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經打理的庭院,有些破舊了的磚瓦,這些都無法掩飾這座宅院位於維爾吉納的中心地帶。傲人的占地麵積,隱約還有著昔日光彩的豪華裝飾,從這些勉強看得出曾經的光鮮。


    有些憔悴的婦人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年輕男子身後背著的那個熟悉的身影,這不正是那個讓自己擔憂的兒子嗎?


    “兒子,我兒子怎麽了?”


    婦人趕忙上前,想要接過凱撒身上的阿爾伯特,卻奈何她早已沒有背起兒子的力氣了。


    “夫人,我是阿爾伯特的同班同學,我幫您把他背回去吧。”


    婦人點了點頭,有些焦急地將凱撒請入了宅子。


    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看著他煞白的臉龐,眼淚閃過婦人的眼眶。


    這時候她才打量起這兩個將自己兒子送回來的年輕人。當看到妮可時,婦人一愣。


    “是弗拉梅爾小姐嗎?”


    妮可溫和地點了點頭。


    “弗拉梅爾小姐竟然光臨寒舍,真的是招待不周,實在是對不住了,我去給您沏茶。”


    婦人有些慌了,趕忙起身,想要好好招待這位名聲赫赫的大小姐。


    妮可趕緊扶住婦人,讓她不必如此。


    凱撒一五一十地將阿爾伯特和沃特家嫡係的爭鬥轉達給了婦人,婦人聽後長歎一聲:


    “唉,這孩子就是太看重家族的聲望了,其實我們家明明已經不像以往那樣了,該失去的早就已經失去了。”


    這時候,床上的阿爾伯特漸漸轉醒。望著熟悉的天花板,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阿爾?你醒了嗎?”


    阿爾伯特沒有回答,隻是那樣怔怔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對你來說,家族的名字就那麽重要嗎?”


    凱撒說話了,聽起來依舊是那麽的平靜。


    “難道不重要嗎?”


    阿爾伯特終於開了口。


    “名字隻是代號,本身不具有任何的意義。現在它能帶來的任何意義都隻屬於曾經,它並不屬於你。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如此,因為你從來不曾擁有過,那份榮光。”


    凱撒冷冷地說道,這時候的凱撒,讓妮可都覺得陌生。


    阿爾伯特搖了搖頭:


    “這不需要你管,我的家族,我會用一切去守護,哪怕是守護那些不屬於我的東西。我相信,它們總是會有一些意義的。”


    “當然有意義,說明你是失敗者的意義。”


    阿爾伯特憤怒地坐起身來,一把抓住了凱撒的衣領:


    “你說什麽?”


    “阿爾,你怎麽能這樣對待客人呢?”


    阿爾伯特的母親有些慌了,她看上去不知所措。


    “沒事的,夫人。”


    妮可安撫著婦人,讓她放心。


    “這一切都沒有意義,曾經的榮光隻屬於過去,這些到了現在都沒有意義。你想要的隻是別人的尊重,然後你努力了,不過你得到了什麽嗎?隻是更多的輕蔑而已。”


    阿爾伯特不再說話,他跳下床,飛也似地逃出了房間。


    凱撒沒有動,他隻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


    阿爾伯特很久都沒有回來,他的母親愛麗絲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向著凱撒和妮可兩人講述了她一直藏在心裏的故事。


    “他的父親肖恩是一位強大的法師,曾經將西特家族推向傳奇魔法世家之首的位置,而他自己也曾經做到過皇家魔道團團長之位。”


    “那不是……”


    妮可一驚,想起了她的父親現如今的職務。


    愛麗絲點了點頭:


    “那時候,您的父親,阿爾瓦大人正是肖恩的副團長。”


    她繼續說道:


    “不過,就是在那場持續了十二年的戰火當中,他永遠地留在了那裏,再也沒有能夠回來了。”


    凱撒回想著戰場上的過往,似乎確實有那麽一點印象。不過那時候他隸屬於劍者部隊,對於法師們的領袖沒有什麽太深的印象。


    “西特家其實在那之前就已經越來越勢微了,因為後繼無人,從肖恩之前到他之後,再也沒能出現優秀的繼承人。肖恩像是上天送來的最後禮物,他一枝獨秀,讓西特家能夠繼續堅持下去。不過自他身隕之後,西特家就再也沒有出過驚才豔豔的人物了。而他也隻有阿爾伯特這一個兒子,也隻有他能夠繼承家業,於是這重擔就這樣擔在了阿爾身上。”


    愛麗絲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


    “其實,當時阿爾也曾被稱為‘天才’的。”


    “那為什麽現在淪落到了‘特招班’?”


    凱撒不解。


    “因為那時候,他還是一名水係法師。”


    阿爾伯特坐在房頂上,看著沉沉的天空,心中像是壓著一塊石頭般沉重。


    他眼前出現了父親的麵容,那是他第一次進行元素親和力測試。一直以來都是看著父親耀眼的火焰長大的他,渴望著成為和父親一樣,成為一名強大的火係法師,那是他的夢想。


    可結果卻是,他有著超人一等的水屬性元素親和力。


    家裏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該高興好呢?還是不高興好呢?


    西特家作為傳奇火係魔法世家,擁有一件傳世之寶,那是一本火屬性魔法法典,隻屬於西特家的法典。上麵記載著許多秘技魔法,隻有西特家的法師才能夠使用的強大魔法。身為西特家的傳人卻隻適合學習水屬性魔法,那就意味著,他無法繼承法典,無法為“西特”再添榮耀。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他非常的沮喪,他哭喊著想要學習火係魔法,而父親卻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兒子,走屬於你自己的路吧,西特家族的名聲就交給我了。隻要有我在,無論你使用什麽樣的魔法,都可以在自己的姓氏麵前抬頭挺胸。”


    可最終等來的卻是父親光榮的犧牲,西特家最後的天才不再了。


    阿爾伯特看著手中古樸的卷宗,這上麵記載著的就是曆代西特家先賢研發出的隻屬於西特家的魔法,這本法典成了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從看到白布遮蓋著的父親時,他就決定,要將西特家的火焰重新燃遍整個維爾吉納,燃遍整個馬其頓,再燃遍整個威斯汀。從那時起,他放棄了得心應手的水係魔法。


    阿爾伯特看到,凱撒走出了屋子,背朝著自己。他雙手插在口袋裏,看著同一片天空。


    “準備什麽時候約戰巴頓?”


    凱撒開口了,之前的爭執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不知道。”


    阿爾伯特將頭埋在了臂彎裏,一五一十地說到。


    “試著用水係魔法迎戰怎麽樣?”


    阿爾伯特一愣,看來母親已經將自己的故事告訴了他們。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雖然我對於水係魔法稍稍有些天賦,可是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修煉了,水屬性的等級也還是魔法學徒。再說了,用水係魔法怎麽可能贏得了傳奇水係魔法世家沃特家的人呢?”


    “其實你知道的。”


    “什麽?”


    “你知道你贏得了的。”


    阿爾伯特沉默不語。


    “最後一場排位戰,巴頓將時間交給了你定,你知道憑借你水屬性的天賦,隻要有時間,就一定贏得了。”


    凱撒歎了口氣:


    “隻是你還是看不開,看不開‘西特’這個名號曾經留下的一切。你將一切擔在了自己的肩上,你想讓父親曾經珍惜的東西能夠流傳下去,那個傳奇火係魔法世家的名號,而非阿爾伯特,你自己的名號。”


    阿爾伯特依舊沉默。


    “你父親去世的時候有留下什麽話嗎?”


    凱撒突然問道,這個問題倒是讓阿爾伯特愣住了:


    “什麽?”


    “就是遺言,你父親有什麽遺言嗎?”


    “遺言?”


    凱撒點了點頭。


    阿爾伯特思索著,隨後眉頭一皺:


    “好像當時父親的一個親衛曾經向我轉達過一句話……”


    “是什麽?”


    阿爾伯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想讓我重振西特家的魔法,想讓我重振火係魔法。”


    “他的原話,他的原話就是這麽說的嗎?”


    凱撒鍥而不舍地追問道。


    阿爾伯特搖了搖頭:


    “‘用你的火燒盡這一切吧’,這就是他的原話。”


    笑容湧上了凱撒的臉龐,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看著天空自言自語道:


    “你還是沒有看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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