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有味是清歡。


    清歡銅鍋涮羊肉鋪。


    月落西山,正是晚餐時刻,清歡羊肉鋪內賓客盈門,楚歡正在小料台調拌醬料:一勺芝麻醬、半勺蠔油,一勺花生碎,再加香菜小蔥若幹,這是蟬兒姐和喜兒姐的吃法。


    楚歡不喜歡吃芝麻醬,他覺得芝麻醬的味道會遮住羊肉的香味,以往他都是一勺小米辣、一勺辣椒油,半勺醋、再加一罐油碟,今天也是如此。


    調好三個人的醬料,楚歡走到了早已選好的位置,那裏蟬兒和喜兒正在點菜。


    今天楚歡請客,蟬兒倆人準備狠狠的宰他一頓——擱在以往都是三個人點九個菜,每個人選三個自己最喜歡吃的。


    說是自己選,可是楚歡從來沒有選擇權,他最喜歡吃羊腦,蟬兒說太腥,換成羊眼吧。


    他想吃的麻辣羊肉,喜兒說女孩吃辣容易起痘,換成羊雜吧。


    他想吃肚包肉,蟬兒兩個人都說一百八十八塊錢不劃算又不好吃,換香菜羊肉丸吧。


    有時候手頭緊,蟬兒倆人心疼他,就說最近減肥,多吃點蔬菜吧。


    每次九個菜,再吃點免費的水果拚盤和主食,三個人都能吃飽。


    吃飽,不代表能吃好。


    今天不同,眉姐剛給了楚歡一筆錢,這筆錢在楚歡看來是巨款,吃一頓涮羊肉不過是九牛一毛。


    於是這次點菜從每個人三個菜變成了五個菜。


    楚歡這次還好,能選一道自己喜歡吃的菜。


    “我倆選好了,你想吃什麽自己選。”蟬兒大方的把菜單遞了過來:“我覺得一個人五個菜太奢侈了,吃不完浪費。”


    “是啊,楚歡掙點錢不容易,將來還要娶媳婦,做姐姐的真是於心不忍啊。”喜兒一笑有兩個梨渦:“要不一會不夠吃了想吃什麽再加吧。”


    說著喜兒從蟬兒手裏接過菜單,沒有給楚歡摸菜單的機會:“用你的最後一道菜換瓶白酒吧?”


    ???


    楚歡一頭霧水,不明白喜兒搞什麽鬼,要喝白酒,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酒,能壯膽,能成詩,也能亂性。


    吃飯麽,有時候吃什麽不重要,和誰吃才重要。


    這時鍋底上來,熱氣騰騰。


    蟬兒先去吧台拿酒,回來後打開,一兩的酒杯,一人倒了一杯。


    楚歡不是第一次喝酒,之前在眉姐那喝過一次,眉姐說男人沒酒量不行,就讓楚歡喝了一瓶白酒和三瓶啤酒,從那以後楚歡幾乎很少喝酒,因為那次他吐的昏天暗地,特別是身邊還有蟬兒用手機錄像,第二天拿給他看,幫他回憶醉酒的樣子。


    到現在楚歡都沒想明白——眉姐到底是想讓他增加酒量還是想讓他少喝酒。


    “咱們三個人坐這麽大的桌子幹嘛。”


    他們三個人選了一個六人桌,涮鍋本就是小群體聚會的場所,楚歡的意思是三個人選個小桌說話也方便,又不是沒有三人台,不遠處就有空位。


    “一會還有人來呢。”喜兒一笑,兩個虎牙也露了出來。


    “還有人?還是三個?蟬兒姐你……”楚歡看著蟬兒,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眉姐說做人要低調,最近有幾撥人找你都被她拒絕了,但是我覺得有些朋友心很誠。”蟬兒說著抬起右手,上麵有一個晶瑩透剔的玉鐲,然後她又指了指喜兒的耳環:“實在是盛情難卻,我就借花獻佛了。”


    “就你會拽詞是不是?”楚歡明白過來:“你這個胡說八道鬼話連篇見利忘義賣友求榮……”


    楚歡還沒說完,蟬兒拿起一塊西瓜往他嘴裏塞了過去。


    楚歡隻好打住話語,一邊吃西瓜一邊問誰啊。


    “我給李尋留了一個位置。”喜兒接著說:“她能不能來還不知道,你的心思姐能不懂?”


    “還有一個杜懷禮,他不是說讓你有空去找他嗎,找他還能幹嘛,你們男人談事情不都是喝酒身邊女人作陪嗎,我還不知道他?天天睡在采蓮河青樓裏,我這可是為了你好。”


    “他那麽大的麵子拒絕了也不好看,再說當初封城眉姐找的人家幫忙,所以我就以你的名義請他來吃飯,他來不來是他的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你們也喝不了幾杯。”


    “怎麽?楚歡你還想去采蓮河喝花酒?”


    蟬兒一席話說完,楚歡忙說不敢不敢。


    “你看我們想的周到吧,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喜兒笑的花枝亂顫。


    “我謝謝你倆。”楚歡的謝謝兩字說的很重,一個原因是蟬兒請李尋來,關於這點楚歡真心的說句謝謝,這兩天他給李尋聯係過,李尋應該沒拿手機,一直都沒回信息,打李府的固話,對方一聽是楚歡,直接掛了電話。


    另一個原因,是蟬兒安排的這一出,事先一點招呼不打,還說的為楚歡著想,冠冕堂皇的樣子楚歡能說謝謝才怪。


    “還有一個誰啊。”這才兩個人,還有一個座位。


    “來了來了。”蟬兒招手,楚歡扭頭。


    一個女孩看到蟬兒快步的走了過來。


    笑著對蟬兒喜兒點了點頭,女孩伸出手對著楚歡說:“您好楚歡,我姓江,江小靈,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啊!”


    看著江小靈伸出的右手,他忙站了起來,簡單的和她握了個手。


    手溫如玉。


    “還請多多指教。”楚歡客氣的回了一句。


    見還有三個空位,江小靈指了指楚歡的右手位置:“我坐這沒事吧?”


    “都行都行。”楚歡點頭,這才有時間仔細打量了江小靈一下,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聽過。


    江小靈身高至少一米七,齊耳短發,尖鼻,明眸皓齒,身上穿著一身運動裝,帶著一個鴨舌帽。


    脫掉帽子江小靈就去取小料,留下有些不解的楚歡,他看向一旁正在竊竊私語的蟬兒兩人,忙問道:“這誰啊,聽名字有點耳熟。”


    “永安市電視台民生頻道的記者啊。”蟬兒回了一句。


    聽到蟬兒的提醒,楚歡立刻想了起來,去年海嘯的時候,這個女記者衝在第一線,差點被海浪卷走,是永安市民比較喜歡的女記者之一。


    江小靈回來,坐下就和蟬兒喜兒聊了起來,女人之間的話題甚多,楚歡樂的清淨,安心的吃著火鍋。


    涮羊肉味道鮮美,楚歡品著白酒,心裏舒暢了許多。


    之前他覺得生活意義在於心態,現在生活更好了一些,自然開心。


    “來,走一個。“蟬兒舉杯:“願咱們年年有今日歲歲都平安。”


    “每天都能開心的吃吃喝喝。”喜兒接著說。


    “以後大家都是朋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別客氣。”江小靈說著看向楚歡:“楚歡你不說一句?”


    楚歡端著酒杯,想了想:“願國泰民安。”


    “切!”蟬兒有些不屑:“你這一看就是信口開河。”


    “願景總是好的。”江小靈看了楚歡一眼,率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幹了杯中酒,楚歡想起蟬兒的話,也不知道李尋能不能來。


    李尋那邊沒有消息,杜懷禮卻走了進來。


    “大熱天吃涮羊肉也就你們年輕愛這個。”杜懷禮手裏掂了兩瓶白酒:“要是讓我選,我就吃燒烤喝紮啤去了。”


    他左右看了看,都認識,也就沒有客氣,一屁股坐在空位上。


    之前他在眉小魚那見過楚歡兩次,兩年不見,如果走在街上,他還真認不出眼前的人就是楚歡,於是對楚歡說:“楚歡咱們兩年沒見了吧,你長高了,也變帥了。”


    之前他對楚歡印象不深,是因為他的身邊,包括采蓮河那幾家都有楚歡這般的人,從小帶在身邊養大,為自己賣命。


    可是真正能幹掉中階變異狼人的有幾個?得知這個消息的杜懷禮決定見一見楚歡,不說他和眉小魚的關係,就是自己的轄區出現這號人物自己也得見一麵。


    從某種程度上講,楚歡也是他的人。


    掌控采蓮河,杜懷禮講究的是左右逢源,麵子上一定要過得去,所以,以他的身份坐這和楚歡喝酒,真是給了楚歡足夠的麵子。


    不到兩分鍾,已經有幾撥人過來給杜懷禮打招呼,見此情景,杜懷禮夾了一塊羊肉放進嘴裏,吃完他把自己帶的酒打開,找來了一個三兩的酒杯,倒滿:“菜也吃了,酒還沒喝,喝了這一杯我就先撤,不然你們這頓飯吃不安生。”


    說完他看向楚歡。


    不管杜懷禮有什麽目的,就憑他說這話,楚歡覺得杜懷禮不是那種難打交道的人——每次有人來和杜壞禮打招呼,都是上下打量楚歡幾眼,因為他們不知道楚歡是誰,更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至於杜懷禮對麵的三個風姿各異的女孩,很多人都沒放在心上,杜懷禮身邊的女人啥時候重樣過?


    楚歡也找了一個三兩的杯子,滿上:“杜哥,這次多謝幫忙,有事你說話,我出十分力盡十二分心。”


    “行!”杜懷禮嗬嗬一笑,兩人三兩酒都是一飲而盡,而後杜懷禮拍了拍楚歡的肩膀,又對蟬兒三人點頭示意後才離開。


    等杜懷禮走遠,蟬兒這才放鬆了起來,見楚歡望向自己,蟬兒心中了然,拿出手機撥通了李府的電話,片刻後電話接通,蟬兒低聲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她對著楚歡搖了搖頭。


    搖了搖頭,把壞情緒拋開,楚歡再次端起了酒杯。


    就在這時,江小靈忽然看向楚歡:“楚歡,我現在正在做一個調查,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啊。”


    “什麽調研?能幫忙的話我一定幫忙。”


    “關於人類基因變異的調研。”


    聽到這,楚歡心裏一驚,心想自己的秘密她怎麽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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