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氣的是哭笑不得,隻趕緊將茶娘從屋裏喚了出來。


    茶娘一看儀姐兒渾身皆是泥漿的樣子便曉得她又出去混玩了!


    成日裏茶娘被雙生子鬧騰的也是滿心疲憊,兩個哥兒雖可愛,又有泉娘同阿娘相幫照料,但吃奶卻隻能吃自個兒一人的,便是鬧騰起來也夠受。


    於是瞧見儀姐兒又是這般回來茶娘立時便氣性兒上了心頭,張口便嗬道:“儀姐兒!你又做了甚?這回還拉著你姐姐和蘿姐兒去了不成?你不是答應過阿娘再不混玩麽?你便是這樣糊弄阿娘的!?”


    儀姐兒被這一嗬,傻了眼,但很快眼珠一轉便瞥向了另一邊看也不看茶娘,隻噘著嘴還一副倔強的樣子。倒是蘿姐兒抖著肩‘嗚嗚’的哭了起來,泉娘也是頭一回看見茶娘發了怒,她知道這主家娘子一向是個好性兒,卻沒想這發起怒來也是有些厲害的。


    泉娘在後頭看著三個姐兒渾身髒兮兮的雖著急,但卻也不在這時插話,隻暗中瞧了瞧蘿姐兒。


    蘿姐兒已哭的是滿臉淚水泥漿的混在一起,泉娘也是頭一回瞧見自家的姐兒這般失儀失態,蘿姐兒雖也還是個娃娃,但一向懂事穩沉,算得上是她泉娘對她自幼教導有方的。


    應當是這鄉裏頭實在也是她從未見過的稀奇太多,跟著儀姐兒玩了段日子反倒解放了天性,整日裏的越不著調起來,夫人還叫她幫著監督儀姐兒,這不是已然失職?


    泉娘原是怕蘿姐兒到了鄉裏不能適應,所以才放縱了她這段日子,如今看來這蘿姐兒也該再約束起來了。


    茶娘見儀姐兒還一副不服氣的樣子隻覺頭疼,她不曉得儀姐兒如今怎個忽的變成這般,不同她親了,還處處頑皮,真個兒是叫她慣壞了性子?


    梁氏瞧著神色不對立即過來拉著茶娘道:“你先自個兒冷靜下來,要教導姐兒關在房中教導便是,怎可在眾人麵前嗬斥於她?姐兒是臉皮子最薄的,你作阿娘的便這般輕賤於了她,往後別個誰還會尊重珍惜於她呢?”


    茶娘這才大驚知道錯了,再看儀姐兒一副髒又可憐還倔強的樣子,心頭雖可氣卻又覺得有些心疼,茶娘立即便對泉娘道:“咱們快帶她們下去換洗了罷。”


    泉娘欠了欠身再不敢耽擱,立即過去先拉了儀姐兒,另一隻手再拉過蘿姐兒,至於蓮姐兒自有雪娘早帶下去收拾了。儀姐兒一直拉著泉娘的手,也不要茶娘過來照顧她,茶娘見她怎個都不瞧自己便曉得小人兒真個生了氣,她倒是還氣上了?小人兒氣性還怪大呢!


    茶娘見泉娘照顧兩個姐兒也是得心應手毫不慌亂的樣子,看了看便也沒得再插手了,隻看了會便去一旁照顧雙生子了。


    泉娘給二人換了衣裳又洗了頭,雖絞了水,卻還是要去院子裏頭坐一坐。蓮姐兒早便坐在樹下曬自個兒了,何家並無哥兒更無外男,梁氏便給她們鋪了床席墊子在樹下,三人開始還矜持著,一會便躺著又玩成了一團。


    泉娘已經漿洗了衣裳回來在晾曬,瞧見那樹下三個小人兒又是說又是笑的互相編起頭發也不由笑著搖頭,梁氏在一旁過來幫忙還道:“我剛問過了,原是這儀姐兒幫著蘿姐兒打抱不平呢!她從來就是個熱心的,又沒得壞心眼,定是覺著她娘委屈冤枉她了今兒才這般倔樣子。”


    “幫蘿姐兒?”泉娘確還沒來得及問事兒的原由,看見梁氏點頭,便立即擦了擦手勞煩梁氏將剩下的晾好,自個兒則快步的走向席墊。


    梁氏在後頭點了點頭心頭歎道:倒是個有良知的。


    泉娘又問了一番,臉色早變了。


    她立即一手拉起儀姐兒一手拉起蘿姐兒叫她們穿上鞋子,然後趕緊帶著二人又進了屋去。


    “蘿姐兒,你自同夫人說下午究竟發生了何事?”


    茶娘正晃著搖籃哄雙生子睡覺,看見泉娘領著兩個姐兒進來也是一臉茫然,再聽泉娘所說便正了身看向了蘿姐兒。


    蘿姐兒雖有些扭捏緊張,但卻還是老老實實的開口又說了遍,“夫人,下午姑娘邀奴同表姑娘去捕魚,她說是要給您燉湯喝,她聽老夫人說魚湯可以下奶,但這裏不是桃花村沒得堰塘,水庫如今又放了水早沒的魚了,要喝魚湯隻得自個兒抓,喝了魚湯夫人您也不會那麽辛苦了。”


    茶娘震驚又詫異的看向儀姐兒,早還高高仰著頭顱的儀姐兒這回卻低下了頭去。茶娘心頭又是悔又是憐惜,上回儀姐兒便也是為著給她抓魚喝魚湯的,她又怎麽會不知?怎的還犯錯再責怪於她?也是她心急真怕她出事啊!


    “儀姐兒,阿娘……”茶娘正欲認錯並將儀姐兒拉過來好一番憐愛時,泉娘卻又看著蘿姐兒神色肅嚴道:“接著又發生了何事?”


    蘿姐兒看了看自個兒的阿娘又望了望夫人,雖連連咽著口水,卻也還保持著伶俐口齒並十分清晰的繼續說道:“本也抓到了魚,但旁邊忽的冒出兩個哥兒一個姐兒,表姑娘說是鄰居還同他們打了招呼,他們見著我便問是哪兒來的。表小姐說是城裏來的,現在是姑娘的丫鬟呢。那……那其中臉上有塊大斑的羊哥兒卻忽的指著我笑個不停,說了些……難聽之話……”


    “他們說了甚?”泉娘氣的手指都抖了起來,蘿姐兒不敢違逆了阿娘便掉著淚道:“他問奴兒是不是便是那豬兒狗兒牛兒的牲畜一般,還說我是同那些畜生睡一屋,滿身皆是臭味,他還衝我吐口水……”


    茶娘心急的連忙掏出帕子來替蘿姐兒擦著淚,“他們說的統是胡話,那也是他們未曾見過自個兒胡說的!”


    蘿姐兒不斷點頭,“奴曉得。阿娘同奴說了,奴如今吃得好睡得好皆是夫人給的,奴未睡灶前未睡牛棚豬圈皆是夫人心善。奴……奴本也打算不予理睬上岸去,可姑娘不忍奴被欺負便將手頭的魚抓住撲了過去打那羊哥兒。那羊哥兒的弟妹上去幫忙,奴同表姑娘不能見著姑娘吃虧便也跟著撲了上去……”


    蘿姐兒的聲音越來越小下去,無論如何,事情因她而起,她心頭也實在愧疚,從前同儀姐兒耍在一起隻覺著她天真可愛而且也是主家姑娘,如今到真個兒交了心了,覺著她確實是個勇敢又厲害的,這點倒叫蘿姐兒羨慕不已,卻不能對阿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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