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風在聞香樓側門處默默的抽著煙,見楚歡走了過來,他上前一把抓住楚歡的衣領,拉著楚歡就向一旁的汽車走去。


    “風哥,哥,我請你喝酒。”楚歡被李春風抓著,也不敢反抗,害怕再次惹怒了他。


    門口幾個夥計見李春風對楚歡這樣,就要圍上來,被楚歡搖手製止。


    雖然夥計們不會對李春風怎樣,但是真要上來幫楚歡,李春風臉上難看,難免再生氣收拾楚歡。


    再說他們也都知道楚歡和李尋關係不錯,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也就任由李春風抓著楚歡離開。


    “你小子跑哪去了!”李春風瞪了楚歡一眼,現在永安的通訊網絡依舊沒有恢複,至於什麽時候正常,李春風也不知道。


    本就一個電話可以搞定的事,他在聞香樓前等了快二十分鍾。


    今晚上李府有重要客人,李千帆讓李春風喊楚歡去赴宴,結果來到聞香樓直接吃了閉門羹。


    他要見眉小魚,門口夥計說今天眉姐不見外客。


    找楚歡,夥計說采蓮河這麽大上哪找去。


    其實夥計知道楚歡去了半日閑,隻是上次李春風氣勢洶洶來找人,還和眉姐吵了一架,蟬兒特意叮囑門口的幾個夥計,以後碰見李春風,一問三不知應對。


    在門口受了一肚子氣的李春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聞香樓拉黑,見到楚歡回來終於找到了撒氣的對象。


    李春風拉開車門,不用等他手上用力,楚歡快速的鑽了進去。


    等李春風開車離開,楚歡整了整衣服。


    采蓮河距離李府至少十五分鍾車程,一路上楚歡看著外麵的人流,幾次想說話都咽進了肚子。


    “吸煙嗎。”透過後視鏡,見楚歡欲言又止的樣子,嘴裏煙就沒斷過的李春風出口問道。


    “謝謝,不會。”楚歡是真不會,見李春風終於願意搭理自己了,楚歡開口問道:“風哥,是出什麽事了嗎?”


    李春風沉默。


    他牙齒咬的吱吱響。


    片刻後,隻聽他緩緩的說道:“小尋出事了。”


    楚歡愕然,隨之臉色變得蒼白。


    他嘴張了幾張,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


    李府。


    沛國還未建國時,李家在永安已經是門閥世家,上一個朝代官至士大夫,也正是如此,在沛國第一代聖人舉兵起義的時候,當時的李家家主並未響應。


    就是這麽一猶豫,李家錯失了建國後封功建爵的先機,原本的門閥勢力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淪為現在這樣的宗族世家。


    有時候打天下的一群人,坐天下的又是一群人。


    好在李家曆代家主都夠勤勉,才保住了諾大的產業。


    因為有延續了五百年以上的血脈底蘊,李家雖然現在有些沒落,但是這麽多年的聯姻、經商、參政,早就像一張網,把李家緊緊包裹其中。


    就像現在的王妃,如果真要攀親的話,李千帆能通過族譜七拐八繞的攀上親戚。


    隻是他丟不起這人,又不是直係血親,甚至是旁係血親的旁係,這……攀上關係又如何?


    臉麵,有時候最不值錢。


    李千帆這一支血脈算是正統,其他宗親散枝開葉的太多了,雖然都記錄在族譜裏,但是有些近三代都沒用聯係過了。


    富在深山有遠親就是這個道理,李家在永安算是望族,出了永安,在沛國雖然有那麽一點影響力,但是不大。


    瘦死的駱駝怎麽也比馬大,宗族有宗族的底蘊,不像黃天科技的黃天佑,隻是靠著風頭浪尖闖了出來,結果呢,曇花一現為別人做了嫁裳。


    此刻的李府燈火輝煌,院子內外都是穿著勁衣的壯漢,他們腰間鼓鼓,一看就藏著火器,正裏裏外外來回巡視著。


    李千帆正在吃飯。


    在他的一左一右有一老一少兩人陪著。


    帶著眼鏡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是今天剛到永安的首相首席顧問趙龍飛。


    也算無心插柳,李家從古至今都是積善之家,過年給市民發紅包、饑荒之年開倉放糧、援助孤兒寡母之類的事情他們一直在做。


    趙龍飛也是孤兒,從小被李千帆養大,不同於眉小魚和楚歡的關係,李千帆一直把趙龍飛當成義子來養。


    特別是現在,趙龍飛去年成了首相的首席顧問,大好年華前程似錦,李千帆對他更是另眼相待。


    而另一個滿頭銀發的老者,則是李千帆的哥哥,李百舸。


    他們的父親給兩人取名,寓意千帆競發百舸爭流。


    這一頓飯算是家宴,順便對家裏的一些事情作出抉擇。


    “義夫,我覺得小尋還是跟著我去淩雲比較好,那裏醫療技術先進,而且……我能把她照顧好。”


    “姑娘大了總是要嫁人的。”一旁的李百舸似有不同意見。


    李千帆沉默著沒有說話。


    李家到了李千帆這一代,隻有一兒一女,李春風婚期將至,女方是名門望族,而李尋的出路一直在李千帆的籌劃中。


    為了使李家更上一層樓,李尋剛出生不久,李千帆就有意結交皇族,現在近二十年過去,眼看種下的種子要開花了,李家卻接二連三的出事。


    就是因為出事的是李尋,李千帆才覺得自己是不是錯了,自己一直精於算計,可曾問過尋兒的想法?可是如果錯過這個機會,死後他有何顏麵去麵對列祖列宗?


    臉麵,有時候又最值錢。


    “侯爵……”趙龍飛一臉苦笑:“義父,一入侯門深似海啊。”


    沛國現在有四位公爵、八位侯爵,雖然李尋要嫁的不是侯爵世子,隻是侯爵的二兒子,但是不出意外將來依舊會被冊封伯爵,到時候李尋就是伯爵夫人。


    這對李家是何其重要的一步!


    “別忘了先祖當初的選擇,僅僅是晚了一步,就讓我們在永安呆了五百年。”李百舸繼續說道。


    聽到這話,趙龍飛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義父是知道自己一直喜歡李尋的,自己現在已經成了首相的首席顧問,難道非要自己成為首相才肯讓尋兒下嫁嗎?


    成為首相……今年將盡三十歲的他至少還有二十年才有機會。


    他不甘心。


    苦酒入喉,心更苦。


    他看向飯桌旁的三個空位,對眼前一桌子飯菜提不起絲毫興趣。


    桌子上擺滿了山珍海味,有玉帶蝦仁、紅扒魚翅、花攬桂魚、紅槽排骨、七星甲魚湯等等。


    還有趙龍飛剛剛喝的白酒——整個沛國都少見的歡伯酒。


    “容我再想一想。”李千帆看了一眼李百舸。


    “尋兒中的病毒現在隻是被壓製著……不趕緊想辦法的話……”趙龍飛正說著,聽到腳步聲,也就打住了話語。


    來人正是李春風和楚歡。


    看著年少的楚歡,還有已經獨當一麵的李春風,李千帆暗自歎了口氣。


    如果……自己再年輕十歲就好了。


    千帆過盡方知當家無易事。


    青絲漸白才知歲月不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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