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著車,看到狐娘母親的動作,一腳踩在刹車上,隨著輪胎發出一道劇烈的摩擦聲,車子停了下來。


    “你在幹什麽?!”我下車,看到她的手已經伸進了一個人的胸口裏麵,掏出來了一顆血淋淋的心髒。


    這些人剛死沒多久,身上的血液還沒有凝結,心髒也是熱的,散發著溫度的血腥味隨風飄進我的鼻孔裏,哪怕隔著一段距離,味道還是不停地往我鼻子裏麵鑽。


    狐娘母親完全沒有理會我的話,直接張嘴,好像吃美味似的,一口咬在那顆心髒上,臉上一副享受的樣子,越吃越快,像急了一頭餓狼在吃肉。


    那股濃重的血腥味,配上這一副惡心的場景,讓我胃裏一陣翻湧,強烈的嘔吐感無法壓製,直接吐了起來。我一邊吐著,一邊跑過去,嘴裏喊著:“阿姨,不要!你不要這樣!”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吃這些人的心髒,可我知道什麽應該做,什麽不應該做。雖然她遭到了旁人難以想象的悲慘,可她是個人,不能因為自己的遭遇就什麽都不顧,我不能看著她變成一個怪物。


    不等我跑過去,大先生就一把拉住我,衝我搖搖頭,示意我不要過去阻止。他臉色也無比難看,眼神複雜,可也沒有對我說出一個理由。


    這個時候,狐娘母親注意到了我,她抬頭看著我,滿嘴是血,還在咀嚼著心髒的碎屑,含糊不清地說:“追張天河!去追啊!”


    我被她的樣子給嚇到了,腦袋有些空白,一時間愣在原地沒動。


    張勇忽然站出來,紅著眼,“我去吧。”說完,他隨便開了一輛車,用最快的速度去追張天河。


    我掙脫不開大先生抓著我的手,隻能喊道:“師傅!?”這一聲也是在詢問他,為什麽要阻止我。


    大先生掃了一眼,背過身去,也不再看那血腥的場麵。


    “葉寒,她已經死了。”他很平靜的說了一句話。


    我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什麽?!你說什麽?”


    大先生重複道:“我說,狐娘的母親已經死了!剛才我就感覺她的氣息有些不對,身上的死氣很重。當她準備吃這些人的心髒的時候,我才算是確定了,她已經死了,如今隻是靠著心中的仇恨和執念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她這種狀態,可以稱為‘活屍’。”


    我轉頭,看著吃完一個心髒,又吃一個的狐娘母親,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難受、心痛、悲憤…真的是五味雜陳。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讓她這樣下去,這樣會讓它變成一個害人的邪祟。”


    大先生告訴我:“她現在隻能靠吃新鮮的心髒,汲取其中的心頭血來生存下去。”


    我思索片刻,一個勁的搖頭,還是覺得不合適,這樣下去恐怕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不行!狐娘讓我照顧她娘,她就算是死了,我也應該好好安葬她,不是讓她變成一個怪物。”我卯足了勁,用力甩開大先生的手,衝他喊:“我不能看著她墮落,你放開我,我一定要阻止她!”


    大先生注意到我的態度,自己放開了我,轉過頭來,很嚴肅的問:“葉寒,你想過她為什麽會選擇變成這樣嗎?人死了,一了百了,比什麽都輕鬆,她為什麽不選擇死去?”


    我微微一怔,轉頭看了一眼狐娘母親,她已經吃了好多個心髒。


    “她…她是為了報仇?”


    “沒錯,她就是為了殺掉張天河。”大先生點頭,語氣緩和下來,“葉寒,你要知道,那些心存執念,死後變成鬼的、變成活屍的人,它們要承受更多痛苦,如果不讓它們完成心中的執念,怨氣積聚,它們才會徹底變成隻會害人的邪祟。”


    我又問了句:“那阿姨呢?她會變成什麽樣子?如果她失去心智,變成一個害人的邪祟,我們難道要把她殺掉嗎?”


    大先生說:“她要是能夠控製住自己的理智,等到解決了心中的執念,殺死張天河,應該不會變成害人的邪祟。”


    我聽大先生這一番話,心裏麵平靜下來,低著頭不說話。


    過了有半分鍾左右,我看著大先生,問了句:“師傅,咱們這樣做,真的對嗎?”


    我們明明有能力阻止狐娘母親,卻眼睜睜看著她變成邪祟,甚至可以說是我們的放任促成了這一切,先不說狐娘會不會怪我,就連我自己的心裏,也不由得有了個陰影。


    “我不阻止她,是因為必須有個人站出來懲戒張天河,我們也沒有任何證據,用現在的法律是無法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的,她用自己的方法來了解張天河,是最好的結果,難道你想自己殺了他嗎?”


    大先生雙眼盯著我的眼睛,目光灼然,讓我不敢對視,不由得低下頭。


    他說的很對,張天河不是鬼祟,就算他喪盡天良,也是一個活人,還是個大人物,我們不能說殺就殺了。不說把他殺了會有無盡的麻煩,單單是殺了他這件事,我就做不了。


    殺人,在氣頭上,自己想想是一回事,真要是去做,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大先生又說了句:“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做過一些不是很光彩的事情,可我古問天敢說,我手上沒有沾過血,我沒殺過人。”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臂,讓我無法回避他的目光。


    “你呢?葉寒,你以後是否會去殺人,你殺了人,可以抹除一切痕跡,不用受到法律的製裁,告訴我,你會不會殺人?”


    我被大先生如此逼問,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依著心裏的想法,回了一句:“不…不會吧,應該不會。”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大先生在告誡我,教導我走一條正路,正是因為有這段對話,我以後在迷茫的時候,才總能找到正確的道路。


    狐娘母親將所有人的心髒吃完,發出一聲尖叫,我轉頭看去,地麵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她自己滿身是血,嘴角上掛著碎肉,鮮血滴落下來,而且身上彌漫起了一層黑色的邪氣,沒有一點人的氣息了,完全變成了一個邪祟。


    她還認識我們,並沒有傷害我們,指了指汽車,讓我們帶她去找張天河。


    大先生衝我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我們就按照張勇發過來的位置坐標,帶著狐娘母親和煞鬼,開車去找張天河。


    張天河躲進了一個別墅,張勇在那裏盯著,沒有人出來,而且別墅裏麵也沒有人,平日應該是沒人住的。


    當時天已經擦亮,很快太陽就會出來,陽氣很重,狐娘母親成為了邪祟,到時候恐怕什麽都做不了了。


    趁著這點時間,我們用最快的速度進去,找到了張天河。


    張天河自己一個人,並沒有看到那個女孩,他根本沒有想到我們會追過來,他當時在喝水,驚魂未定的狀態,看到我們之後,也傻眼了,愣在原地,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戰戰兢兢的站起來,麵露恐懼,指著我們,“你…你們怎麽追來了?”


    狐娘母親二話不說,直接撲上去,將張天河給按在了地上。現在她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是一個強大無匹的邪祟,對付張天河這個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張天河,你該還債了。”


    哢嚓!


    她吼了一聲,將張天河的雙臂給折斷了,讓他沒有了反抗的力量。


    旁邊,張天江化成的煞鬼也附身過去,一團黑氣包裹住張天河,開始折磨他。


    張天河的四肢都被折斷了,就像待宰的魚肉,在地上抽搐。


    狐娘母親找來一把水果刀,在他身上一道一道的劃口子,動作很快,劃出來的傷口很小,嘴裏還在發泄:“五千六百一十三天,我要把它們變成傷口,在你身上劃五千六百一十三道口子,讓你嚐嚐這種鑽心的疼痛,你可千萬要挺住,不要死了啊。”


    心裏的恐懼和身體的疼痛,讓張天河的心理崩潰,他發出殺豬般的叫聲,雙腿之間流出一股黃色液體。


    狐娘母親怕他的聲音把人給引來,直接從他腿上割下來一塊大肉,塞進了他的嘴裏,讓他叫不出聲來。


    這個時候,張勇看不下去了,離開了房間。


    張天河再怎麽樣,那也是他的親生父親,這種變態的折磨人的場景,他自然是看不下去的。


    我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心裏也是難以接受,那一道道的傷口和鮮血,視覺的衝擊感和內心的罪惡感,讓我待不下去,加上濃重的血腥味開始彌漫,讓我捂著嘴跑出去狂吐。


    狐娘母親將房門關上,拉上窗簾,在裏麵折磨了張天河整整一天,從早上天還不完全亮,一直到那一天天黑了之後,他們實在等不下去了,才去敲門,把她給喊住了。


    幸好那天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沒人居住的別墅,才沒有發現我們。


    我進去之後,看到了這一輩子,最難以忘記的,恐怖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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