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姐兒早聽到了,跑過來拽著習驚鴻的袖子道:“鴻哥哥,摸魚摸蝦摸螃蟹!”


    習驚鴻立即摸摸她的腦袋,“炸魚炸蝦炸螃蟹給你吃?”


    儀姐兒歡喜的嘴都咧到了耳根,茶娘本還存疑,不曉得鴻哥兒這番身份的能否真個兒下水去,但瞧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也實不好掃了他的興致,更何況這三個姐兒統隻能看個熱鬧,唯獨自家沒個人去,隻怕心頭也是不快的。


    茶娘點了點頭,習驚鴻便立即學著別人那般脫了外衫,挽了褲腿和衣袖,然後光著一雙細皮嫩肉的大腳便向河灘下跑去。


    儀姐兒同蓮姐兒又是叫又是跳的鼓著掌,桃姐兒還算穩沉,隻站在茶娘身旁攙著茶娘,隻脖子都要伸掉下去了,雙眼更是眨也不眨一刻也不敢轉移了視線目光隻怕看漏了一絲精彩。


    習驚鴻雖不若本就是村裏的娃兒們眼疾手快手法又嫻熟,自個兒還是個嫌髒的,但摸了會,衣服統髒了也便放開了手去,雙手全部深入了泥水中,一會兒摸摸小水溝,一會兒刨刨淤水,不一會就真個兒叫他捉了不少魚蝦蟹。


    儀姐兒統蓮姐兒拉著手跌跌撞撞的抱著桶下去了,習驚鴻瞧見儀姐兒的身影子便立即上了淺灘,並將自己藏在小水坑裏的東西統抓了起來捧進桶裏。


    小水桶是木頭做的,兩個姐兒提的本就勉力,裝了水又裝了魚蝦,頓時二人便脫了手不提了。習驚鴻哭笑不得,將就著髒手在儀姐兒的臉上抹了一下,“還不快上去?莫叫你阿娘擔心了你。這地兒軟,不小心便要陷下去的!”


    儀姐兒目光不舍得盯著泥潭,很想下去踏一踏,蓮姐兒一向有些畏懼鴻哥兒,心頭還記得上次因著他那裏受的委屈走丟鬧得人盡皆知還被阿婆打了的事,所以習驚鴻讓離開,她立即便扯著儀姐兒的手要離開,片刻也不願多留。


    儀姐兒被蓮姐兒扯上岸,蓮姐兒還懨懨的,儀姐兒卻是指手畫腳的對茶娘形容有多少東西,茶娘不信的撇嘴,儀姐兒還跺著腳道:“真個,真個!真個,阿娘!鴻哥哥可厲害!”


    蓮姐兒撇著嘴,桃姐兒瞧見過來悄悄兒的將蓮姐兒拉到一旁去,笑著捏她臉道:“你不是說他麵目可憎?難不成是你眼珠子長東西了?不僅模樣似畫兒裏頭的,我瞧這性兒,還有這人兒,統是不錯呢!”


    蓮姐兒立時嫌棄的‘呸’了一聲,目光嫌棄的斜著桃姐兒道:“你莫要叫他表麵的樣子給蠱惑了心了。他啊,可隻對儀姐兒好呢!”


    桃姐兒不信,“真個?”


    蓮姐兒哼了一聲,“你瞧便是了!”她上回爭風吃醋了一番,又經了打,倒是心眼子長了些,這回便再不湊上前去啦。


    桃姐兒是真個兒不信蓮姐兒所說的,她雖心頭沒得想法,卻也覺得他定如畫中人般不隻模樣好看,性兒也是極好的,所以當習驚鴻提著半桶的蝦蟹魚上岸時,她還用帕子捂著口鼻湊上前去裝樣,“呀!怎的這般多?可夠家中狠吃一頓呢!”


    桃姐兒自詡模樣兒不似那天仙卻也似水仙了,小石壩一帶還就數她長得最好,水靈靈真如那桃花一般,沒有那別家的哥兒不往她跟前湊妄想多說一句話的,所以心頭即便知曉同習驚鴻也沒個什麽,卻也不料他會冷淡相對自己。


    儀姐兒墊著腳也想要看,習驚鴻瞥了一眼便曉得小人兒想做什麽,立即便微微的擋開了些桃姐兒,桶一轉便放到了儀姐兒跟前,“想摸麽?”


    習驚鴻眼底盡是溫柔,桃姐兒卻感受到了如同寒冬一般的冰霜,灑在臉上,割的肉疼。她僵著臉這才退到了一旁去,蓮姐兒雖也再看熱鬧,卻根本不往前湊半步,瞥到桃姐兒臉上的情緒後便退到了桃姐兒身旁,伸手拉住桃姐兒的手,笑嗬嗬的還問道:“阿姐,可感受到了?”


    桃姐兒歎了口氣,雖不情願,卻點了點頭,“你去桃子村沒少受委屈罷?”


    蓮姐兒舒了口氣,似小大人模樣的攤手,“哎,倒不至於,隻別往他跟前湊去同儀姐兒爭便是了。因為便是爭也是白爭,他萬事皆以儀姐兒為先呢!”


    桃姐兒曉得這必是蓮姐兒的切身感受,她懷著疑惑的目光盯著習驚鴻一番打量,忽的習驚鴻抬了頭向她望來,桃姐兒驀的一震,心中狠狠一跳,便再也不敢多瞧他一眼了。


    晚上蒸了螃蟹,雖小,但也足叫儀姐兒三人歡天喜地的蹦來蹦去了。梁氏又燒了蝦,兩條魚熬了湯,剩餘的三條便養在了院中的水缸裏。


    這頓飯吃的三個姐兒滿嘴皆是油花,啃了螃蟹殼還吸手指,吃了蝦還嚼了皮兒,吃魚到皆是小心翼翼的,但哪個統比往日吃得多。


    便是何大郎同何老爺統覺今兒個這頓飯好,不止因著河鮮味兒,而是雪娘造湯做飯實不像樣子,梁氏這頓才真個兒釋放了他們的味覺,往日都叫糟蹋的苦不堪言呐!


    雪娘自個兒也曉得自個兒做飯沒個好味,一邊兒吃還滋滋有味的讚歎,梁氏笑著諷了她句:“既覺好吃,早上還不叫他們去?”


    雪娘訕訕的笑著沒反口,茶娘喝魚湯,心頭想的卻是嶽三郎,也不曉得曼姐兒之事如何了?他自個兒在家可否平安妥當?


    翌日大早,嶽三郎便來了。


    習驚鴻確實又搬到了梁氏同何老爺閣樓上去睡了,難得睡著了過去,迷迷糊糊聽著嶽三郎的聲音一個骨碌便爬了起來,剛下樓出屋便瞧見儀姐兒已經掛在了嶽三郎的身上。


    “姨父!”習驚鴻喊了一聲,嶽三郎便將儀姐兒又放了下來。


    嶽三郎同習驚鴻點了點頭,他一身風塵仆仆也不知究竟從何而來,寒暄過後又同眾人一塊吃了早飯,何老爺那裏也未單獨去問安便同茶娘進了屋去。


    儀姐兒跟著梁氏轉,何老爺子不會下棋但卻愛讀個佛經,往日那嶽三郎也聽他一炷香,今兒個卻先同茶娘鑽了屋,本還板著臉卻叫梁氏上來一番訓,“你怎的這般小氣!女婿那是有事同茶娘說呢!佛經甚個時候統能讀,他那事兒卻拖不得!”


    何老爺一向都是耙耳朵,雖從小吃苦長大,先死了爹後摔瘸了腿,卻也練就了他剛強的性子。後頭爹娘同兄妹皆搬走他處修了房舍唯獨棄了他一家在老房子,還拆的隻一間,但他卻依舊蓋上了如今的四間房,便是此生誰統不再怕,唯獨就怕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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