題。老太太並不是很在意,道:“女孩子家家的,還是少出些門罷。”


    賈代善皺皺眉道:“我們哪能跟她一輩子,將來她成了家,除了娘家總也要有個能幫忙能聊天的人。就是現在,她也需要差不多年齡差不多身份的朋友,琅兒太小了。”


    老太太可有可無地道:“那下次讓大太太帶她出去認認人好了。”


    見目的達到,賈代善便轉移了話題,道:“珠兒和琳兒明天就出孝了,我們把如海和敏兒請來吃酒罷。”


    老太太自然點頭道好。便叫了大太太來把兩件事跟她一說,大太太點頭笑道:“大姑娘出了孝,是該認識些女孩子了,過幾天是淳郡王妃的壽辰,就讓大姑娘與我一起去拜壽罷。”又問,“明日隻請姑奶奶與姑父麽?”


    “也把珍兒一家子叫來罷。”賈代善道。


    賈珍也在一年前娶了繼妻,正是原著裏那個尤氏。這個女人並不是老太太選出來的,而是賈珍的什麽狐朋狗友給他介紹的,長的挺漂亮,就是性子太過棉軟,又小家子氣重,把手裏的幾個錢看的比天還大。好在她膽子不大,還不至於像原著裏的王夫人和王熙鳳一樣為了錢生出事來。原著裏她除了有兩個比較有名的沒血緣的妹妹外,確實也是沒惹出什麽禍來。若說她不管賈珍,那也能理解。尤氏畢竟出身較低,先就矮了一頭,又是繼妻,又沒生個一兒半女的,就更沒說話的地兒了。且那賈珍也不是什麽能聽人勸說的主。


    第二日,東府與林府兩家子果然都來了。孩子們都是一起玩熟了的,見了麵便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隻有賈琳可憐兮兮地坐在祖母身邊。就她一個女孩子,又小,跟哥哥們玩不到一塊兒去。賈璉見了,便摸出兩個小玩意兒道:“這是昨日在街上淘來的,給妹妹打發時間罷。”


    賈琳一看,卻是一個竹鞭九連環和一個木頭的魯班鎖,這兩樣東西她其實已經有好幾個了,卻都是金的銀的玉的,倒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竹鞭的和木頭的。


    擺了飯,眾人上了席,因為都是自己人,便隻用屏風將男女桌隔開。賈代善剛拿起筷子便聽見裏麵傳來驚呼聲,又聽大太太道:“快去把許郎中請來。”接著是桌椅挪動的聲音。


    便有丫頭匆匆從裏麵出來。賈代善忙問道:“是怎麽了?”


    老太太的丫頭在裏麵應道:“老太爺,是二太太身體不適。”


    一時郎中來了,進裏屋隔著簾子請了脈,笑道:“恭喜老太爺,老太太,恭喜二老爺,二太太這是有喜了。”


    眾人都大喜。老太太便問:“她這幾個月了?身子可還好麽?”


    許郎中道:“已經兩個月了,二太太身體底子好,卻沒有什麽妨礙。府上的那幾個媳婦子也知道怎生調養,隻照著做就行了。”


    寶玉要出來了麽?還是說換了母親,就是別人了?賈代善一邊想,一邊讓人送了許郎中出去。


    二太太嫁過來近兩年身子都沒動靜,不說她自己暗暗著急,就是老太太也探問過多次了。雖然賈政已經有了一子一女,但在這多子多福的年代,兩個孩子實在不算多,二太太自己也要有自己的孩子傍身才好。現在她突然懷上了,當下是又喜不勝收。


    好在她平日除了自己小院裏,也沒什麽事情要管,便也安心養胎,每日照著媳婦子說的調養身子。


    又過了一個多月,府裏正著手打掃辦年貨準備過年的時候,賈政回來時臉色嚴肅,向賈代善道:“皇上不行了,各省各地的督府已經都召進京來,隻怕就這幾日了。”


    賈代善嚇了一跳,連忙叫了賴大來道:“這幾日給我把門關緊了,任何人不得允許不得出入。”又向幾個孩子道,“這幾日不要去學裏了,就在家裏溫書罷。”他雖然不上朝不出門,卻也知道那些皇子的奪嫡鬥爭有多麽激烈,雖然榮府與任何一派都沒有關係,卻也難說這個時候出去會不會被卷進去,若真出了什麽事,那才叫冤枉呢。


    孩子們雖然不解,但看祖父臉色不好,也隻好齊聲應是。


    賈代善想了想,又派人把賈珍叫來道:“這幾日你不要出門了,也不要宴客,把府裏的下人都給我拘嚴一點。”


    賈珍不解地道:“老太爺,皇上還在,我吃酒也沒什麽關係罷?再說我們也沒有參與到皇子的爭鬥中去,不管是哪位坐了那把椅子,也與我們無關呀。”


    賈代善瞪了他一眼道:“若不是我阻止,你不是已經給蓉兒定下秦家那位了?你別小看了那幾位,在這關頭還是小心些好。”想到這賈珍差點讓賈蓉把秦可卿娶進來,賈代善就來氣。若不是那日尤氏跟老太太說起賈蓉也十三歲了,該定親了,他都忘了這回事。多少紅學家都說這秦可卿的身份不簡單,極可能把寧府卷進黨爭奪嫡中去,寧府卷進去了,榮府還幹淨的了嗎?可別辛苦十幾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他會氣死。


    第二天晚上,賈代善正睡著的時候,突然被一陣鍾聲驚醒,坐起來聽了一會兒,問道:“響了多少下?”


    門外值夜的丫頭道:“回老太爺的話,響了九九八十一下。”


    八十一響,這是皇帝的喪鍾啊。他披衣下了床,立刻有丫頭過來幫他穿衣服。賈代善看了一眼,道:“把素服拿來。”


    果然,剛換好衣服,在榻上坐下沒多久,就有人來報:“皇上駕崩了,皇三子登基。”


    老太太與賈赦夫婦、賈政夫婦都來了,聽得是那位鐵麵冷情的皇子登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賈代善令下人趕緊把所有紅色的東西撤了,不能撤的也用白紙糊掉,又在門前掛起白布白燈籠,向他們幾個道:“先皇最念舊情,因此我們隻要不出大錯,他就會念在國公爺的工力勞上放咱們一馬,如今新皇登基,正是要除去舊人,培植自己的人手的時候,而這舊情也沒有了。以後我們更要安份一些,若是一出什麽過錯,隻怕就是把刀子送到別人手上了。”見眾人都被嚇住,便又緩和了語氣道,“我們在京裏實在算不上什麽富貴人家,天塌了也有比我們個高的去頂,隻要不犯了新皇的忌諱,想必不會有什麽大問題。隻是這一年國孝期間,你們都要注意點兒,別做出格的事情,喝酒看戲都給我禁了,更不許弄出有孩子的荒唐事來。”


    兄弟二人一齊應是。賈代善想到賈珍,皺了皺眉道:“東府那邊平日也多注意些,別讓他闖出什麽禍來。”


    這卻有些為難人了,兩家再怎麽親近,那也是兩家人,賈代善對於賈珍來說,不過是堂祖父而已,他平日說兩句,賈珍愛聽不聽他也管不著,實在沒什麽立場去管人家的家事。


    好在寧府沒有插手奪嫡,賈珍襲的爵位也不高,實在入不了皇帝的眼,而在孝期裏偷偷吃酒看戲的大有人在,賈珍每日隻關在府裏不出門,倒也不打眼。而那身份可疑的秦可卿又被賈代善插了一手,進不了賈家門,就賈珍這德性,那些皇子恐怕也不會找他辦什麽事。隻要沒卷進奪嫡中,暫時賈家就是安全的。


    賈珠、賈璉與賈琳都走了進來,他們也都換了孝服,向各位長輩行了禮,默默地坐在一旁並不插話。賈代善看到幾個孩子的衣服,歎道:“珠兒和琳兒剛脫下孝服就又要穿它們了。”


    賈璉卻笑道:“哥哥正好想著今年的秋闈錯過了,想下場還要等三年,這回不用等了,明年定有恩科的。”


    賈赦笑道:“珠兒下場,舉人工力名定是手到擒來。”


    賈政卻道:“大哥休要誇他,不過是讀了幾本書,你這一誇卻要讓他以為自己真有學識了,明年就算下場也不過是練練手罷了。”


    賈珠半垂著眼簾,並沒有說話,賈璉卻道:“叔叔,哥哥很厲害呢,先生也說他錯過了今年的秋闈太可惜了。”


    “珠兒讀書確實用工力,若明年真有恩科,大可下場一試。”賈代善笑道,又向賈政道,“你這個當父親的,雖說要當嚴父,對孩子卻也不能隻挑剔斥責,該誇獎的時候還是要誇獎的。”


    這話帶著教訓,賈政便連忙站起來垂手聽了。他一站起來,二太太與幾個孩子便也都離了座。賈代善忙讓他們都坐回去,道:“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今日隻怕有的忙,你先去墊墊肚子罷,隻怕我們這幾個有品級的也要入朝隨班守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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