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大郎本還笑著,突然就沉了臉,他看了眼春娘,春娘才訕訕的頓了口,想起昨夜他好生教訓自己的那番,那氣性兒,竟是突然間趁了男子威風!這些年,他也沒這般磋磨過自己,春娘想和他撒潑來著,但左鄰右舍都不是桃子村的那些人,她叫了半宿也沒個人上門來問句話,嶽大郎力氣大,她喊了一會兒便真的不敢再喊了。


    春娘隻好暫時咽下這口氣,她還不曉得嶽大郎?他從來就是一時的,等他過了這陣還不是從前那樣,她說一他不敢說二,她罵爹罵娘他也不會再吭一聲。


    這一會,春娘在心底狠狠搓牙,也不曉得那邊給他下了什麽藥,叫他瞎了心,竟敢磋磨自己的婆娘妻兒!


    春娘偷偷的瞪了儀姐兒一眼,收拾不了大的,她還收拾不了這小的?


    儀姐兒有些膽怯的向背篼裏縮去,還是嶽大郎摸了摸她的腦袋才又笑了一下。


    上了路,堂哥兒滿臉的不開心,嶽大郎的背隻有他上去過,雖他如今也有九歲了,但他卻有種別人奪了他寵的感覺,即便這個人是他嫡親的堂妹。


    曼姐兒倒是比以往要鬆快的多,她一直走在嶽大郎背著儀姐兒的背篼邊逗儀姐兒說話,她隻有這麽一個妹妹,是打從心底裏喜愛儀姐兒的,因堂哥兒從小性子比較熊,又有春娘的寵慣,動輒就上手欺負曼姐兒這個做姐姐的,不止打罵,簡直就當做了奴婢使喚,雖堂哥兒是曼姐兒帶大的,但曼姐兒心底裏也並不喜愛自己的弟弟。


    儀姐兒出生的那天,曼姐兒偷偷跑去床邊問茶娘,“嬸母,你生了個妹妹麽?”


    曼姐兒因著一個堂哥兒便是一點兒都不期待茶娘再生個哥兒,她想要妹妹,所以期待著茶娘能生個姐兒,等真的一眼看到儀姐兒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了和春娘一樣的微笑。


    曼姐兒摸著儀姐兒的小手愛不釋手,久久不肯離開,春娘第一次沒有扯著她的耳朵打回家去,還歡歡喜喜的讓她幫著照顧了茶娘兩日,至此曼姐兒更是從心底裏覺著儀姐兒是個福星了。


    儀姐兒和曼姐兒一路一句一搭的說著話兒,春娘雖看的心恨難消,但今兒個也隻敢拉著堂哥兒跟在後頭,堂哥兒幾番想上前去踹曼姐兒都**娘給拉了一把,昨晚嶽大郎發作之時還說了她對曼姐兒的態度,她可是曼姐兒的親娘,怎麽對曼姐兒都不為過,平日裏他屁都不放一個,也不見著他到底多疼愛曼姐兒,昨晚竟然還連番的作難她!


    春娘隻恨恨的在心底想,等這坎兒過去了,要叫他父女倆好看!


    堂哥兒和曼姐兒都有些吃不消,雖隻有兩個時辰的腳程,但西林遠在幾座山頭之外,西林的山又高又大,路雖好走,但翻山越嶺到底有些吃不消。路上歇了幾歇,曼姐兒手巧,還給儀姐兒用草藤編了一頂草帽,上麵紮了幾朵野花,儀姐兒美的樂滋滋的,不停的喊著曼姐兒姐姐。


    終於在午時趕到了集會,西林鄉的廟會就在一個山頭上,山頭有個廟子叫大力寨,年年四月初八都有殺雞敬牛王的儀式,所以除了當地人還有不少外地的人趕來看熱鬧,漸漸的這一天就形成了一個盛大的集會,除了儀式還有夾道兩岸擺滿的商品,除了用的布匹、手絹、鞋子、傘、首飾等物還有花燈、風箏、木劍燈舞,簡直比鎮上的集會還要熱鬧,琳琅滿目的熱鬧景象頃刻間就迷住了三個娃娃的眼睛,個個兒都看的是應接不暇。


    嶽大郎將儀姐兒放了下來,背了一路他雖累,但卻毫無怨言,擦了擦汗就低頭拉著儀姐兒道:“好好跟著你姐姐走,莫要丟了。要啥,大爹給買!”


    儀姐兒哪裏還有不高興的,立即歡聲鼓舞的又蹦又跳,抱著嶽大郎直喊:“大爹大爹,儀姐兒最最喜你!!”


    嶽大郎樂的咧嘴‘嗬嗬’直笑,春娘在一旁盯著滿臉不樂,還將堂哥兒往前一推,堂哥兒立即也抱住嶽大郎的腿喊道:“阿爹,我也要!”


    嶽大郎看看堂哥兒,想到昨晚他哭的那副樣子,還是點了點頭,又轉臉看曼姐兒道:“你也買一件自己喜歡的吧。”


    曼姐兒抿嘴一笑,“謝謝阿爹。”轉臉曼姐兒看向儀姐兒的目光就更加溫柔了。


    嶽大郎做木工手巧,十裏八村的都好請他去家裏做幾件家具。曼姐兒的嫁妝就幾乎都是他全套做的,雖不多,但到底也不比別家的薄。所以即便家裏的錢財大半都握在春娘的手裏,但到底他自己也有些,畢竟做工時除了賞錢還有尾錢,這一次的尾錢他便還未交上去,春娘看他一出手就是幾十文的給買了東西心裏痛的滴血,看儀姐兒便更加的不順眼了。


    堂哥兒選了把木劍,曼姐兒買了個戴在手上的首飾,儀姐兒買了個花燈又選了本書,她不曉得拿的是什麽書,但賣書的小販直說好看,是藏本,她便撿了。


    嶽大郎抱著她笑個不停,“你還會識字讀書了?”


    茶娘的確教了儀姐兒識字,儀姐兒會寫自己的名字外還統共會寫二十個左右的大字,還會背三字經,一個女娃娃,小小年齡算是不錯了。


    但她捏著書本卻道:“儀姐兒不讀,給鴻哥哥。”


    “就是那個住在家裏的少年郎?”嶽大郎恍惚間倒是看到過兩眼,屋裏黑燈光暗,他看的並不真切。


    “他真個是你阿娘的遠方外甥?”春娘撇著嘴問了句,她倒是沒機會看一眼,但也曉得有這麽個人。


    儀姐兒點點頭,突然想起阿娘交代過的話便又垂了一下頭,轉臉兒就趴到嶽大郎的耳邊悄聲道:“阿娘不讓回答。”


    嶽大郎樂著點了下頭,“你不回答便是。”


    儀姐兒便沒有再理春娘的話頭了,她又跳下嶽大郎的懷抱,被曼姐兒拉著一路逛。雞毛在東角堆成山,西角的雞血浸紅滿地,聽說今日足足殺了三千隻雞!春娘直拍腿,不曉得多可惜,但也不敢歎出口,這可是大不敬!


    孩子們在雞毛堆裏扒拉雞毛,曼姐兒也撿了一把回去做毽子,說給儀姐兒也做個。


    嶽大郎問儀姐兒餓不餓,儀姐兒早就餓了,早上激動的沒有吃啥東西,這會兒看到滿街都是吃的,她早就饞的不行,但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雖然包裏有幾文錢,但是卻不曉得到底能買啥,儀姐兒從未自己買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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