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身撲在他的身上,拚命地撕扯,拚命地咬,拚命地打,聲嘶力竭:“我和你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我都不認識你……我哪裏損害了你?魔鬼……無恥之徒,你也隻敢拿女人報複,你這個孬種……”


    她連踢帶打,他本是疼痛難忍,舉起手掌狠狠地就要一耳光下去,可是“你也隻敢拿女人下手”這幾個字鑽入耳朵,他渾身一激靈,竟然忘了反擊,頹然歪在一邊,任她撕咬踢打。


    直到筋疲力盡,喬小麥才停下來。淚如雨下,不能遏製。


    他居然沒反抗。一點也沒有。


    任她怎麽打,怎麽罵,都不還擊。


    她打得手都腫疼不堪。可以想象他所受到的傷害。


    可是,他還是無動於衷,一直低著頭。


    她也不看身下男子的死活,徹徹底底躺在地上,如死過去一般。


    那麽寶貴的青春,人生最美好的歲月,她知道,統統都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夜色深濃,星星詭異的眨著眼睛。她躺在地板上,渾身冰涼。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翻身起來。


    她的身子是冰的。


    手也是冰的。


    不知怎地,忽然有種錯覺:這是一個死人。


    他心裏一顫,“小麥……小麥……”


    她的鼻端,傳來輕微的呼吸。


    他鬆一口氣。


    伸出手,在黑暗裏擁抱她。


    “小麥……小麥……”


    長久的精疲力盡,又加上這樣一番發作,她一睡過去,便倦得睜不開眼皮,可聽得他一聲一聲地叫自己,她隻是睜開眼睛,茫然地看他一眼。


    “小麥……”


    可是,她沒有再繼續打他,眼淚再一次掉下來。


    他本是貼著她的臉,察覺滾燙的眼淚順著他的臉孔往下掉。


    從那一夜之後,易向西再也沒有動過她。也沒有再跟她共用一個房間,恢複成了以前的樣子,她住樓下,他住樓上,互不幹擾。


    接著,她所居住的屋子忽然多了很多東西。


    先是衣櫃裏,多了成排的衣服,各種各樣的,都適合她的尺寸,顏色,款式,多不勝數。


    接著,送來的還有配套的包包,鞋子。


    還有一些首飾盒子。


    但是,這些東西,喬小麥很少打開,她也完全用不著。


    之前,她並不是從未有過名牌。在lv等牌子爛大街的時候,她也曾花用大半個月的薪水,咬緊牙關買過一兩個。當時是為了充門麵,和江一行出去的時候,不至於太過寒酸。


    江一行也曾送過她別的奢侈品。


    裙子,包包,鞋子,都是送過的,都是基本款,加起來,也不過三四件。


    豪門子弟,並不是動輒大把大把在女人身上花錢的。有錢人家的子弟,隻要不是燒得慌的敗家子,在女人身上花錢反倒更加謹慎。


    女人到底是愛我的錢還是愛我這個人——更是他們所看重和比較的。


    喬小麥為了嫁給江一行,真可謂小心翼翼,來不得半點差池,更不敢問任何禮物,縱然是江一行有時想起要送,她也會婉言謝絕。因為知道江母對自己一直不是太滿意,所以更不敢稍有傲嬌之情。就算距離江家少奶奶隻一步之遙的距離,但喬小麥也從來沒有養成大把大把花錢的習慣。


    還來不及,也沒機會。


    甚至刻意低調內斂。


    也正因此,她很少出現在江一行的社交圈子,畢竟,在那些真正的豪門千金麵前,很容易便露了寒酸。


    現在,易向西送太多的禮物,一屋子的奢侈品。


    櫃子也是分門別類,lv,香奈兒,甚至還有兩隻愛馬仕。


    並不都是入門級的,其中有兩三隻甚至是限量款。


    她想,他是想幹什麽?


    無故獻殷勤,總沒什麽好事。


    畢竟,他倆的合約上,除了支付父親的藥費,是不包括別的任何費用的。


    收買?彌補???或者是魔鬼發起反攻的前兆?


    她完全不敢想象。


    那是個周末,易向西沒有出門。


    他起得早,看到喬小麥呆呆地坐在客廳裏。


    她已經不再穿他的大襯衣,隨意地穿一件很簡單的連衣裙。


    早晨的陽光照射在她身上。時間過得那麽快,她在這屋子裏,從來不出門,皮膚蒼白得幾乎透明。眼睫毛垂著,無精打采,就像是一隻生了病的蝴蝶。


    短短時間,她瘦了一大截。


    他腳步輕,她不知他出來。


    他在她身後站了許久,凝視她。


    她的背影非常好看,隻單薄得令人揪心。


    這個女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其實,她也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他並不明白她對他來說究竟算什麽,隻知道她是他報複的工具,是他必須要第一個摧毀的人。


    甚至,他也不明白,自己於她,又算什麽。


    隻知道,從少年時代起,一直計劃完成這個複仇,總不能半途而廢。


    他聽得她在打電話,心不在焉的。這個電話,隻能打給她的父親。他設置了限製,他知道,以她的性子,絕不會浪費去跟無關緊要的人閑聊。


    她隻講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他正要走過去,忽然聽得有劇烈的呐喊聲。他麵色一變,隻見喬小麥已經跳起來,跑出去。


    鐵將軍把門。有人瘋狂地踹門,仿佛拿著鐵榔頭,幾乎要把門砸破。轟隆,轟隆,如無數的重型坦克碾過。


    “易向西,你出來……滾出來……你把小麥給我交出來……”


    是江一行!


    是他!!


    “小麥……小麥……喬小麥……”


    喬小麥奔出去。


    就像是一條困在沙灘上的魚兒,忽然見到了水。


    一行!一行!


    他找來這裏了。


    她都以為他徹底放棄她了。


    可他居然又來了。


    她忽然不顧一切:一行,求求你再給我機會,我必須馬上逃離這個魔窟。


    “喬小麥,站住!”


    她奔跑的腳步聲停下來。但是,很快,她又繼續往前跑。


    “喬小麥,你再敢跑一步,你父親馬上就會死掉!”


    她生生地停下腳步。


    外麵,震天價的喊聲:“小麥……小麥……易向西,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家夥,你把喬小麥交出來……”


    喬小麥麵色煞白。


    易向西從她麵前走過,然後,站在她對麵一米遠,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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