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仇人一家折磨得家散人亡,大仇得報;現在,他即將新婚燕爾。


    從此以後,王子和公主就過上了童話一般的生活,而他們肮髒的過去,再也無人追究。


    就算是冰冰,她也不會介意她丈夫的肮髒過往吧??


    至於求婚當夜,蹂躪別的女人——許多良家婦女,難道不是對出軌的丈夫睜一眼閉一眼嗎??


    丈夫有了外遇,女人們不是永遠第一個恨的是狐狸精,第三者嗎?


    女人總想成為男人的最後一個——隻要如此,無論他之前有過多少風流往事,她們都可以既往不咎。對此還美其名曰,浪子回頭金不換。


    但是,世人從不原諒**。


    **永遠沒有回頭的機會。


    這是男人和女人的本質不同。


    她喬小麥,遭遇了暗算,受到了侮辱,便隻能身敗名裂,從此抬不起頭來,好男人避而遠之,人人指著她的脊梁骨罵一聲破鞋;


    而易向西!!!


    他他他!


    他毫發無損。


    他會很幸福。


    數年之後,他會有三個兒五個女。


    他的下場很好。


    他是人人羨慕的成功人士,有地位有名譽有數不清的財富,然後,他安度晚年,順順利利的過完這一生……


    如今,她喬小麥勢單力薄,哪有本事撬動他青雲直上的人生???


    她不能報仇。


    她沒有本事。


    商場上打擊他?


    情場上戰勝他?


    不可能。


    她永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下層人民受到了上層的欺辱,根本不可能指望別人伸冤——否則,早在進派出所的那一天,她已經得到應有的公正待遇了。


    十六世紀的英國,七歲小孩偷一塊麵包就要被吊死,十八世紀的法國,說錯一句話就被流放到苦役船上到老死,二十一世紀的美國,一百多歲的老太太交不起房貸,房子就被銀行推平,二十一世紀的沙特,女孩被**反而要坐牢六個月受鞭打一百下。


    人類,是多麽奇怪的一個群體!!!


    當厄運降臨,手握大權的人為貪欲蹂躪我們的生命、尊嚴、生活時,如果得不到法律救濟、社會公平,如果不想當炮灰,我們就隻能選擇極端的方式,猶如幾年前那個去討要被拖欠的工資,反被老板一家追打,而憤怒捅死五人的民工。


    有人走近。


    是一個矮胖的中年婦女。她手裏提著一個菜籃子,看到一個陌生的女子神不守舍地在這裏出沒,不由得警惕起來:“這位小姐,你找誰?”


    那是張嫂本尊。是易向西家裏服務多年的保姆。她已經告假歸來——事實上,那兩個月,是易向西借故支開她,不讓喬小麥接觸任何外人。


    當然,她不可能知道她心目中完美無缺的主人易總到底有什麽醜陋的真麵目。


    她跟喬小麥還從來不曾照麵,但見這個女子形容憔悴,樣子有點可怕,她退後一步,很有點不安。這時候,司機按了喇叭。老司機是送她買菜的。


    她疾步走過去問司機:“這是誰?”


    老司機麵無表情:“以前的小保姆。”


    “就是我不在,頂替我的那個小保姆?”


    張嫂的聲音有點不敢置信。這個女人,這副樣子,怎會做什麽保姆???


    得到肯定答複,她有點意外,又走過去:“你就是那個小麥?對了,你是不是忘了東西沒拿走?是什麽?你說,我進去幫你拿……”


    “……”


    張嫂以為她沒聽明白,又重複:“你到底忘了什麽東西?衣服還是鞋子?或者別的什麽?”


    她是有東西沒有拿走。


    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沒有拿走——但是,她知道,今天,自己根本就拿不走。也沒那個本事。


    她往前一步,張嫂以為她要進去,急忙將她攔住。


    張嫂放低了聲音:“今天冰冰小姐在,不太方便。如果你真有東西遺忘在這裏,改天再來吧,如果被她看到,很不好……要不,你留下地址,我給你送去……”


    冰冰小姐在,她在。


    就連張嫂,也知道冰冰小姐在——就不讓她喬小麥進門。


    易向西怕冰冰再次看到她,所以,不讓她進門。——不許讓她喬小麥攪合了他的好事。


    易大人,你還真是心虛。


    “小麥……”


    她沒理張嫂,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她徒步走了很遠很遠,一直走到家門口。


    對麵就是菜市場,人聲嘈雜。


    她走過去,聽到有小販的聲音,大聲地喊:“磨刀咧……磨刀咧……剪刀菜刀……磨刀咧……又快又好……磨刀咧……”


    她蹲下去。


    看到小販身邊無數的舊菜刀。


    其中一把式樣古怪,很大很鋒利。


    小販正在磨這把形狀有點怪的刀子,寒光刃刃,令人不寒而栗。


    “把這把刀賣給我好不好?”


    那聲音,不是她發出來的。是潛意識裏的一個靈魂在做主,已經徹徹底底控製了她的所有思維,跟她喬小麥沒有關係。


    小販有點意外:“小姐,這是人家的,我可不能賣……”


    “給你一千元,賣不賣?”


    十張紅色的鈔票數出來,她不經意的晃了晃。


    “這隻是一把舊刀而已……它頂多值幾塊錢錢……”


    “隻要你肯賣給我,這一千元就給你。”


    小販眼裏冒出光來,喜形於色,慌不迭地:“賣賣賣……小姐,拿去吧……大不了我分一百給刀的主人……”


    刀子,那麽鋒利。


    比普通的菜刀窄一點,長一點,寒光凜冽,真是一把好刀。


    在菜刀都要實名製的今天,普通人能有這樣一把刀,她已經覺得很不錯了。她把刀拿起來,放在包包裏裝好。


    她背著這把刀遊蕩了一整天才回到家裏。


    打開門,卻沒有勇氣走進去。


    撲麵而來的灰塵氣息和黴味,才幾個月不住人,連屋子都背叛了。就算是略略收拾,也回複不了絲毫的人氣。


    她並不擦灰,隨意地在一張大椅子上坐下。


    對麵的牆上掛著她和父親的合影,很大的一副。照片上,父親高大身材,還在盛年,威武雄壯,而她才八歲,小小人兒拉著父親的手,頭上紮著蝴蝶結,另一隻手裏拿著棉花糖,眉花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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