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溫朗要訂婚了,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崩潰,當著他和竇一一的麵嚎啕大哭。馮斯年聽見我的哭聲,連忙帶著他那條二哈跑了出來,因為視線的模糊,我並沒有看見馮斯年的表情,實屬怪異。


    竇一一被我驚天動地的哭聲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從包包裏掏出紙巾遞給我。她說,伊一,你哭什麽啊,這是好事!


    我狠狠的點頭,我說,竇一一,我這是喜極而泣,但我不想祝你們長相廝守。


    竇一一沒有生氣,反倒是沈溫朗極其詫異的挑著眉頭問我,為什麽?


    我把紙巾幻想成沈溫朗那張“如花似玉”的俊臉,狠狠扔在地上。我說,你們長相廝守了,那我怎麽辦?


    竇一一失笑出聲,她說,伊一,你怎麽這麽可愛呢?


    斯加是個喜歡新奇事物的二哈,所以當我視線清晰的時候,那張被我仇視的紙巾已經進到了它嘴裏。


    我想,竇一一說錯了,她如果知道我痛哭的原因,大概會說,伊一,你怎麽這麽可恨呢?


    從開始就沒有人注意到的馮斯年,終於收起了他那怪異的神色,朝著沈溫朗招了招手,笑眯眯的說,“呦,這不是我那如花似玉的大表弟嗎?”


    我成功見證了一個男人的變臉速度,由青轉紫最後黑了個徹底。


    沈溫朗說,馮斯年,你給我適可而止!


    竇一一眨巴著眼睛,似乎更感興趣那隻藍眼哈士奇。小心翼翼的湊近,沒等馮斯年來得及阻止,斯加那張對什麽都想嚐試的嘴已經不客氣的咬在竇一一白皙的小腿上。


    竇一一尖叫一聲,下一秒被沈溫朗打橫抱起。我眼見那隻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錯的二哈,被沈溫朗憤怒的一腳踢到牆壁上墜落,痛苦的朝著主人嗚咽。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竇一一縮在沈溫朗懷裏,嚇得臉色蒼白,低低哭泣。


    馮斯年心疼他的愛寵,但畢竟是斯加有錯在先,也不好多說什麽。


    看起來所有人都受到了傷害,我木納的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沈溫朗走了,抱著竇一一的手臂那樣結實,懷裏的女孩很嬌小,也很容易升起男人的保護欲。隻有我像一株頑強生長的梅花,開得光彩奪目又那樣孤獨。


    馮斯年抱著斯加走向我,神情恍惚。他說,伊一,斯加會不會死了?


    我搖了搖頭,我說,馮斯年,斯加沒有死,你看它還能睜著眼睛看我。但我想,我就快要死了。


    馮斯年看我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瘋子。但他很快收起所有思緒,從我口中確定他的愛寵還有呼吸後,撒丫子朝著寵物醫院狂奔,快得我來不及阻止。


    我想告訴他,其實斯加看起來一點事兒都沒有。沈溫朗的那一腳看起來很重,但已經手下留情了。隻不過他把斯加養的太嬌氣,不允許自己受到一丁點委屈。


    沈溫朗抱著竇一一走了,馮斯年抱著斯加走了,隻有我還站在原地,沒人搭理。


    按照慣例,我是應該去醫院看望竇一一的。但這一次,我很任性的關上了店門,把自己鎖在家裏,任馮斯年美滋滋的牽著斯加把店門敲得驚天動地。


    隔天竇一一就打來了電話,她說,伊一,你昨天是不是也嚇壞了?


    我很認真的告訴她,我說,竇一一,我當時嚇得喘氣都不會了,生怕我們所有人都被斯加咬死。


    電話那頭的竇一一撲哧一笑,她說,伊一,你怎麽都不來看我?


    我該怎麽告訴你呢,單純的女孩。我曾經惡毒的希望,那隻突然咬人的狗會陪伴你步入天堂,把你的教堂讓給苦苦等待十八年的我。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不是特情,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就連冷麵上司都覺得,他有必要帶我去看那個邋遢的怪老頭,傳聞國內頂尖的心理醫生。


    挨不住冷麵上司的堅持,三天後,我很戲劇性的坐在怪老頭淩亂的辦公桌對麵。當然,醫療費用由我那麵冷心熱的上司報銷。


    我並不在意最終的結果,堅持認為自己還能像正常人一樣活著。


    所以在那之後,我漸漸長成了一身銅皮鐵骨。我能微笑看著沈溫朗和竇一一的感情逐漸升溫,時常應時應景的說一句,沈溫朗,你真是太賺了!


    竇一一聽到這句話,總能笑得格外好看。她說,伊一,你真可愛。


    訂婚宴的當天,我沒有參加。遠遠站在酒店對麵的陰影下,看著沈溫朗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熱情迎接參加訂婚宴的親屬和朋友,這其中有一多半都是我能叫出名字的。


    我看著沈溫朗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但很快,他就失望的掛斷了電話。我突然就笑出了聲,沈溫朗,你看你有多殘忍,連推開我的勇氣都沒有。


    就在一個星期前,沈溫朗單獨找上我。他仿佛喝了很多酒,卻成功的一路踉蹌著找到了我的紙紮店。


    他說,伊一,我要結婚了,你開心嗎?


    我心頭莫名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昏暗的燈泡忽閃忽閃,沈溫朗高大的站在我麵前,眼底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我抓住他的手臂,斬釘截鐵地告訴他,我說,沈溫朗,我不開心,你結婚了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


    沈溫朗笑了,他說,伊一,以後沒有我了,你可怎麽辦呢?


    我突然就大哭出聲,我說,沈溫朗,你他媽的就是個混蛋!


    沈溫朗摸了摸我的頭,目光是我看起來觸手可得,卻遙不可及的溫柔。他說,你不會怪我對不對?伊一,你不會怪我喜歡竇一一對不對?


    我沒有出聲,隻是一把將他推開,頭也不回地大步走。


    沈溫朗,你心裏的伊一就是個笨蛋嗎?相識十八年,我會不知道你究竟是真醉還是假裝?我最恨的是,你連堂堂正正推開我的勇氣都沒有。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淚水不爭氣的吧嗒吧嗒掉落,我想,伊一,你這輩子都不會快樂吧?


    身後突然傳來馮斯年詫異的聲音,像偷吃糖果被抓住的孩子,我慌張朝身後看去。


    馮斯年牽著斯加站在我十米不到的位置,他說,伊一,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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