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代為郡,郡守即為這一郡之知府大人。


    接了帖子的茶娘很是惶恐,拿給嶽三郎看後,嶽三郎也是一臉驚慌。他自來都想同官府打交道,但那些為官的卻很是瞧不上他們這些新起小商戶,費勁了心機如今所能結交的也不過幾個芝麻小官,他從不知自己甚時竟得了知府大人的青睞?


    於是揣著帖子緊忙出門去打聽,到了天黑才又回來,茶娘坐立難安的等了一天,聽到動靜便起身迎了出去,身後跟著儀姐兒和泉娘。


    嶽三郎進屋看了她三人一眼,先是握著茶娘的手笑道:“這麽晚了,可用過飯了?”


    茶娘早就焦上眉頭,她哪裏曉得如今進了城這般事多,雖說吃穿用度的確是享了福了,但卻還不如在鄉下之時活得痛快簡單些,心中更覺如今和從前果真不同了,三郎在外頭竟要同官家打交道,這一不小心若是得罪了那些貴人,他們一介商衣很是難鬥!


    “阿爹,我們已經用過了,你可曾用過飯了?”嶽令儀瞧著母親已經失神便做主回答並問道。


    嶽三郎很是讚賞的望了她一眼並點頭應道:“你們先下去歇著罷,叫人送碗麵進來,你阿娘伺候我便是了。”


    嶽令儀便曉得阿爹是想私下和阿娘說事,便立即帶著泉娘先下去了,並在門外立即吩咐下人去廚房叫人煮麵上來,嶽三郎吃的素來簡單,於他來說,山珍海味往往還不如茶娘親手的一碗麵條,但今兒個怕是也吃不著茶娘親手做的了。


    屏退了屋中的丫鬟,待再無他人後嶽三郎才對茶娘說來:“原來竟不止咱們一家,整個充代但凡有些家業的商戶此回都在相邀之中。我去陳府見過陳大郎,那陳大郎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正在四處使人打聽中,再過兩日應當就有些頭目了,到時再警惕好生應付,總不會出什麽大事!”


    茶娘一聽陳家也在列總算鬆了口氣,隻是夫妻二人絞盡了腦汁卻也想不出這回管家如此大張旗鼓的行事為何?


    又過了兩日,陳李氏親自來了嶽家一趟。


    茶娘急忙相邀陳李氏到上房坐下,看茶倒水備瓜果點心,一陣寒暄後陳李氏才說明來意,“怕你心頭也急沒有眉目,我這才來親自告訴你,這回郡守家的宴席你隻管帶著儀姐兒去,反正也輪不到咱們兩家頭上來呢!”


    茶娘不解,“李姐姐此話為何意?”


    陳李氏笑著拍了拍茶娘的手道:“帖子上可是寫明了邀你同府上千金一同前往赴宴?”


    茶娘點頭,陳李氏又才道:“這回打聽過了,但凡充代有些名目的商賈這回大多都被相邀了,不過全是家中還有未嫁之女的!聽說近日那太太要替府中的庶子相看親事,所以才會有這樁事來。”


    茶娘大驚,“相看親事?既是那郡守家,為何會相看商戶?”


    陳李氏刮目相看了茶娘一眼,她果真也並非那貪權妄貴之人,到底也曉得門別之差的,這才又緩緩道來:“你原是初來乍到不曉得其中緣由,那庶子是個十分不成器的,整日偷雞遛狗,嗜賭成性不說小小年紀房中便已塞滿了人,如今他那樣的名聲,又有哪家門當戶對的姐兒敢嫁給他?聽說凡是能相看的清白之家的姐兒都相看完了,要麽他瞧不上,要麽人家瞧不上他,便是普通秀才的女兒都寧死不願進他房中去當個貴門太太,可見他聲名狼藉到如何程度!如今便隻好將主意打到咱們商戶頭上來,若是真有哪家被瞧上了,怕是也不敢拒絕,不然往後要再在這充代經商隻有死路一條,那嫡母雖說是個盡心的,隻這回又不曉得要向哪家伸手,是以那些還未打探到消息的都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已打探了消息的已悄悄開始四下相看,也不曉得那些家中有適齡之女的能否逃過這一劫,哎!”


    茶娘拍著胸口很是唏噓,還好儀姐兒才剛過十歲,如今便是容貌出俏了,到底也還隻是個孩子,那日再打扮的更像個孩童些,便也沒甚個擔心的,澄姐兒亦然,這二人這回應當算是能逃過的。


    茶娘謝過陳李氏親自來說過這一趟,到底安了自己的心。


    待陳李氏走後又急忙備了一份厚禮叫四喜親自送去陳家,陳李氏前腳剛回了陳府,後腳管家又進來說是嶽家送了禮過來,陳李氏聽罷一笑,對貼身嬤嬤道:“這嶽家的太太真是個客氣的!”


    嬤嬤還道:“那太太雖是從鄉下來的,但卻十分難得是個明白又懂禮之人呢!”


    陳李氏連連點頭,“這嶽家往後的造化必然還大著呢!”


    又過了幾日,陳家和嶽家早已商定要一起去郡守秦府,陳府套了車便早早的來了嶽府,茶娘也早已待著嶽令儀和一眾服侍的嬤嬤丫鬟等在門口,自家也是備了馬車的,但是一瞧見嶽令儀澄姐兒便招手叫她過去。


    茶娘自是應允,嶽令儀便笑著上了陳家的馬車,陳李氏幹脆讓出自己的位置,來到茶娘的馬車裏,兩個太太打前,兩個姐兒隨後,再後便是兩輛隨從的馬車,四輛馬車也並不算打眼,悠悠然然的便向秦府而去了。


    話說嶽令儀一進陳芃澄的馬車裏,瞧見她的裝扮,再低頭一看自個兒的,二人相視一番便一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二人今日都梳了個雙丫髻,戴著一朵大絹花,又穿了一身粉嫩的女童衫,因著快要春節甚是寒冷二人都披了白色鬥篷,卻又是前兩年所穿的女童鬥篷樣式,這一番看下來二人竟有些雙生子的模樣,更是生生比真正兒的年齡小了兩三歲,皆是一副孩子氣的模樣子,二人當下心頭都明白怎生回事,便笑作了一團。


    笑的暈了頭,二人才又扶著彼此,澄姐兒似笑非笑的盯著嶽令儀一臉揶揄,“你個女娃娃長得這般俊俏,是哪家的姐兒?可是要去說親的?”


    嶽令儀一把掐在陳芃澄的腰間上,“叫你胡說!我才幾歲?反倒是你,怕是要在我前頭的!”


    陳芃澄呼著氣的揉著自己的腰間,盯了嶽令儀好幾眼,見她臉上沒有半分羞澀,咬了咬唇便又笑著問道:“咱們儀姐兒也有十歲了,你可曾想過……往後要找個怎樣的男子?”


    嶽令儀不知陳芃澄為何如此大膽竟敢問出這種問題,更羞惱的是,自己的腦子驀然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她竟回道:“定是個清風朗月般,對我溫柔有加,體貼入骨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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